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莲那落迦》蝶影微踪

6、病名为爱（上）

　　我是暴雨心奴，祆撒大神的忠实奴仆。我爱九千胜。

　　玄嚣太子曾经信心满满地认为我会爱上他。

　　他站在我身后，说：“暴雨，你爱九千胜的事情江湖上人尽皆知。”

　　我端坐黑海之前，沉迷于眼前变幻莫测的图腾，并没有搭理他。

　　他走进了，俯下身，在我耳边低语道：“你痴心一片却求而不得，一定很难受，不如和我在一起吧。”

　　我笑了，将视线从图腾上移开，斜睨我那亲爱的主上，道：“亲爱的太子，您能对心奴青眼有加，真是心奴莫大的荣幸，可是……”玄嚣一副霸道总裁志得意满的模样，毫无提防地随口问道：“可是什么？心奴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他的手指轻轻挑起起我鬓边的长发。

　　我转过身，面对玄嚣，直视他的眼睛，笑道：“可是心奴一直都是上面的那个，太子能否屈尊在心奴身下承欢？”

　　玄嚣的表情霎时间便僵硬了。

　　想寻求刺激的直男我见得太多了，可是像玄嚣这样一下子就退却的却也并不多见。

　　后来，玄嚣对我只谈公事，倒是我有时候很想和他讨论一下私情问题，他总是匆匆找个借口便逃之夭夭，之后很快就找了鸠神练那个女人，摒除一切私心杂念，过起了直男的幸福生活。

　　哎，在下面真的就那么可怕吗？

　　在九千胜大人身下，我可是甘之如饴，呵呵。

　　杜舞雩总说我有爱幻想的毛病，所以现在我也有点怀疑我和九千胜在竞花亭度过的三天三夜到底是否真实存在过。

　　那天，我在竞花亭中闭目独坐，冥想祆撒大神图腾中的奥妙。忽然听见了一个低沉又动听的声音：“心奴，你在吗？”

　　那时还处于琅华宴期间，竞花亭边的梨花全部盛放，香气馥郁，一身雪衣的九千胜大人在梨花的簇拥下茫然地四处张望，当终于看到站起来的我时，他笑了。

　　当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千万朵梨花簌簌盛放的声音，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如雪的梨花如烟似雾，在我俩身周氤氲缠绕。我在亭中，他在亭外。默默相望。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们两人存在。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九千胜大人面前的。我只知道自己将他看得越来越清楚，直到我可以看清他那双温柔的紫色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柔和的春风将他雪白的长发轻轻扬起，裹挟着浓郁的花香拂过我的脸。我抬起手，将他肩头的花瓣轻轻拂落。

　　这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错，因为在圈雨井的百年里，我每天都要反复回想这段梦境一般的记忆。

　　我们依偎在梨花树下，他抚摸着我的头发，问我：“心奴，你说爱是什么？”我凝视着缓缓落下的雪白的梨花花瓣，伸出手，托住一片，说道：“爱就像这绽放的梨花，纯洁、美丽、芬芳。”
　　那时候，我不会想到我们最后的结局会拥有那么凄艳的色彩。

　　九千胜总说最光阴为他付出了很多，甚至可以把心挖给他。

　　挖心确实很感人，但是我的心始终是他的奴隶，他怎么会没有意识到？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把我的心挖出来。它折磨得我日夜煎熬，辗转难眠，唯有人类的鲜血才能让它拥有片刻的安宁。

　　我亲吻着九千胜的绮罗耳，闭上眼睛，又看见了那个拥有一双美丽眼睛的旅人。

　　他站在那儿，澄澈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我，说道：“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

　　他从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曾经有一度，我想如果我爱的人是他，那么整件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没有这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