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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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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璀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同样,他也是个标准的行动派。
就在答应楼宸的第二日,谢璀便顶着对方一脸杀气腾腾的表情,找了个借口带着虞辞年出了淮王府。
哪怕是提前知道谢璀要做什么,楼宸还是恨不得揍对方一顿,好在宫中太监传他入宫面圣,这才让谢璀逃过一劫。
“王爷,一会儿等你从宫中回来,我给你带西街上新出的冰皮桃花糕。”
虞辞年帮楼宸理了理衣领,朝对方挥了挥手说道:“待会儿见。”
“路上小心。”
看着暗卫跟上虞辞年,楼宸这才坐上马车朝着皇宫驶去。
而谢璀则是带着虞辞年,轻车熟路的便朝着京城最大的一处乐坊走去,这处乐坊虞辞年也知晓,里面都是些落罪的官家女子,不用出卖皮肉陪客,各个都精通琴棋书画。
相比起京城第一青楼醉乡坊,京城中大多数达官显贵,都认为此处颇为风雅,听个曲喝个小酒也颇为自在,若是有看上的女子,也可以想办法添置成外室。
这里的女子都比较干净,还比勾栏院那些出卖□□的青楼女子知书达礼,很多权贵的妾室都出自乐坊。
“虽然此处...不错,但是谈事的话,是不是不妥?”
虞辞年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觉得有些尴尬:“万一被外人看到了,怕是又会编排王爷。”
“没事,王爷知道我带你到这来了。”
谢璀浑不在意的一摆手,他熟练的找了个靠窗的雅间,并选了两名女子前来弹曲。
谢璀表面看上去甚是洒脱,但暗中却一直在观察着虞辞年,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轻易的便发现了对方的不自在和突如其来的怔忡。
“王爷他,知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虞辞年不知道为何,闻言心中莫名一堵,他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奏乐的两名女子,尽量保持平静的问道:“他就没说其它话吗?”
“王爷以前也经常来这里。”
谢璀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我们回京,经常在这里听曲喝酒,对了,当时还有个长得特水灵的姑娘,王爷每次来都要点她弹曲儿。”
“是嘛。”
虞辞年端起面前的清酒,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那姑娘定是极好,王爷眼光不错。”
“确实,那姑娘好像是叫幺娘,是当初乐坊的头牌。”
谢璀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怀念,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悠悠叹道:“可惜了,红颜薄命惨遭歹人毒手。”
“她出事了?”
虞辞年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这乐坊中的女子都是官家女子,受人监管,应当不会处于危险之中。”
“王妃,噢不对,虞二公子。”
谢璀忽然岔开话题,他望着虞辞年问道:“在下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虞辞年淡淡颔首道:“请问。”
“你觉得王爷这个人,怎么样?”
谢璀摩挲着下巴,一脸探究的问道:“我和他相识多年,觉得这个人脾气不好事儿还多,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和他翻脸了。”
“谢公子此言…我不予置评。”
虞辞年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悦:“但以我这段时日同王爷的接触,倒觉得他甚是通情达理,相处起来也颇为融洽。”
“看来虞公子和王爷相处的不错。”
谢璀晃了晃手中的酒盏笑道:“那有朝一日,王爷若是想往府中纳妾,想必虞公子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辞年警惕的看向谢璀,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对。
压下心中的不适和一丝道不明的苦涩,虞辞年抿唇问道:“此次前来乐坊,究竟是谁的授意?难不成王爷是想……”
“别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
谢璀连忙解释道:“就是王爷也算是家大业大,这往后,府中定是要添新人的,虞二少你毕竟是王妃,这种事说到底,还得你点头才行。”
虞辞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盯着手中紧攥的酒盏,不由得幻想起在清晨的微光里,楼宸怀里抱着其她人。
对方可能会用手指去抚摸楼宸的睫毛,会顺着他的鼻梁移至唇珠,还有那双鸳鸯眼,会不会倒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想及此,虞辞年不由得咬紧了后糟牙,而他握在掌心的酒盏,则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嚓’声。
“抱歉。”
虞辞年回过神来,他松开裂出一道口子的酒盏,目光冰冷的看向对面的谢璀。
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中,虞辞年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想纳妾,先合离。”
谢璀撇了一眼差点四分五裂的酒盏,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觉得楼宸真是个猪脑子,虞辞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在意他的样子啊?
“那个,虞……噢不对,王妃。”
谢璀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替自己和楼宸洗白:“其实王爷并没有纳妾的意思,就是,就是他吧,有点在意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就是王爷他,似乎有些喜欢你。”
谢璀不敢把话说太死,他得给楼宸留一点面子,同时也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王爷觉得,你并不在意他,想着如果你对淮王府真无留恋,便趁早断了这份感情。”
而虞辞年则被‘喜欢’二字砸懵了,过了许久,他才将几乎要冒烟的脑袋低下去,低声喃喃问道:“这么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试探我?”
“半真半假,我在这里先给王妃赔个不是。”
谢璀抱拳赔了礼,才又继续说道:“不过确实有幺娘这么一个人,因为她的容貌同王爷的生母有几分相似,王爷便稍微关照了一下,你也知道,一个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引来祸端。”
虞辞年微微蹙眉道:“那幺娘她……”
“大寒那日,被苏家的一个旁支抢了回去,据说是反抗时撞到了脑袋,当天就死了。”
谢璀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来这事和王爷没啥关系,但是那旁支嘴巴不干净,借幺娘侮辱了梅妃娘娘,之后那旁支就被王爷杀了。”
虞辞年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楼宸这个人,我和他一起长大,比谁都清楚,他是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谢璀仰头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嘴笑道:“但是,他也很容易意气用事,他讨厌背叛和谎言。”
虞辞年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却没有及时抓住。
但不等他细想,谢璀便张罗着侍女上菜,期间又讲了很多有关楼宸的旧事,令虞辞年连连发笑。
中途,谢璀收到了一封密信,他匆匆扫了几眼,朝虞辞年解释了几句后便搁下筷子离开了。
虞辞年用完餐后,便跑去西街排队买了一盒冰皮桃花糕,因为担心天热化掉,他专门找了些冰块裹着。
想起谢璀提到的那句‘喜欢’,虞辞年便觉得心绪难安,他迫切的想要见楼宸,好当面问问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王府,却不见楼宸回来,虞辞年瞅了眼天色,估摸着宫中也快落匙了,对方顶多再过半个时辰便能抵府。
可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楼宸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虞辞年打算派人寻找时,管事陈角端着一柄烛台走了过来。
“王爷今夜留宿宫中。”
陈角的五官在烛火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他的声音比以往要低沉些,像是中了风寒:“圣上同王爷有事务相商,怕是接下来几日,王爷都不能回府了。”
“王爷这几日都待在宫中?”
虞辞年闻言拧紧了眉头:“可是边境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知,但王爷这几日的确是不回府了。”
陈角侧过身,朝着虞辞年微微躬身,态度很是恭敬:“王妃还请早些休息,王爷不在,接下来几日,怕是要辛苦王妃操劳了。”
虞辞年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回到了卧房,简单洗漱后便抱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脚。
这些日子以来,他习惯了身旁有个大火炉,此时骤然缺少了楼宸,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唉,今天在乐坊,都没怎么看弹琴的姑娘,尽想着你了。”
虞辞年锤了一下身旁的枕头,兀自恨恨道:“以前本少爷可是只对姑娘感兴趣,你倒好,撩完就跑还夜不归宿。”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虞辞年只能在愤愤不平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而淮王府的正门口,则是停着一辆刻着淮王府徽章印的马车。
陈角抹着眼泪从马车里走下来,落地时因眼前模糊,还差点崴了脚。
“陈叔,早些休息吧。”
马车里,楼宸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他像是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别,别让王妃知道。”
“王爷,属下明白。”
陈角痛声说道:“别院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您一定要平安无事。”
马车里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陈角抹着眼泪看着马车缓缓驶动,最后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