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装（民国）》月下独言

5、东窗事发

　　回到房里，白凝婉赶紧找来张鑫，告诉他，“唐如蕙已经把药给喝了，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这是好事啊。”张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白凝婉已经快急死了。

　　“你放心，发现不了，我下的药剂量很小，只会让她感觉有些累。这药需要连续服用半个月，才会起到打胎的作用。”张鑫打消她的顾虑。

　　“需要半个月你怎么不早说啊，真的吓死我了。”白凝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会这么傻，让她一下子流产，那不就明摆着白家里面有凶手吗。”

　　听他说完，白凝婉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害人终害己，万一让爹爹发现了，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 不是吧，这就怂了，这不像你啊。”

　　“ 不是怂，平日里我再怎么捣乱，胡作非为，只要不谋财害命，爹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是谋财害命之事，可就不见得会容忍我了，到时候我现在有的一切，又都没啦。”

　　“好吧，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停手就是了。”

　　一整天，白凝婉都心不在焉的，她希望今日能毫无风波地过去。

　　但事与愿违，“不好了，大小姐，张鑫被管家给关起来了，说他在唐姑娘的汤药里下毒，现在唐姑娘小产了，你快去看看吧。”张鑫的好友林庆来传话。

　　白凝婉听完愣了一下，不是说以那药的毒性，要连续服用半个月才会有效吗，怎么会……白凝婉赶紧跟着林庆一起赶到后院，只看见张鑫被下人打着重重的板子。

　　“顾管家，别打了，你快让他们住手。”白凝婉过去阻拦着，两个下人赶紧停下，但张鑫已经被他们打得都昏过去了。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地方不是你该呆的，快回去。”顾管家说道。

　　“大小姐，你放心，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我一定要让这小子开嘴，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他下毒的。”王阿婆狠狠的说道。

　　“是我指使的。”白凝婉说完，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顾管家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大小姐，这种话，咱可不敢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的确是我指使他去做的，当我后悔，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白凝婉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

　　院里边的下人们听完，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开始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给我安静。”声音落下，众人皆被镇住，望去，竟然是一向温文尔雅的洛寒天，他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只剩下冰冷，俨然一副主家的风范。

　　“今日院里发生的事情，顾管家会如实禀告给老爷，至于老爷怎么处理，和你们无关。但我不希望，在白家听见一丝风言风语，所以，请在场的各位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我会让你们永远都开不了口。”洛寒天说完，众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都听清楚了吗？”洛寒天语气强硬。

　　“听清楚了。”众人回答。

　　“既然都听清楚了，那该干嘛就干嘛去。”洛寒天说完，众人快速离去，生怕惹出什么是非。

　　今日的洛寒天，格外的吓人，是白凝婉从为未见过样子，但却让她感到格外的安心。

　　白凝婉让两个下人将张鑫扶回了房中，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爹爹明天就回来了，他一定不会饶过张鑫的，她必须想办法让张鑫赶紧离开。

　　“洛寒天，你帮帮我，好不好。”白凝婉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他，眼中满是惊慌。

　　“帮你什么？”洛寒天眼神里满是愤怒，他少看着她一会儿，她就惹事。

　　“帮我将张鑫送走。”白凝婉红着眼眶，恳求洛寒天。

　　“你让我帮他？你知不知道，下毒的是他，倘若他走了，那凶手就变成你了。”洛寒天有些生气，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不想着如何给自己脱罪，还在想着别人。

　　“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我，倘若他不是要帮我处理这个麻烦，他才不会做这些事情。”白凝婉解释。

　　“你把他想的太好了，估计他在想着事情暴露，要怎么威胁你呢。”

　　“你少污蔑他，张鑫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一直对我很好的。”
　　“一起长大，你来白家的时候六岁，就算你一出生就开始记事，你和他不过相处了六年罢了，你这算哪门子的一起长大啊。”洛寒天气炸，和她一起长大的人，明明是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张鑫了，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臭小子。

　　“我不管，反正他就是我朋友，我最后问一次，你帮还是不帮。”

　　“好，那我也最后告诉你一次，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洛寒天声音变冷，她永远只顾着别人，却不顾自己。

　　“不帮就不帮，我自己解决，你别拦着我就行。”白凝婉生气地走了。

　　夜里，白凝婉让林庆找了一辆马车，在后院等着，她喂张鑫喝了药，便要送他离开了。

　　后半夜，白凝婉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递到了张鑫手上，张鑫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一大盒银子，“婉婉，你这么多年攒的钱都在这了？”

　　“嗯，厉害吧，每个月的零花钱我都留着，没花，出门都是花洛寒天的钱。”白凝婉得意地说。

　　“这么多钱，只要省着点用，够用一辈子的了，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你不是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吗，我们可以自己开一间小铺子，做点小生意。”张鑫一脸认真地看着白凝婉。

　　“张鑫，你知道吗，人一旦尝过很甜很甜的东西，就一点苦也吃不下了，我确实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一想到，要过回从前那种没钱的苦日子，我就害怕。所以没有钱的自由，我宁可不要。”

　　张鑫笑了，这个丫头，真的长大了，会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不需他担心了，“那你保重，日后若我混得像样了，我在来找你，好吗。”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鑫不舍地上了马车，白凝婉目送他离开白家。

　　第二日，白凝婉起来，看到洛寒天在院里看账本，看到她来了，一言不发。白凝婉走过去，坐下来，“别以为我没有你，就做不成事了，张鑫已经被我安全送走了。”说完，白凝婉得意洋洋地喝起茶来。

　　洛寒天旁的小厮忍不住，“小姐，其实……”

　　“闭嘴。”洛寒天出声，虽然昨晚是他故意撤掉了后院的护卫，让张鑫得以离开，但这并不是在帮张鑫，他帮的是白凝婉，他想着，如果白凝婉在老爷面前，将所有罪责往张鑫身上推，她就能逃过一劫了。

　　白凝婉问小厮想说什么，小厮看着洛寒天的狠厉眼神，不敢出声了。
　　午后，收到顾管家电报的白老爷，才迟迟归来，白老爷去看了那个女子一眼，他根本从未见过她，可那女子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还说什么都是自己不好，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云云……

　　白老爷知道，白家是遭人家算计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好此事，让此事翻篇。

　　白凝婉不安地等待爹爹的发落，洛寒天劝她，把事情推到张鑫身上，先反正他已经离开了，可是白凝婉死都不肯。因为张鑫今年刚刚考入了武备学堂，如果被别人查出这事，肯定会取消他的入学资格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所以她必须把事情都扛下，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白凝婉相信爹爹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最终，无论洛寒天怎么劝她，白凝婉都不肯说出实话，还死咬着，是自己指使张鑫下毒的，并私自放他离开，白老爷一气之下，将白凝婉关进了祠堂。

　　白凝婉抽噎着哭着，一路走去了祠堂，没有人敢求情，大家都知道，老爷这次是非常非常生气了。

　　徬晚，太阳西落，祠堂里的屋子都渐渐的黑了下来。祠堂的院子里，最后一抹阳光也渐渐消散。

　　白凝婉孤零零地坐在祠堂里的跪榻上，想到接下来的这个晚上，要在这个只有牌位，和几盏小小蜡烛，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的屋子呆里一个晚上。她就害怕，“什么妖魔鬼怪……我,我，不怕，不怕你们……”由于刚刚哭的太久，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说话都带着哭腔的抽搐。

　　“哎呦，都没有人了，还哭着呢，别演了，够够的了”祠堂前院的大门，早已经落下了重锁，不用说，洛寒天肯定是翻墙进来的。

　　“你要是，来看，看我笑话，你就出去，你，你知道，我最怕进这个祠堂了。”看到洛寒天，她害怕的心情终于有些缓解了。

　　洛寒天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只得安慰她：“别哭啦，清运县的人，都想一睹白家这辉煌家祠的鬼斧神工，做梦都想来看看，就连白家的上百族人，也要等到祭祖时才能进来，你到好，想来就来，想看就看，还能看一个晚上……”

　　听完，白凝婉满头黑线，气极：“既然你觉得在祠堂里这么荣光，有种今晚你在这呆一晚上啊。”

　　“有什么不行，今晚我还就在这不走了，陪你一个晚上，够意思了吧？”

　　白凝婉瞬间心安了，“你说的，一个晚上，不能中途回去的。”

　　“嗯，”应声，洛寒天就往院子外走去。

　　“你干嘛去？不是说陪我一个晚上吗”

　　“等着，我去拿床被子，很快就回来。”入秋了晚上很凉，没有被子，呆一个晚上两人非生病不可。

　　“那你快去快回。”白凝婉说完，陷入沉思，不知明日该如何应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