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飞》知忘

5、渴求

　　周择木和林惜晴没用的书放在地上显得凌乱了，畅通无阻的过道，到最后就出现两个庞大的路障。
　　陈红有强迫症，先林惜晴的书没放过地上，她还觉得没什么。
　　现在，高三了，地上本没有书的，书多了，也就放在地上的人多了。
　　每次上课，看见那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书就先习惯性的拧起眉头，但是陈红觉得还能忍，没必要揪着这一点小事就不放手，而且放座位旁，拿书还更方便学生们。
　　不过，年级组来巡查，不过关又是一回事了。
　　当时来巡查的还是老熟人秦琼，秦琼打量着三十班的教室，边看边和旁边的老师小声说着什么。
　　陈红觉得她没按什么好心，果然，秦琼一开口，就是叫把天花板的蜘蛛网还有电风扇积灰处理掉，这是对她陈红一个人好声好气地说的。
　　“大家注意一下了”秦琼一开口就打断林惜晴的思考，“地面上不允许放书，桌面上的书也不能超过5厘米”秦琼伸出手指大概比了个5厘米，强调着这一点。
　　5厘米，林惜晴拿笔比划了一下，就放一本她的英语词典差不多了。
　　“……老师，那我们的书放在哪里？阳台可以放吗？”陈昊声音透着不耐烦。
　　“同学，阳台也不允许放书的，至于放在哪里就是你们的事了。学校不是有书柜吗？”秦琼挂着笑“反正我也是按学校规定来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你们陈老师”
　　陈红缓缓点了个头，这些确实都是学校规定。
　　“那还可以买书柜吗？”纪薇提出了问题。
　　江城二中为了教室整洁严禁学生购买箱子装书，面对庞大的需求，采取了统一按班制配置书柜的设定。
　　书柜很大，装完书没有问题的，大家放地上纯粹是因为顺手，还有书柜太深了不好拿放。
　　不过，纪薇想起了那双透过玻璃难掩担忧的眼睛。
　　“买书柜啊，好像，不可以的，不都是按班制的嘛，怎么你们班人多了？”秦琼眼睛盯着周择木和林惜晴，显然她认出来了这两位是多出来的需要书柜的了。
　　“要买就只能学校统一。超班制的各班自己负责。”秦琼搁下这句话，就跟陈红面上客客气气地道别了。“陈老师，我那边还有事，我先要走了。等下次复查，希望你班可以过吧，不然，我们也只能扣分记违纪了。”
　　陈红表面笑嘻嘻，内心里全是，什么叫超班制，人是学校和年级看成绩好要收的，冲她叫什么，冲学校吠啊。
　　不过她再怎么抓狂，她还是一个成熟的班主任了。
　　“学校书柜买得挺久的哈，一点也没有与时俱进……”陈红生怕这两个人在敏感秦琼的话，叭叭啦啦地讲了大一堆。
　　“如果，你们要书柜的话，我可以提申请。”陈红有自信，学校不会在这方面为难基地班的。
　　“老师，我们可以带回家的”林惜晴和周择木都是走读生，她在想申请的话，太麻烦班主任了，就她和周择木两个了，没必要了。
　　“万一书到时候要用，不方便拿吧。”陈红拒绝了林惜晴的提议。
　　“老师，我想要书柜。”周择木开口了，“别人都有的，怎么着，我们也得有吧”，周择木语气轻飘，但眼神却落在林惜晴收拾书的手上。
　　林惜晴的动作一顿，望着周择木，似乎不理解他的举动，明明刚才都没有出言反驳。
　　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解释。
　　陈红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学校那边，学校说可以，但是要等到这个月末和高一高二合在一起统一购买。
　　复查在明天。
　　……
　　陈红解释了这个情况，“没事，就扣扣分违点纪，到时候开会再点名批评我什么的，没什么大事。”陈红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了，反正她资历上去了，大不了，就丢下人呗。
　　“……”林惜晴听着就感觉没必要，让陈红受这些罪。
　　下课，林惜晴动起手来把书一点点地塞进书包里。
　　周择木望着角落里鼓鼓囊囊的书包，眉心隐隐在跳动，他伸长手，扯了扯林惜晴的衣角
　　“林惜晴，书柜已经定好了。”周择木语气提醒。
　　“嗯，但是明天要复查。”林惜晴动作因周择木动作短暂地停了，但是又随自己的话继续开始了。
　　“……林惜晴，你家很近吗？”其他人不知道林惜晴家，但周择木知道林惜晴家在隔着挺远的江城二中老校区附近。
　　“不用搬”周择木的笔在指间飞快地转了起来，“我等下和陈昊搬桌子放在阳台，我们可以藏起来 。”说完，用笔点了一下桌面。
　　“？”林惜晴表示怀疑。
　　“阳台可以放桌子吧，桌子里能放书吧。再说检查过阳台合格了，就不会死逮着不放了。”周择木把林惜晴手上厚厚一叠的书抢了过来放在了书桌上。“理没错，路就不会偏。”
　　“试一下再说吧，林惜晴，总要尝试过再说吧，陈红说了没事的，先试试吧。”周择木像是说书又不像是在说，林惜晴总感觉周择木在说些其他东西。“没辙了，放我那，我租的房子比你家近。”
　　周择木望着林惜晴叹了口气，声音太大了，林惜晴看了过来，眼里带着不解。
　　“林惜晴，想着自己点，行吗？”周择木的话还没有容林惜晴思考，就扯着陈昊去天台搬桌子了。
　　想着自己点，林惜晴不明白周择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天台上，陈昊扯着感冒的破锣嗓子跟周择木说话“不是，哥搬桌子干嘛？”
　　“藏书。”周择木言简意赅。
　　“哦哦”陈昊联系起了今天的检查，“老实说，你不嫌书柜丑吗？怎么今天想要了。”陈昊曾不知死活地在周择木往地上放书时，炫耀过巨能装的书柜。
　　陈昊现在都记得当时周择木嫌弃的表情，以及毫不委婉的一句“太丑了。”
　　书柜学校统一的丑得都如出一辙。当时陈昊对此的回击是“学校统一安排的，放心，你也会有的”
　　周择木淡淡回了一句“哦，我可以拒绝。”
　　陈昊只恨没有录音，要不然现在顶着天台的风，他就可以给周择木循环播放，让他自己看看那副欠揍的模样。
　　天台的风，吹起了周择木额前的碎发，周择木目光放在远处下面的宽阔的江面上，“不是我想要。”可能是江面来的风太大了，让周择木说了心里话。
　　“……”陈昊纯当周择木嘴硬鬼扯。但是他还是要犟上一句“不是你想要，难道林惜晴想要啊。”
　　周择木轻声“嗯”了一声，可惜，风太大了，在陈昊听见前，就被吹散了。
　　陈昊没听见回答，就以为周择木被自己说得没话说了。
　　林惜晴的书是被周择木和陈昊一起搬出去藏在阳台桌肚里的。
　　她本来想自己动手的，但是被陈昊阻止了。“得了，你细胳膊细腿的，别摔着了”陈昊看林惜晴抱书，总有产生书太重了会让林惜晴往前栽的错觉。
　　“惜晴，让他俩搬，他们俩快，这不都要上课了嘛”白悠坐在座位上欣赏着自己的手“惜晴，你说，我放假做一个什么样子的美甲啊？”
　　“我不懂这些”林惜晴见真帮不上什么忙，放弃般和白悠聊起了天。
　　“啊”白悠没想到过林惜晴这么好好一个美人胚子对于这些打扮完全没有一点涉猎。
　　如果这张她审美狙向的脸长在她身上，她完全天天捣鼓这些啊。
　　不过，白悠也理解每个人的不同。
　　“那，我把我喜欢的几个款式画给你看，然后惜晴宝贝帮我挑一挑呗”白悠开始自信地握笔画画。
　　林惜晴没研究出来眼前这一堆堆线条，有什么区别。可是眼前巴巴望着的白悠无疑希望她可以给个回答。
　　“它们叫什么名字啊？”林惜晴开始换个方式来选了。
　　白悠快速报出了名字，林惜晴琢磨着选了一个顺耳的名字。
　　“……”陷入了安静，显然白悠不喜欢这个。
　　林惜晴不想白悠失望，犹犹豫豫准备报另一个名字。
　　“选这个吧，上手效果不错。”周择木搬完书路过，顺手指了白悠画里的一副美甲，“叫这名吧——”周择木正确报出了名字。
　　“厉害了”白悠激动地鼓起了掌“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记忆力好吧。我妈妈之前提过这款名字说上手效果好。”周择木确实记忆力好，而且听力，眼力都好。“而且这款挺还适合你的。”周择木看不清那堆线是什么构造，在他眼中还没有试卷上的细胞构造清楚。
　　“那我就选这个啊，上手效果要不好，周择木，我找你算账”白悠选定了美甲也没忘了和周择木开玩笑。
　　“嗯，到时候，我V你。”周择木一本正经接住了。
　　不过，这个美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他都看见了白悠在林惜晴选择的时候，她眼神不受控制的往这边看。
　　比起选择，白悠更需要认同。
　　而林惜晴两个都需要。
　　丑得要死的书柜，会让林惜晴产生归属的安全感。
　　嘴上不说，眼睛是藏不住的，白悠藏不住，林惜晴也是。
　　周择木很细心地可以读懂林惜晴难言的渴求。
　　毕竟，林惜晴的眼睛在渴求什么时，总是像周择木养过的小猫一样，带着亮光。
　　不加掩饰的光亮，让人难以忽视。
　　让周择木对陈昊说完“可以拒绝”那句话，回头瞥见白悠带着林惜晴参观自己的书柜，林惜晴眼睛里的奕奕的神采，就后悔了。
　　猫是一种需要安全感的动物，但是它不会开口言说自己的渴望，也会忽视自己，还总喜欢先满足别人的要求。
　　这只会让周择木收起了逗猫的心思，耐心地了解这只猫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