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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落叶了 ...


  •   佛语讲“六道轮回”,三善道为“天道、人间道、修罗道”; 三恶道为“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有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去来往复,无有不遍。中国人信佛的多,讲求缘分,相信因果报应。在杭州城隍山城隍庙门口就有一副对联是这样写的:“夫妇本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是宿债、欠债、还债,有债方来。”
      明白了吗?——因“缘”,结“债”!何谓“缘”?何又谓“债”?缘浅缘深,债多债少;缘起缘灭,债清债增;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地筹划清晰?
      很多的时候,我们并不自觉也无法知晓,这种缘始债来,其实真的经不起太多的磨砺!大多数的缘也罢债也好,如果不能善待不能好好相处的话,如果只是一味地以自己的立场去索要家人的付出而丝毫不顾及对方感受的话,如果只是打着亲情名义而暗地进行损人行利己勾当的话,如果没有划清家人独立个体之界限的话,那些因此而产生的磨痕摩擦,终究会演变成无法弥补的决裂!我们是家人,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亲人,相互间更没有了亲情。那种摩擦撕扯下的裂纹,新痕旧疤层叠成了厚茧,相互折磨,钝挫的痛得人锥心戳骨。
      血,真的只有那些液体的维系,是真的不会温暖抱团一家人的。人之所以生而为人,就是因为他有着独立的人格独立的行为,家人之间必须应该有着明确的相互界限和独立小宇宙。打着亲情的名义而一味地去抹杀他人的独立性,去侵占他人而要求自我的奉养,必定会反目成仇的!
      冷眉已无退路,出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倾诉对象却没有一人:简明认为是自己和任懿合伙设的局,根本不容她解释;而任性胡为的任懿丝毫顾念不到这么做的后果,在现了简明老婆的眼后施施然地奔了外地;安心则是像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联系;身边的马立新是发小是死党,但老实淳朴的她是一点也不明白不理解自己这么作(zuo一声)的折腾。冷眉只有自己消化掉一切,尽量往前看忘掉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拼命鞭策自己向前奔、向高飞,期望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自己,只是这“飞”起来真的谈何容易啊。
      前尘旧事,如丝如缕,盘盘错叠的,像是盖顶压下的乌云,覆盖了冷眉的胸腔,阴郁的绝望,使人如同背临深渊,稍一错步就会跌下去而万劫不复。有时候冷眉真的希望可以飞身临渊坠底,以了满心的悲辛、酸楚!
      就这样,冷眉的头一直昏昏沉沉的,被小屋里发生的画面回闪不断刺激着,眼里的泪尽量仰头咽回肚子里,努力把精神集中在手中的演讲稿——PPT补充材料上,偶尔在上面补充上几笔。
      手机响起进来一条短信:“阿眉,对不起!!!回去详谈。”
      任懿的短信如同自来水的龙头,拧开了冷眉极力隐藏的忧伤,泪珠大滴地滚落下来,湿了打印纸的边角,却一声不出。能捱的还是自己扛起吧。
      深秋的北京,落叶狂舞,打着旋儿的飘下树枝,飞往不知何方的归宿,谁说落叶一定归根,“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根在哪里?可容你归!风,嘶鸣着,肆意地吹着,完全不顾及叶子下一秒的命运,自顾地不停歇地一直吹下去刮下去,没有了来路可寻……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这世上还有谁可以温润又剔透的活得像丰子恺先生一样——不宠无惊过一生。
      北京,被深秋的冷风吹得无比仓惶混乱,又好像是为着重开一局而涤荡散开过往的痕迹……
      抱肘立在办公室大落地窗前的康瑞安,紧锁的眉头如同窗外纠结在一起的乱树枝子。安心的父亲安孝恭,来电召唤他,不能不答应:于理,他是已经离休了的安部长的老部下;于私,他父亲康季晟与安孝恭是老战友,两家亲密到曾经要指腹为婚的地步,虽然之后因为当时的时局更迭,安心嫁给了根红苗正的张建国,自己则娶了部队老领导的女儿叶蓁,康家和安家少了走动,日渐疏远。现在,康瑞安眼见张建国和安心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婚姻局面,虽然风闻一些张建国的“轶”事,他极力避开,以免被人们想起自己和安家的过去。虽然内心早已对机关里固有“潜”规矩厌倦不已,但康瑞安对老部长的召见还是打起十分的精力,用心揣测了一番。
      依约,康瑞安准时出现在老部长安孝恭宽敞的联排公寓前,正遇着打着太极的老部长。依旧如常的稳健睿智,挺拔健硕的身板,反衬着老部长像一个知识渊博的长者而不是一个处心竭虑的谋略者,安孝恭似乎完美诠释了中国古代“学而优则仕”的古老规则。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安部长望着眼前的康瑞安,似乎看到了老友康季晟的影子,不同的是,康瑞安的眼睛更像他那个大家闺秀的母亲,永远是温和的,波澜不惊,像海。一瞬间有个词从他的头脑沟回间滑过,唉,有时候,连沉浮仕途半生从不服输的安孝恭也不得不服老,毕竟已经年逾八旬。
      “谢谢安叔叔记挂,我母亲还好,就是时不常的得吃点维持血压心脏的药。”刚刚坐进宽大的美式沙发里的康瑞安,不得不恭敬地欠了欠上身。“我看您还是那么瘦,阿姨呢?”康瑞安依从晚辈规矩,从来都是称呼安心妈妈米兰心为阿姨。
      “哦,你阿姨不在家,她回老家探亲去了。”安孝恭挥挥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白茶,你尝尝,走的时候,给你母亲带上些”。
      “谢谢您。”康瑞安闻言,只得又微抬屁股欠欠身,他明白安部长的好意不能拒绝,就如同接下来安部长的指令,自己要如何才能接得住?!
      安孝恭看着客气有礼的康瑞安,虽然令自己舒服,但也有些说不明的疏离“不用跟你安叔叔客气,安心有个同学是个医生,作营养师的,常常来给你阿姨做些调养,这不,你阿姨的血压一直很稳定。”顿了顿,安孝恭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认识么?”
      康瑞安笑着摇摇头,似乎猜到了一点老部长这次“电召”的意思。
      “这个安心!”安孝恭似乎很生气地责备了一句自己的女儿。话锋一转:“瑞安啊,安心不懂事,不像你这么稳重。你们现在还常联系吗?让她的那个同学也给你母亲做些调理,少吃些药——是药七分毒。”
      康瑞安微笑着没有答话,温和的眼睛,让安部长想到了海——那个词叫“静水流深”。
      安孝恭已然收敛起在位时的雷霆万钧之势,对着一个亲近的后辈部下讲话,却像是坐在对面的是康季晟一样谨慎,只是这康瑞安除了沿袭了老康的磊落之外还有着他那位大家闺秀母亲的虚怀若谷。是啊,不复当年喽——那时的两家人走动亲密,而现在几乎断了联系。如果不是叶蓁驻外后与康瑞安离婚,自己几乎都没有和康家重新走动的机会和必要。
      一时间,安孝恭和康瑞安都轻轻小啜着,那种被称之为“茶”的树叶子浸泡后的水,似乎安部长的不言自明和康瑞安的心知肚明,都通过这茶水联通了。
      安部长已经通过老刘明知晓安心和张建国的离婚事实,更为严重的是他明白张建国的牵累是难以避免的了,在历经这么多风雨后,他不想自己的老年被抹黑被牵扯,他不容自己的权威被践踏,他仍然想维护自己过去的局面,他自然想到了一个代棋子——康瑞安,家世良好而且目前孑然一身的局级干部,升上副部级不是自己加以运作就指日可待了吗?安心还可以作为自己联接康家的纽带?新的姻亲关系可以保护自己顺利地铲除张建国的负面影响。白茶腾起的香气中,他感到康瑞安才是自己理想的女婿,只是那时的时局下不得不选张建国才能六亲不认不受牵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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