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夜明》浦上青枫

27、海蓝

　　日子过起来总是飞快，春假仿佛刚放完不久，新学年就要开始了。
　　高三。
　　对于球员们来说，是职业还是大学就在这一年。而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要不要继续读大学也就在这一年。学生们不仅要面对焦头烂额的国文测试，还要开始面对这一重大的人生问题，霎时笑容就减少了许多。
　　然而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神宫寺绫和另一个风纪委员站在校门口，进行每周一次例行值勤。
　　学校门口的商店街四五百米远处便是沿海公路，路的另一侧就是湘南海岸线。
　　越接近海平线的地方，颜色的明度就越低。
　　她忽然想起那句话—
　　在海面上驾驶飞机的飞行员，如果没有参照物，很容易便会开着飞机撞向海面。这蔚蓝色的广袤世界永远难以表里如一，海上的风暴不曾到达海底，而深处的洋流也不曾卷起大浪。
　　三月小阳春之际，街上学生依然穿着绿色的冬季校服，提着蓝色的手提书包三三两两走在街上。有时学生中会夹杂着几个上班族，急匆匆夹着黑色公文包从绿色制服中间和正在橱窗前烤仙贝的老妇人身旁掠过。喫茶店的小棚子早早的打了开来，门前摆着副黑色桌椅，椅旁小花盆中不知几时换上了鲜嫩薄荷叶儿，里头还鱼目混珠一般摆上了几盆勿忘我。那家没什么纵深的拉面店进门几步的柜台上早已人头攒动，甚至还能看见拉面师傅的白色身影。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孩子正提着小花洒在花店门前洒水，穿着樱花图案的振袖和服行走在仍有些许困倦的清晨里。
　　抬头看看天，乃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空中积云不知所措堆在一处，拖着一些长长的被称作乌云灰的颜色。
　　风里夹杂着的咸湿气息，预示着一场不期而至的春雨。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雨前特有的泥土气息收入体内，顿觉神清气爽。
　　“绫桑，要下雨了呢。”
　　小林满面愁容站在身边抬起头和她一起看着天空。
　　“嗯。”神宫寺答应了一声。
　　“一大早的就下雨真讨厌，感觉人都变得迷糊起来了。”
　　她只微笑着倾听这位同伴的无心之言，保持一种神态自若的沉默。
　　这股气氛迅速传达到了行人群中，人们的脚步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人还将手上的公文包举了起来。两手空空的行人们有的索性跑了起来，更多的人则是找了一家店铺钻了进去。方才还悠闲自得的喫茶店门前小棚子底下，转眼便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神宫寺绫见状心中不免感到惋惜，轻轻叹了叹气摇摇头。
　　“小林……”
　　“嗯？”
　　雨虽是自然一景，但若有心听了方才所言，必定会很伤心的。
　　钉子或许可以拔去，而留下的伤痕或许再也不可能消除。
　　她斟酌再三，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拉起小林朝楼内走去。
　　雨还在肆无忌惮的下，国文老师的碎碎念，生物老师的地中海和政治老师的昂扬都没能将湘南上空的阴云驱散。教室里靠窗一排的每个人都在一手托腮，悄悄拿眼瞟向窗外昏沉沉的天光。
　　中午，教室里静悄悄的。想睡的都睡了，有事做的去做事了，而神宫寺绫作为本日轮值刚刚从外面不甚明亮的天色里回来，一打眼便看见幸村一个人坐在那儿，正枕着胳膊睡。她下意识便花费了几秒钟打量他，发现他衣服上有些微斑驳雨痕。
　　蓦地这个发现便在她脑海里勾起一幅画面—窗外灰蒙蒙雨里，几丛鸢尾在些微风中轻轻摇动。
　　他即将成为整个学校的焦点，和他的队友一起。
　　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王朝建立的最后一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网球社的话题也开始逐渐升温。然而这时候的人们众志成城，都对三年前幸村的那场失利绝口不提，只热情高涨的议论着这个夏天的前景。
　　到了午后，那牛毛春雨依然没有任何减弱的态势，仍在玻璃窗外肆无忌惮。下学的时间到了，因天气暂停部活的学生们和没有社团的学生立刻合二为一。
　　“幸村，你在想什么？”
　　望着天上淅淅沥沥的雨丝儿，少年和少年沉默不语。
　　我是不打伞的——
　　这句话忽然就从遥远的时空被唤来，继而便是一个略有些单薄的身影。
　　束起马尾的女孩俯下身，轻轻揉搓手中泥土。熹微天光下她垂下眼睛，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清浅微笑。
　　“最近社员们的状态好像都很好啊。”
　　有人正若无其事顾左右而言他。
　　“嗯，那当然。”真田面色严肃轻轻点头，“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时刻，春夏连霸绝不能松懈！”
　　然而回答真田的不是一声“嗯”，而是一声惊呼。
　　“君大人！”
　　君岛标准迷弟丸井看过去的方向，却只有一片斑驳雨迹。
　　“哪里有君岛啊，你是不是你偶像的广告看太多了……”在丸井身边的少见不是桑原，而是一脸玩世不恭的仁王：“不过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三津谷……就是参谋认识的那个戴眼镜的家伙。”
　　“君大人也戴眼镜！”丸井不依不饶，却也不完全否定仁王。他抬起头望着天，泡泡“啵”的一声炸裂开来：“话说回来，三津谷和君大人……这个组合可是不多见呢？”
　　啵。
　　自己的泡泡糖好端端就在口中，刚刚吹破了一个泡泡之后便还不曾吐出新的泡泡。
　　揣着一笸箩疑惑，丸井扭头一看发现身边之人正吹着一个网球大小的绿色泡泡。
　　“喂，你这家伙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提起君岛育斗这个名字，便会令人想起一位正如日中天的当红爱豆。
　　这一职业不像演员以戏为作品，也不像歌手以音乐为作品，爱豆的作品就是自己。或许应该说，镜头下的他们就是一件作品。君岛从那所出过许多著名艺人的崛越高校毕业，未出道时便已备受瞩目。高校毕业后正式出道，开始了他在四大民放电视台的霸屏之路。
　　然而这个名字却让幸村感觉到那么一点点的不寻常。
　　至于三津谷亚玖斗，欲知详情大可以把柳莲二找来，他知道的绝对很多。
　　此时真田哪里知道分秒间幸村心里已有了这许多计较，却也觉得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有些不大寻常，便喃喃道：“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出现呢……奇怪。”
　　言谈间又听见那两人聒噪起来：
　　“哪有君岛，那里分明连个人影都没有嘛！”
　　“不对，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然而那里也是真的没有。”
　　正值此关头忽听身旁哗啦一声，回头一看一个女生在雨里跌了一跤，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没事吧同学？”见此情形两人立刻上前帮忙，幸村将那女生扶了起来，真田拿着他的伞站在身后。
　　“啊，真不好意思……谢谢两位学长。”那女生站起身来拍拍裙子，发现自己膝盖划破了，正在往外流血。
　　“感染了就不好了，我们送你去医务室吧。”幸村他一面往自己怀里摸出条白色手帕儿给她擦了擦，一面对她说要送她去医务室。
　　“太松懈了，虽然雨不是很大也不要这么急急忙忙的啊。”
　　幸村他听见身后的真田板着脸碎碎念了几句，便轻轻笑道“人家必定是有要紧之事嘛，这谁能料得到呢！”
　　“是啊，谁能料得到呢！”
　　那小学妹眼见幸村学长只听见这一句话便立刻变了个人，瞧着颜面上竟然多了一层光似的，转眼间却又见他神色里有那么几分懊恼，心下便明白了个十成十。
　　这种事向来旁观者清，女孩子心思细腻自然瞅一眼便知端的。是何人能令他作此反应，小学妹心下立刻产生了一股好奇心，便抬头朝着说话声望去。
　　只见雾蒙蒙的雨中有一女子负手而立，那相貌算不得出众却也绝非平平。然而那女子似有什么特别之处……
　　拼命思考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形容词，觉得还是“大小姐”形容最为合适。
　　是了，那特别的感觉正是如此。
　　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
　　“太松懈了，你这家伙又不打伞，不知道会感冒的吗！”
　　神宫寺绫一笑置之，而此时幸村已处理完毕将女孩扶起，三个人就在两把伞下一起望着她。一秒钟后她望着真田笑道：“我知道幸村君为人向来不错，没想到委员长你这回居然没有训教……噢，许是我没有听见罢。”
　　小学妹忽然心思一动，抱着自己的东西对他两人道“现在有点晚了我得先走了，今天真的很感谢两位学长！”便也不等答话，头也不回就冲进了雨里。
　　“我们只是刚刚看见她跌倒了就帮她一下，之前素不相识……你别多想。”
　　神宫寺绫闻言首先瞧了瞧他，便笑道：“幸村君你不必给我解释的，我没有怀疑你什么。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怀疑你呢？”
　　言语间她突然一顿，眼瞅着便面色一僵。那两人察觉到面前之人似有不妥，便都看着她。
　　“你不要紧吧？”
　　真田以为是她手上那处被自己打出来的伤还未愈合，一时有些歉疚之心，而他身旁那位却在雨伞的一片阴影下紧紧盯住了那只黑色的护腕。
　　那神宫寺绫眼见这两人都不做声，哪里知道他们心里已有了这许多念头，略略思忖了一下便道：“要紧？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倒是你，若不是我救你，今日你是断然脱不得身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日本电视台（日TV），富士电视台，朝日，东京台（TV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