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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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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荨之“唔唔唔”地连连点头,似乎在哀求说“我不会轻举妄动”,朱渐才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往后靠了靠。“现在你确认它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了。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位出价者给出的数额是两百万。有比他更高的朋友吗?”台上的正常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现在进入了竞价环节,场内明显躁动了起来,经过前面七件宝物的争夺,如今又来一个价值成迷的西洋怀表,握着手机的有钱人们纷纷陷入了犹豫。
要是朱渐爷爷知道自己用那么低廉的价格就卖出了这块表,可不得活活气哭。
“二百三十万。”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我出一千万!”
这个洪亮有力的声音来自诸人身后,人群齐刷刷地回过头,望着以站姿挡在过道上的西装青年。主持人冲舞监眨了眨眼,很快,一束追光便打在了他头上,活像舞台剧上主角登场时的气势。
“一千万!这位先生出一千万!”她的兴奋难以抑制,“突如其来的巨额加价,这让神秘怀表的身份更加叫人好奇了。”
“嗨,什么玩意。”
李荨之听见坐在身前的中年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好像不明白一只材料不明、还跟皇室扯不上什么关系的普通货色怎么会拍出这么高昂的价格,如他一般判断的人一定不少,因为全场一片寂静,再没有人愿意同这个财大气粗的土豪争抢竞拍的资格。
“你对他怎么看?”朱渐突然捏紧了手指。
“什么怎么看?”李荨之揣摩着他话中的深意,“难道你觉得他……”
“我猜他就是袭击了我的那个人。”朱渐压低了脖子,像等待狩猎的鹰,目光锐利得吓人,“我认得他那件衣服。”
当时,倒在血泊之中的朱渐努力保持清醒,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身材高大的男人扔掉肩上的蓑衣、露出下面藏着的黑色条纹西服的样子。
李荨之惊呆了。
他不是完全没想过“宗主”也会光临这次拍卖会的可能。但是,以这样夺人眼球的方式登场……若说不是刻意作秀,他都不会相信。
“不好,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李荨之赶忙拉住了处于愤怒之中的友人,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腕在隐隐发抖,“不许冲动!朱渐!”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冷静的朱渐在指挥毛毛躁躁的李荨之,但此刻,朱渐背负杀父之仇的情绪使整个状况都颠倒了过来。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傻到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惹是生非。”朱渐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但还维持着基本的理智,“我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咦?他走了!”
李荨之回头一看,黑色西服男似乎失去了对其他任何商品的兴趣,正准备从侧面通道离开——这样一来,他专程为怀表而来的目的也就显露无疑。
朱渐果然没有认错人。
趁他的注意力转向西服男的隙间,朱渐已愤然离座,朝着后排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哑然的李荨之只得先追上他的脚步,以免两人离得太远。
“别想阻拦我。”
“我不是想阻拦你,是在问你有没有打算报警!”李荨之干脆绕到他面前,按住了他的肩,“上次你不是被打趴下了吗?还差点没命!”
“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不能眼睁睁地放他走。”
“——我本来也没打算逃。”
从上方响起的镇定自若的声音使朱渐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二人同时抬起头,仰望着站在二层平台上的黑西服青年,他在离场之后并未按正常路线走出美术馆,而是从相反的方向出现在了李荨之和朱渐的必经之路上。
“你知道我们在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朱渐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从你们踏进美术馆的正门开始……不,更早以前,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个地方了。”他更正了自己的答案。
在二人的灼热注视下,他迈着悠闲的脚步,往灰色的混凝土平台边缘走了几米,眼看着马上就要撞上栏杆了,但他没有停下来,反而以左手为轴、两腿向上一跃——轻轻松松地翻过了铁栏杆的限制。
仿若一片被风吹起的轻纱,他缓缓落在地面上,只有膝盖在着地的瞬间微微弯曲,除此以外,完全看不出任何重力的作用。
“他……”
李荨之看得几乎目瞪口呆。
那里虽然不高,但也是二层,怎么也有个四五米吧,还是说,妖怪的行动路径就是和寻常人类不同?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能做到这样。”书包里的深竹却打破了他的猜想,“就算是我们所谓的妖术,也无法改变正常运作的自然规律。”
也就是说他的力量更胜一筹。李荨之压低了身子,准备随时做出反应,突然,一道蓝色的雷光从青年手中射出,像一条青龙一般沿着并不笔直的曲线冲向他的脑门。
“李荨之,当心!”
这道攻击来得太无防备,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朱渐敏锐地察觉到了青年手上的动作,提前一步将李荨之扑倒在地,两人都狼狈地摔了个跟头。
好痛……擦在地面上的膝盖就不说了,连脸上都火辣辣的疼……李荨之一边重新找回身体的中心,一边拉着朱渐爬了起来,青年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慢悠悠地再次举起手,又一道雷光飞射而出,紧接着还有第二道、第三道,来势汹汹。
这下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身体的动作却还是很难跟上。就凭他们逃跑的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闪。
青年似乎觉得十分有趣,轻笑出声。
“你以为我不会把事做绝,因为我还需要妖村的人活着。”他的嗓音比起之前低沉了许多,“但我建议你不要用绝对因果和科学的方法看待一切。人的意图是多变的,想猜,就得做好猜错的心理准备。”
朱渐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是怀表?因为他们带走了你的怀表,你才要追到这里来,是不是?”
“啊……”被他的对话吸引了大半注意力的李荨之忽然觉得手上一股焦味,低头一看,竟是抓在他的手里的深竹的那块怀表正在往外冒红光,炽热的表面与手指相触的部位正在变黑,焦味就是从那里来的,明白原委后,被吓傻的痛觉也立刻回到了脑内,“我擦,好烫!”
那块怀表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回到黑西服青年的身边去。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它。
“快松手。”朱渐连忙道。
“可是……”
李荨之很是为难,他要是送了手,这表肯定要飞上天空、再也抓不回来了。它就是他们目前拥有的唯一称得上“实物”的线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它拱手让人。
朱渐心里一阵烦躁,冲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声大吼:“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块破表重要!”
“嗖——”
被他这么一吓,李荨之条件反射性地松了手,怀表也立刻回到了青年手中。他满意地打开表盖,看了看里面的指针,确认其完好无损后,才把它收回自己的上衣口袋内。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看似转身离去的同时,青年身后凝聚了十多道雷光,一点一点汇成耀眼的光柱,每一道都像刚才的攻击那样径直朝李荨之所在的方向飞来。
“为什么明明操控着整个妖村,却还要往返于人世?你想得到什么?”
李荨之的问题让他沉默了一两秒,不过,他很快就扬起了口袋中的怀表,展示给他看,同时故作平静地说:“今日我是特地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这表明明是朱渐曾爷爷的遗物……”
他毫不留情地予以回击,“笑话!那也得看看是谁将这块表交给他的!接下怀表,就代表他愿意成为我的仆人,如果他违背了这个约定,我当然有权让怀表物归原主。”
“但我不明白。”李荨之单手撑着膝盖,艰难地问,“你既然有手段强取豪夺,刚才根本没必要参加那场拍卖会……而且出价还高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