《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32、枪响

　　小猎豹在一片枪响中拔足狂奔，它拼命往远离枪声的方向跑，很快体力耗尽，慢下脚步大口喘气。
　　它边喘气边扭头往后望，没人跟过来。

　　放松戒备闭上眼睛，小猎豹瘫坐在雪地上回想之前的综合课程考核标准，根据公式和刚才自我量化的反应能力、耐力以及速度等各项数据，推算了一下这次拉练能得多少分。
　　推算结果是勉强及格。

　　小猎豹得意了一会儿，心里慢慢涌上劫后余生的喜悦，它想找个人分享这份喜悦，爪子下意识往旁边伸去——
　　没人。
　　小猎豹抓了一爪子空气，睁开眼一看，欣喜的表情一下子滞住。
　　——没人跟过来！

　　艾瑞克可能已经被狙成筛子了，小猎豹哀叹。
　　它有心想去帮他收个尸，但起身抬脚才心叫完蛋。

　　雪越下越大，仅仅用了小猎豹预估一门课程成绩的时间，已经将它来时的足迹覆盖得干干净净。
　　仿佛开启了猎豹浏览器隐私模式。

　　小猎豹眨了眨眼，重新瘫坐下来。
　　苍天可鉴，不是它不讲道义，而是它又迷路了。

　　——

　　山洞内。

　　爱丽丝站在背包前，按动相机按扭翻看之前的拍摄内容，打算删减无用的东西来清理内存。
　　在翻到艾瑞克和小猎豹一起打架的照片时，爱丽丝停下动作，目光在两个身影之间左右移动进行对比。

　　——从村子里出发之前，她曾在服装店店员那里得知，迪尚习惯每天都空出一段时间去羊圈里待着，于是她借由小猎豹家长的名头，在带小猎豹约会秃头绵羊时趁机找过他。

　　迪尚每次将秃头绵羊带出羊圈，都和爱丽丝一起站在家长区，小绵羊如果在小猎豹那里受了委屈，就会跑到他们这里来求安慰，爱丽丝听不懂咩、咩咩和咩咩咩的区别，迪尚便时不时给爱丽丝当翻译，解读小绵羊的羊言羊语。
　　爱丽丝表示很羡慕他和小绵羊的亲子关系，她不行，小猎豹越长大越不和她亲，最近撒娇谈心都找艾瑞克。
　　迪尚笑了笑，没说话。

　　爱丽丝继续问他是不是从小就喜欢和动物相处，还学没学过其他动物的语言，比如兔子啊鸭子啊，还有狼。
　　这么迂回打探几次，迪尚终于开口说明他不是什么动物语言学专家，只是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狼群里，接触过很多动物，大概知道它们不同的动作和语气代表着什么，每天花时间和羊群打成一片也不是因为喜欢它们和他亲，是因为喜欢它们被他吃，一只绵羊被他抱着估摸体重达标的时候就是它死期将至的时候。

　　爱丽丝没有被吓愣住，但当她坦诚地提起实验基地和试验品的事情时，迪尚却愣了愣，笑说她弄错了，比起自己，她所说的那个小孩更有可能是艾瑞克，因为几年前他的外貌才更符合爱丽丝所描述图片上的样子，有段时间也的确喜欢跟一架摄像机玩，而且狼群遭到捕杀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带走了，被拍下来的不可能是——

　　爱丽丝刚回想到这里，就听见洞外雪地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弯腰放下相机，身体前屈双手触地，假装自己正在做瑜伽。

　　爱丽丝两腿站直分得很开，翘着屁股努力拉伸腿部韧带，很快，她看到自己两腿之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倒立的艾瑞克。

　　“……”
　　爱丽丝的脸突然涨红起来。
　　这个动作貌似不太雅观，爱丽丝想。
　　于是她挺起身体，准备换个姿势，比如树式或者风吹树式。

　　爱丽丝还没想好到底要换什么，下意识转身从洞口看向洞外，艾瑞克已经几步跨进洞内，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说是紧抱，但艾瑞克下一秒就脱了力，被怀里的爱丽丝一掌拍在胸口猛地推开，撞到了石壁上。

　　“……爱丽丝小姐。”
　　艾瑞克提起一口气马上撑着墙站好，再次向前揽住爱丽丝的腰，带她朝山洞内跑，边跑边急切地向她解释:“外面有杀手，这次他们带了枪。”

　　爱丽丝的嘴唇翕动，面上有痛苦一闪而过。

　　她什么也没说，回搂住艾瑞克，用手死死捏着他腰间的衣料，尽力配合他的速度往前跑。

　　两人紧搂着彼此，身前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身后是一阵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在这压抑至极的氛围之中，相互依靠苦苦支撑。

　　终于快要跑到洞口大开的光亮处时，与洞连通的另一边又有人影突然出现。
　　爱丽丝不再前进，艾瑞克被迫也停下了脚步。

　　“弗罗多。”
　　爱丽丝看见来人，低声唤他。

　　弗罗多带着一群人慢慢朝他们堵上来，身后追杀者也已默然近身。
　　两人腹背受敌，立马侧身背对石壁，不敢轻易作出下一步动作。

　　追杀者们在看到弗罗多时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依然保持沉默，抬起手打算对爱丽丝两人开枪。

　　“实验还没有完成，如果你们想要变成正常人类，就别动爱丽丝小姐。”
　　弗罗多的声音不算很大，但足以让山洞里所有人都听清楚。
　　他指着爱丽丝:“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关键资料下落的人。”

　　追杀者拿枪的手果然晃了晃，立马从善如流移动枪口对准爱丽丝身旁的艾瑞克，他们抬了抬枪管，像是在说这个总可以杀了吧。

　　弗罗多还没表态，爱丽丝已经站到了艾瑞克面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你们不能动他——”她轻轻抽了口气，“他是试验品之一。”

　　“小姐，”弗罗多朝爱丽丝鞠了个躬，上前几步想要去搀扶她，“你知道多少了？”

　　“一部分——”爱丽丝声音本就不稳，看到弗罗多靠近时突然尖声变调，“你不要过来！”
　　她语速变得很快，像是急于想证明什么：“你们每次派人追杀时索要的资料，指的应该就是我从实验基地里拿走的硬盘，另外我在离开别墅前发现了我父亲保险箱内署名为lbd基因编辑系统的文件，还在你们的基地里看到了半兽人，大概也能猜到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身上可能存在某种隐疾，甚至是半兽人那样不容忽视的身体异变，让你们无法进行正常生活，需要通过基因编辑技术进行改造。”她咬了咬牙继续说，“使用目前已有的基因组靶向修饰技术进行基因编辑，对胚胎以外的人体来说难度太大，还未有过成功的案例，未来也许会有可能，但那一定是基于更扎实的理论基础和更多的临床实验数据之上，我父亲的文件内容应该就是你们需要的关键技术，所以才招惹上杀身之祸，而我拿走的硬盘里有艾瑞克的照片和资料，说明他是被观察的实验对象之一，现在理论基础和实验数据都在我们这里，杀了我们任何一个你们都别想再推进试验进程。”

　　弗罗多停下脚步，掌心向外高高举起，示意自己不再前进，也不说爱丽丝的推测对与不对，只是问她:“先生留在别墅里的那份文件以及你拿走的硬盘在哪里？”
　　爱丽丝:“你先放我们走。”
　　弗罗多看向她背后弯腰抵着石壁只露出头顶发丝的艾瑞克，摇头:“他可以走，你不行，你得跟我走。”

　　艾瑞克此时全身上下都如同被烈火焚烧，除了弗罗多最后说的他可以走，其他对话在他听来都像是加密电报。
　　“我不走！”艾瑞克在爱丽丝转身之前凶狠喊道。
　　这句话喊出口大概费了艾瑞克很大力气，他开始顺着石壁往下滑。
　　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痛吟，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爱丽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爱丽丝听见身后传来艾瑞克倒地的声音，立刻转过身蹲下抱住他，她触碰到他的脖颈，瞬间感受到他皮肤上滚烫得好像电热毯最高档持续开了几小时的温度，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艾瑞克：“我没有发烧。”
　　爱丽丝:“你都快烧熟了。”

　　艾瑞克抽抽鼻子，觉得自己没有焦味，也可能有焦味但他闻不出来，为保稳妥他只能解释说:“我只是跑热了。”

　　爱丽丝无语。

　　艾瑞克隔开爱丽丝的手，自己爬坐起来，边喘粗气边说:“我是你的保镖，我们在合同上按了手印，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走。”

　　爱丽丝也没力气再跟烧得迷迷糊糊的他掰扯，她褪下外衣，拉开内衬的领口，直接将自己的肩膀暴露在艾瑞克眼前。

　　艾瑞克被不停流下的汗水糊住了双眼，隐约看到爱丽丝光滑的肩膀上有一片异色。
　　他抬起手，忍不住低吟一声，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肩膀上的鲜血和隐在其中的枪眼。

　　“你不是我的保镖，迪尚跟我说了，你冒充艾瑞克只是为了查明狼——你家人被杀的真相，而且——”爱丽丝把艾瑞克的手放到自己肩头，对他说:“你也没有保护好我。”

　　爱丽丝原本很担心艾瑞克看到她受伤会着急上火，可这么明显的伤势一路跑来他居然根本就没发现，她开始还以为是逃跑太紧张加上洞内光线太暗的原因，现在看来，其实是他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仅仅靠着一口气在硬撑而已。
　　但他再这么撑下去，两个人都没有活路。

　　“你走吧，”她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带着缱绻意味，在艾瑞克听来却像一声枪响，“你和我按压手印签订的合同无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呐卡文呐，撒狗血怎么这么难啊，我以后再也不装逼了，我对基因工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