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武功盖世》提剑斩狼烟

39、踌躇

　　淮王府

　　虞辞年再一次从楼宸怀中醒来时，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戳戳对方的胳膊，好让自己挣脱束缚。

　　天气越热，楼宸似乎便越嗜睡了，但他一旦醒来，整个人便仿若被燥意笼罩。

　　这便导致，府中其他人都不敢近楼宸的身，有什么重要事务也是先交给虞辞年，再由对方转交给楼宸。

　　时间一久，楼宸干脆让虞辞年协助他处理事务，到最后谢璀上门也不找楼宸了，直接轻车熟路的去寻虞辞年。

　　“王爷，你看看这封信。”
　　虞辞年扭过头，看着仅着一件单衣，坐在窗边的楼宸。

　　由于天热，楼宸将一头长发全部高束，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接过虞辞年递来的信件，半晌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来泽安王，是准备动手了。”
　　虞辞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一把年纪，究竟是图个什么？”

　　“估计是和圣上有些过节。”
　　楼宸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倒可以让王妃当个乐子消遣一下。”

　　“说来听听。”
　　虞辞年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踱步走向窗边的楼宸。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对方相处起来越发轻松自在了，就像眼下，他甚至能顺手替对方梳理脑后略显凌乱的发丝。

　　“泽安王正值壮年，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
　　楼宸垂下眼眸，任由虞辞年取下他束发的发带：“而泽安王府世子，直到如今还未有一儿半女。”

　　“这确实有些奇怪。”
　　虞辞年一边辫发一边嘀咕道：“按理说，泽安王府人口鼎盛才是正常，泽安王府中不缺侍妾。”

　　“所以，泽安王府人口凋零，怕是和圣上有关。”
　　楼宸抬眸看向虞辞年，轻声说道：“郡主外嫁狄戎，世子如果再出事...”

　　虞辞年闻言眼皮一跳，如果真如楼宸所言，怕是泽安王府至此后继无人。

　　“这么大一个王府，若是没有继承者，确实憋屈。”
　　虞辞年替楼宸系好发带，他突然鬼使神差的问道：“那王爷呢？”

　　“嗯？”

　　“淮王府也不小，王爷风华正茂，就没有想生个一儿半女？”
　　虞辞年的语速不受控制的加快，他不由得捏紧了手指问道：“等日后我们摆脱眼前的困境，王爷若是打算娶亲，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来讨一杯喜酒吗？”

　　“什么娶亲？”
　　楼宸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压下内心的燥热拧眉问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淮王府？”

　　“一旦威胁解除，王爷不打算同我和离吗？”
　　虞辞年努力忽视掉心中莫名的酸涩，他就事论事道：“淮王府需要一位真正的女主人，王爷肯定也想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好享天伦之乐。”

　　楼宸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他磨了磨后槽牙，伸手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

　　在即将越过房门的那一刻，楼宸突然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可惜，本王这辈子怕是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了。”

　　不等虞辞年有所反应，他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原地。

　　虞辞年则是楞在原地，心中的涩意没来得及消退，则又被迷茫取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刚才为楼宸束发时，指缝间留有一根对方的发丝。

　　楼宸的头发其实并不柔顺，微微发卷也不是纯正的鸦色，拉拽起来也颇有韧性。

　　虞辞年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甚至是有些鬼迷心窍了，不然他为何会把楼宸的发丝装入贴身的荷包中？

　　“可能是这段日子忙晕头了。”
　　虞辞年拍了拍面颊，努力安慰自己：“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与此同时，在后院水榭中，楼宸正将一拇指大的冰块丢进嘴里咀嚼着。

　　一旁的谢璀听着声音都觉得牙疼，他搓了搓胳膊嘀咕道：“天一热王爷你就压制不住本性了，真怕再过几日，我面对的就是铁面罗刹。”

　　‘铁面罗刹’是狄戎人给楼宸起的外号，当年楼宸跟随谢将军征战沙场，彼时年少且生母亡故，整个人都被负面情绪所笼罩。
　　那时的楼宸满心怨毒，可谓是心狠手辣不讲丝毫人情味，就连谢将军也觉得他煞气过重。

　　由于杀敌的数目和手段过于狠厉，狄戎人简直怕了这个戴着面具的杀神，因此，便给他起了个凶名赫赫的外号—铁面罗刹。

　　谢璀曾经还差点被楼宸打折过胳膊，那时候的楼宸，只有战场上的厮杀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怨气。

　　而自从楼宸双腿残废后，他的性情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是熊熊烈火被笼罩在寒冰之下，表面看似沉寂却令人不敢接近。

　　但由于楼宸早些年凶名过盛，哪怕这些来他闭门不出，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但暗地里众人只道他脾性怕是越发暴戾，只是人前善于伪装罢了。

　　楼宸自诩，他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他学会了隐忍克制，唯有火毒复发时才会暴露本性。

　　谢璀一边觊觎着楼宸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心情不好？是和王妃吵架了？”

　　楼宸面色一僵，迅速的否认道：“没有。”

　　谢璀瞬间懂了，他摇头晃脑的叹息道：“哎，王妃真的很不错了，身手又好还会处理政务，如果是个女子，那简直和王爷你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怎么？现在和本王就不是一对了？”
　　这话楼宸不爱听，他扭头瞪了一眼谢璀，咬牙问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不合适？”

　　“合适合适，但是再怎么合适，王妃都是个男的呀。”
　　谢璀后知后觉的发现，楼宸此言不简单，他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宸，都是好兄弟，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
　　谢璀咽了口唾沫，他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心中把那虞家二公子，到底当什么人？”

　　“你觉得呢？”

　　“合作者？”
　　谢璀在楼宸冰冷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不成，真的是‘王妃’？”

　　“不然呢？”
　　楼宸倒是神情如常，他面不改色的说道：“都是正儿八经拜过堂成了亲的，你不也一直‘王妃王妃’叫的很顺口吗？”

　　“我屮！”
　　谢璀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望着楼宸不可置信的问道：“兄弟我咋记得很多年前，你告诉我自己喜欢姑娘呢？！”

　　“有吗？”

　　“有！”
　　谢璀很是笃定的说道：“有年我们砍了狄戎一员猛将，军中开设除夕宴的时候，狄戎想讲和，送来了十个舞女你还记得吧？”

　　楼宸回忆了一下，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我就问你，有朝一日解甲归田，你会不会娶个姑娘度过余生。”
　　谢璀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痛心疾首的控诉道：“兄弟，你说了‘会’！”

　　“可本王怎么记得，当初我回的是‘会吧’？”
　　楼宸眯起眼睛，看向身旁的谢璀：“而且本王若没记错，是你看到那群女人后便抱头痛哭，闹着要回京娶个媳妇？”

　　谢璀脸色一僵，面如土色。

　　“可惜啊，本王都已经娶亲了，你还是孤身一人。”
　　楼宸继续朝谢璀捅刀子：“该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姑娘看上你吧？”

　　“楼宸，算你狠。”
　　谢璀冷笑一声，他愤愤起身道：“本来兄弟还想为你排忧解难，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站住！”
　　楼宸掷出一枚冰块，成功的拦住了谢璀。

　　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中，楼宸悠悠问道：“你说，怎样才能知道一个人，心中有没有你呢？”

　　“你是指王妃吗？”
　　谢璀翻了个白眼，他重新坐下身哼哼唧唧道：“怎么？这么在意他对你的看法吗？”

　　楼宸轻轻应了一声。

　　谢璀挠了挠额发，有些头疼的问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或许吧。”
　　楼宸垂下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真的在意我，说不开心那是假的，但之后……”

　　说到这里，楼宸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问道：“谢璀，你会拉着喜欢的人一起下地狱吗？”

　　“好家伙，你确定是指喜欢的人？”
　　谢璀‘啧啧’出声：“这得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楼宸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嘴里丢了一枚冰块。

　　“如果是我的话，自然是希望喜欢的人一直好好的，永远开开心心。”
　　谢璀幻想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爱人，不由得发出了傻笑：“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只要我在，就一定要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楼宸没有说话，半晌过后，他才开了口，只是这一次，语气中莫名多了一丝释然和解脱。

　　“谢璀，帮我去试探一下王妃。”
　　楼宸靠在椅背上，唇边扬起一丝略显苦涩的笑意：“我想知道他的态度，这对我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