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31、缺钙

　　“现在为大家拍摄的是人兽世纪大对决——”爱丽丝站在边境山脉上的一个山洞洞口前，扭转身体变换角度，将单反相机对准几米外的艾瑞克和小猎豹，铿锵有力道，“打雪仗！”

　　——他们三天前到达这座山的半山腰，当时天气阴沉，寒风四起，艾瑞克怕再盲目往前会遇到危险，就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山洞，把爱丽丝暂时安顿在这山洞里歇脚，想等风消停些了再走。
　　但他们没料到，这一等就等来了天降大雪。
　　初雪短暂，将将在地面上覆了层薄膜，只是风还没停下，又开始了下一场飞花。
　　这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他们就在洞里窝了三天，今早难得从云层间透出太阳，艾瑞克就带着小猎豹出洞疏散疏散筋骨。

　　一人一兽在雪地里飞扑跳跃，一个滑到了粗壮树干后，一个躲到了巨大土堆旁，各自埋头怼起了积雪。

　　“目前双方都找到了掩体，可以看到他们正分别在规定时间内紧急准备武器，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爱丽丝拍下一张照片，看着虚化成时光隧道的背景，觉得很满意，再次变换姿势将镜头拉近给两位选手来了几张特写。

　　“艾瑞克充分利用自己的手速优势，率先建立起弹药库——他很快团出了一堆扎实的雪球；而猫咪虽然略显笨拙，只会用爪子挑起松散的积雪，尚未抓住雪球制作的要领，但神态放松，看起来信心十足，这位选手或将留有后手。”
　　爱丽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谁能在最终比赛中获得胜利，我们拭目以待。”

　　“爱丽丝小姐！拍好了没有——”
　　这时远处的艾瑞克团好了雪球，嘴里哈着白气，搓着双手大声请求指示：“可以开始了吗？”

　　“等一下！”爱丽丝抬头朝他喊，“看我的手势，我的手一往下切就开始！”
　　她想了想用哪只手当裁判手，结论是哪只手都要拿相机，没空，于是又马上改口道：“不看手了，我数1——2——3，再开始。”
　　——“123！”

　　话音刚落，就见艾瑞克已经piu~piu~piu接连扔出三团雪球，小猎豹还在疑惑爱丽丝为什么不继续数4，刚探出头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崩得满脸是白色雪粒。

　　“很可惜，”裁判爱丽丝继续兼当解说员，“猫咪选手因为听不懂人类语言而失了先机，之后要加倍努力才能拉回比分。”

　　小猎豹甩掉脸上的残雪，试着反击，但眼看自己用嘴叼起的雪块不是化了就是中途散开扔不到理想距离，它干脆放弃遵守赛场规则，直接飞奔到艾瑞克面前，前肢挖雪向上抛撒，艾瑞克躲开了，它就直接将他扑倒在雪地里，一个劲往他身上埋雪。

　　奇怪的是，艾瑞克不像以前第一时间对小猎豹进行暴力压制，而是躺倒在地半天没动静。

　　爱丽丝抓紧时间拍了几张艾瑞克的静态画面。
　　一直等到艾瑞克身上的小猎豹倍感无趣求调/教的时候，她才察觉出不对劲，连忙蹚着雪跑过去将他拉了起来。

　　“你怎么躺着不动了？”爱丽丝拍打着艾瑞克背后的雪跟他说话，“很吓人。”
　　“不好意思多多见谅，好久没玩雪了，想在松软的雪地里睡一觉。”
　　“……”爱丽丝低声骂他，“是不是缺心眼。”

　　艾瑞克笑了笑，就当默认这个评价。
　　在爱丽丝想要去牵他的手带他回山洞时，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用手提着长筒靴的帮沿将鞋底从雪地里拔/出来，然后起身扳过她的肩膀把她往山洞里推，边推边说：“你先回去，我们再玩一会儿。”

　　“那你可千万别又想着在雪地里睡一觉，”爱丽丝背对着艾瑞克叮嘱他，“你又不是爱莎公主，不能那么虎。”

　　——

　　又是一天早晨，山洞外依旧飘着轻盈的小雪。

　　“这才过了几天，你怎么蹿个子蹿得这么迅速？”洞内的爱丽丝坐在火堆旁，用手隔空比划测量着艾瑞克的身高，十分困惑，“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感觉在拔苗助长。”
　　“也可能就是到了疯长期，”她又像个慈母般叹气，“真怕你营养跟不上，因为缺钙半夜抽筋什么的。”

　　艾瑞克此时正背对着她扎皮带，几个月前还被别人担心发育迟缓的他，现在已经变得高高大大，宽松的警服在他身上熨帖起来，包裹勾勒着他强壮紧实的躯体，简直比光着身体还充满诱惑力。
　　爱丽丝其实是馋了。

　　“担心担心自己吧，”艾瑞克有些好笑，“我又不跟爱丽丝小姐你似的，吃饭还要人哄。”
　　他的声音也发生了明显变化，变声期时不时出现的声带撕裂感完全消失不见，音调平稳低沉，早晨起来会带上浓浓的鼻音。

　　“经期失调、月经量少以及情绪不稳，都和不爱吃饭有关系。”艾瑞克继续反客为主，恐吓道，“还可能会脱发、皮肤暗沉以及长皱纹。”

　　爱丽丝瞬间收起小心思，“切”他一声，面无表情做起了脸部提拉操。
　　边做边在心里吐槽，为了保命而机械性进食而已，那也能叫吃饭？

　　在爱丽丝提拉到法令纹时，艾瑞克已经套上了大衣，把裤腿扎进靴子，他迈着长腿朝山洞外走去，头也没回朝爱丽丝摆摆手：“我出去找找看有什么可以补充营养的，回来哄你吃。”

　　走出山洞，拐了个弯，艾瑞克确定爱丽丝看不到他了，就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积雪搓了搓脸，脸都搓红了才将体内那股突然冒起来的热气压下去。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片难以辨认方向的白茫茫。
　　小猎豹不知道上哪儿撒野去了，也不晓得会不会迷路。
　　身为野外监护人的艾瑞克打算先去找找看，但刚起身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他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原地。

　　“……”
　　艾瑞克用手撑在膝盖上做缓冲，过了几秒钟，就着弯腰屈膝的姿势慢慢在雪地里挪动起来。

　　——他这些天一直有在发低烧，偶尔会在夜里窜起高温，不知道是之前的感冒没好透还是在冰天雪地里又倒霉中招了。
　　不敢让爱丽丝发觉，他只能在她睡着之后加倍喝下迪尚给的口服液，第二天早晨会有一小段时间恢复正常，利用那小段时间回应爱丽丝的关注，其他时间都尽量避免与她直接接触。
　　好在爱丽丝最近好像也有些心事，两人之间的肢体互动减少不至于让她察觉到艾瑞克身体的病态，她只看到他短时间内长高了很多，担心他会不会缺钙。

　　其实对此艾瑞克自己也有些隐忧，他时常会感觉到筋骨抽痛，整个人仿佛被拉脱了节一般奋力生长，这种痛大多数时候都能把他折腾出一身冷汗。
　　爱丽丝说发育过程中如果缺钙会导致抽筋，那抽到险些休克是不是说明他急需补钙了，艾瑞克想，早知道就不该拿迪尚的大补阴丸，应该让迪尚给他买点钙片。

　　——

　　小猎豹本意的确是想抛开爹妈独自美丽，可它高估了头顶那颗小脑袋瓜的记忆能力，等它在雪地里翻滚半天放风放够了，才发觉自己早已忘记来时的路是哪个方向。
　　这可真是尴尬。
　　它嘴巴张大怔在原地，瞬间就体会到了“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的悲凉心境。
　　然后它听见身后传来异动——
　　小猎豹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它的眼眶里泪水满盈，不禁拉长尾音喵呜喵呜。
　　意思是天要亡我。

　　艾瑞克在雪地里艰难前行，走到中途，他身上的体温已经升高到呼吸都一片灼热的程度，四肢骨骼也开始隐隐作痛，举目四望，还是没有小猎豹的身影，他走不动了，停在原地甚至有些心悸。
　　他被疼痛和高烧折磨得五感不清，所以即使已经不断在提醒自己要保持戒备心，当一阵大力直冲后心时，还是没能及时察觉并躲闪过去。
　　艾瑞克被扑倒在地。

　　凭借肌肉的条件反射翻身擒拿住偷袭者，艾瑞克才发现扑倒他的正是他寻找多时的小猎豹。
　　守株待兔的妙处就在于此了，艾瑞克苦中作乐地想。
　　他没能乐多久，小猎豹挣脱他的束缚就继续闷头跑，艾瑞克看着它远去的屁股，不解地往它来的方向看。
　　——几辆雪地越野车逆着风朝他们呼啸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艾瑞克看到车内的人降下车窗，伸出手臂，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像是下一秒就会进行射击。

　　小猎豹违背本能带着最后一丝良心，又回过头来催促艾瑞克快跑。

　　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艾瑞克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逃命，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独自守在山洞里那个为他忧心的人。
　　——爱丽丝！
　　他把浑身不适丢至脑后，立马爬起来往山洞跑，身后响起开枪声，连串子弹打进树干和雪地里，把艾瑞克的心都打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