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季节》芒果罐

31、喜欢

　　终于回到宿舍，许景昀却像是有些脱力了，撑着玄关的矮凳坐下，便闭了眼向后靠去，再无动作。
　　顾本季看着他没精神的样子，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起了些热度。
　　“你发烧了，景昀。”顾本季蹲在他身前，轻声说，“走，去床上再睡吧。”
　　“没力气了”，许景昀声音闷闷的，却并不动，而是向前伸出手，“扶我。”
　　顾本季无奈，明知道他在耍赖，还是得小心地扶他起身，又帮他换了衣服，在床上躺好，才松了手站起身。
　　许景昀却立刻感觉到，皱起眉，撑身坐起，“你要走了？”
　　顾本季又把他按回去，“我不走，去拿条湿毛巾。你躺着不许动。”
　　许景昀这才放松下来，疲惫渐涌了上来，高烧引得阵阵头疼，平息了的胃痛似乎也有些死灰复燃的趋势。
　　忽然额间多了一抹湿意，却是温热的，也不会太凉。抚平了那难耐的燥热和头痛，许景昀舒服地叹息一声，“我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这样舒服一些吗？”顾本季整理着毛巾，随口问着，“什么不真实？”
　　许景昀却按住她的手，握着放在身边，“你竟然真的在我身边…还是…其实只是我在做梦而已…”
　　“做什么梦啊，你是烧糊涂了。”顾本季在抽屉里找到体温计，放进男生手里，“量个表，发烧加胃痛，我怀疑你是急性肠胃炎，昨天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你昨天不接我电话…我晚饭都没有心思吃…”许景昀低声说，“不过晚上睡不着，起来喝了些矿泉水，有点凉，可能是这个缘故吧…”
　　“水？”顾本季皱眉，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在哪里？”
　　“床头。”许景昀抬手指了指。
　　顾本季绕到床的另一侧，看了看，疑惑道，“这里有两瓶矿泉水，你喝的哪一瓶？”
　　“两瓶？我不知道…有一瓶是沈安放的…”许景昀胃又渐渐疼起来，他暗中用手按着，说话声音渐低下去。
　　顾本季仔细研究着两瓶水，忽然惊奇地叫了一声，“这瓶水还没有开封哎。”可她看着许景昀喝过的那瓶却表情渐渐严肃下来，这瓶子包装都晒得掉色，一看便知道过期很久了。
　　她蹲下身，看着床上蹙眉忍受疼痛的男生，有些心疼，“你应该是喝了过期的水。这种东西应该注意一点啊。不应该放在你手边的。”
　　“之前没有的…我以为我喝的是沈安留下的…”许景昀压抑着。
　　“没有？”顾本季皱了眉，“那怎么会呢，难道昨天有人动过你东西吗？”
　　许景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洛云…”

　　洛云只记得休息时，沈安走过来将顾本季叫到一旁，对她说了什么，女生便一脸惊喜，匆忙跑向观众席。
　　她再回来时，只是留下一句，“我有点急事，剩下的彩排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先走了。”
　　待他回过神，未来得及开口，顾本季已经拿了外套从座椅旁的台阶跑上去。
　　洛云抬头，顺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是许景昀的身影。
　　果然。只有他能使她慌张如此。
　　心痛渐密，眼前越发模糊，眯起眼睛极力想看清，最终只看见两团人影甚是亲密，相携离去。
　　再睁眼，视野中只留一片茫茫的白，不用说轮廓，连色彩都省去。洛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晃了晃，失了平衡，忙伸手探了几下扶住椅背，稳住重心。心跳一下下牵扯着，整个胸口隐隐地痛。撑着椅背慢慢转身坐下，闭上眼，手伸进外套里悄悄地顶着那处疼痛。深呼吸几次，看了一眼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
　　只因她的一句话病发，若让人知道，岂不成了笑柄。
　　他又何尝不懂别人怎样看他。富家子弟，不学无术，装病偷懒，追求别人的女朋友，对人苛刻，冷漠不合群。相比之下，若只是个笑柄，倒也算是褒奖了。
　　除了她，好像再难以接近其他人。无法融入她的朋友圈子，因为她的朋友，自然，也是许景昀的朋友。自己怎样也不会被接受的。
　　刚平稳了呼吸，就听见有人叫喊，“喂，洛云，小季呢？”
　　他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高大黝黑的男生走过来，“我们辛苦排练，你倒在这睡觉？”
　　“咳咳，抱歉。小季她刚才说有急事先走了，接下来让我带着大家排练。”
　　“你谁啊。小季都走了，舞台设备也不能用，还排什么排啊，走走走，大家今天就散了吧。”男生底气很足，声音大得周围人都听得清楚。
　　沈安从舞台上走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观众席，许景昀也不在，问洛云，“小季走了？和景昀一起？”
　　“是…”洛云低声回答，心想，沈安明知道他对顾本季的心思，还这样问得直白，也真是对他毫不避讳了。
　　沈安微微一笑，希望这次他们终于能好好地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顾本季整天都和洛云在一起弄这个话剧，许久没有陪过许景昀了。
　　“今天的排练是不是结束了？”那个男生问沈安。
　　不等他回答，洛云已经撑着椅背站起来，“不行，还有几场没有顺过一遍，过几天就要彩排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整天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算是什么东西啊。”男生怒气上涌，刚想骂起来，及时被沈安拦住。
　　“小季让他在这帮忙也是有道理的，他比我们有经验。大家已经排了这么久，付出了努力，一定要见到成果。我们就把后面的顺一下，走走台就结束，大家再坚持一下吧。”
　　看着大家听了沈安的话又开始继续忙碌准备，洛云舒了一口气，刚才情急之下站起来太猛，头晕目眩，浑身发冷，心口的跳动越发激烈。慢慢地坐回去，这几天的熬夜和疲劳使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洛云看着沈安从前面走过，走近他的时候开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说话注意点。排练很累，谁也不是来挨训的。”
　　接着沈安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上了舞台。
　　洛云抬头看着他走远，忽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咳…停一下”洛云坐在台下，出口打断了台上的表演。
　　“喂，这场戏都来来回回好几遍了，你是不是故意玩我们。”刚才那个男生扔了手中的道具。
　　“不是，你的台词…一直有问题。并不是剧本上的原话。”洛云看着气势汹汹从舞台上走下来的男生，低喘着气，开口解释。
　　“你说我？之前顾本季看的时候都通过，我一直都是这么演的。”
　　“她…她不懂。”洛云低声咳嗽。
　　“哎，我就奇怪了，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你追人家也就算了，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人家还有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凑在人家身边在这掺合，还到处挑毛病，真TM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别再出来恶心人了，自己滚还是老子拎着你扔出去，选一个吧。”那男生已走到洛云身前，俯身怒目瞪着他。
　　男生声音本身就很大，又因为情绪激动几乎是喊起来。洛云耳朵里嗡嗡地，浑浑噩噩，头晕得不行，全身的力气都在抵抗那处疼痛，却还是愈演愈烈，想闭上眼就这么晕过去，偏偏耳边的声音还在逼近。
　　“这么不识相，真想我把你扔出去啊。”
　　“我…自己…走。”
　　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洛云吃力地撑着座椅扶手才摇晃着站起来，因为身体位置改变晕眩更甚。视线模糊不清，勉强辨别着大致方向缓慢地向门口走去。
　　周围的人都看出他有异样，却没有人想伸手扶一把，见他摇摇晃晃地走来，不约而同地闪出一条路。
　　身后男生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哎你装什么装啊。”
　　耳边嗡鸣，男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原来他认为我可以演的这么逼真，洛云忽然很想笑，但此时对他来说连弯唇都太耗费体力，眼前一片模糊，眼皮好沉重，闭上就不想再睁开。膝间一软，感觉身体砸在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好疼…洛云无意识地蜷起身子，用手攥着胸前的衣料，粗重地呼吸着。
　　意识渐沉，终是闭了眼。
　　小季…为什么要丢下我…你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的…

　　另一边，顾本季听了许景昀说出的名字却是一惊，猛地站起来，“洛云？！他来你这里做什么？”

　　“昨天…他找沈安借卷子…”男生低声说着。
　　
“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顾本季摇着头，笃定地反驳，“不是他。”

　　在许景昀听来，却只感到她心中焦急，他沉声开口，苦涩更甚，声音渐弱下去，“…这么急着袒护…生怕我冤枉了他吗…”

　　“不是袒护，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顾本季认真地辩驳，没有察觉许景昀的异样。
　　
“除了洛云，还有别人吗？”女生继续发问。

　　男生却不回答，只是转了方向，弓着身子侧躺着，背对着她，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