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笑十四

83、第83章

　　许光朗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回学校了，要不是导师一通电话打过来问毕设进度，他都没有意识到已经进入十二月了。

　　从录影棚出来已经黑天了，一天的录制让活力四射的方晴都有些出神，恹恹的挂在方正的肩膀上。

　　方正看向满脸疲态的许光朗，指了指他的手机说：“导师打电话让你回去？”

　　“嗯，要回去汇报一下进度，”许光朗感觉脸上的粉底没有卸干净，抬手胡乱擦了擦，将散在休息室的物品塞进背包里，“答辩的时候算日常分。”

　　“那今晚回学校住？”

　　“嗯。”

　　为了节目演出乐队临时写了两首新歌，许光朗是编曲之一，和方晴方针连着两天睡眠没有超过三小时，就算身体素质再强悍，此时许光朗也有些头重脚轻。

　　他背好包，拎上自己装乐器的箱子，冲方正挥挥手，朝录影棚外走去。

　　许光朗站在路边低头用手机打车，突然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是和他一起录节目的另一所大学的嘉宾，叫黄林。

　　黄林是个个子不高的女生，扎着双马尾，因为是服表专业所以穿搭十分有个性，敢于将一切颜色同时搭配在身上却不违和。

　　她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腮红打得很重，衬得年纪很小。在节目里也是很活泼的形象，经常会主动cue到默不作声的许光朗。

　　黄林仰着头，朝许光朗笑：“你要回学校啊？”

　　“嗯。”

　　许光朗对黄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甚至连黄林有颗虎牙都没注意过，低着头在打车软件上输入庆大的地址。

　　黄林在许光朗这里碰了壁，丝毫不在意，而是从兜里掏出一片单只装的口罩递到许光朗的眼前晃了晃。

　　“给你。”

　　视线被包装袋遮挡，许光朗稍有不悦地蹙眉，放下手机拒绝了黄林的口罩：“谢谢，我不戴口罩。”

　　“你还是戴上吧。”黄林不由分说，直接讲口罩塞进了许光朗手里，俏皮地眨眼：“你是不是都不刷微博啊？”

　　许光朗没出声，算是默认了，Gnu乐队全员都有微博除了他，平时也只会出现在其他人的微博或者组合微博中。

　　黄林一副了然的模样，说：“我就知道。衍生综艺第一期已经播了，你的人气特别高，也算是个名人了，不戴上口罩不怕被人认出来？”

　　听到黄林的话，许光朗一愣。

　　许光朗没想到节目这么快就已经播出第一期了，距离第一期录制明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低估了网络综艺的制作流程。

　　他没有再拒绝黄林的口罩，道了声谢。

　　黄林仍旧站在他的身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许光朗甚至可以闻到女生身上隐隐散发的香水气味，好像是橘子和玫瑰的混合物。

　　叶安意的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不知哪来的淡淡奶糖味，和他的皮肤一样，像是被浸泡在旺仔牛奶里似的，又白又甜。

　　忽然想起叶安意，许光朗重新拿起手机查看两个人的微信对话。

　　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叶安意对他道了晚安，而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许光朗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明明只是一条微信消息，却让他紧张到手心冒烟，甚至局促地剁了剁脚。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零六分，许光朗站在路灯下，踌躇着像个考差了的小孩，在对话框中反复输入、删除。

　　【睡了吗？】删除

　　【抱歉昨天太晚了没回消息，你睡了吗？】删除

　　“你有女朋友了？”

　　身旁的黄林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她轻轻踮起脚，探着头好奇地朝许光朗的手机屏幕张望。

　　“没有。”

　　最终，那条消息还是没有发出去，他覆手扣上手机，不想有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

　　“哦～没有女朋友啊～”

　　黄林用手指绕着披在肩上的卷发，脸颊上的腮红颜色似乎更深了些：“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

　　许光朗愣住，这句话他听过很多遍。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魅力，更不明白为什么他有这么多桃花。

　　只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花，他都不想要。

　　黄林也是个勇往直前的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许光朗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紧跟着问道：“我做你女朋友，要不要？”

　　“谢谢，不需要。”

　　许光朗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一秒就回答了黄林，语气坚定得就像黄林是个发健身传单的。

　　黄林大概也没想到许光朗回答得这么迅速，俏皮的笑容僵在脸上，底妆开始氧化了，腮红也暗淡无光。

　　“录节目的时候，编导让我多和你互动，你没有拒绝，我以为……”

　　“抱歉，让你误会了。”许光朗面无表情。

　　黄林此时才流露出一些小女生的害羞，用脚尖搓着地面：“你这么一本正经道歉，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有考虑多一个女朋友吗？”

　　“不考虑。”

　　“哇，你是第一个拒绝我两次的男生，我记住你了。”

　　许光朗垂眸，阴影遮盖住他大半张脸，黄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莫名地有些发怵，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许光朗之间的距离。

　　老实说，许光朗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凶一张臭脸，黄林和他相处时间还不长，拿不准究竟开玩笑可以到什么地步。

　　“你生气啦？”她试探着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所以拒绝我拒绝地这么干脆。”

　　“嗯。”

　　这个问题，许光朗同样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

　　黄林作为女孩子，纤细敏感的思维瞬间发现了许光朗这一连串不超过二十个字的对话中的破绽，“你单恋啊？”

　　“……”

　　“哇，还有你追不到的人。”

　　许光朗没反驳，心想，不是他追不到，是叶安逸追他，但他怂包一个不敢答应人家。

　　一辆白色的捷达开到了两个人面前，许光朗没动，转头对黄林说：“太晚了，女生在外面不安全，你上车跟司机改地址吧，到家告诉我。”

　　黄林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虽然许光朗仍旧表情没什么起伏一张臭脸，但是此时在路灯的映衬下，凌厉的五官居然十分柔和，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也是那么温柔又绅士。

　　黄林的腮红重新焕发出生机，没有拒绝许光朗的好意，坐进了车里。

　　许光朗替她关上了车门，并且嘱咐了司机，站在路边准备目送黄林离开。

　　坐在汽车后座的黄林忽然在车窗摇下来，趴着窗框上说：“我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被你喜欢，有机会带我见见呗～”

　　“他不是女生。”

　　“你说什么？”

　　车开走了，嗡鸣声盖住了许光朗的声音，黄林没有听清，直到男生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因为有上一个订单，所以许光朗的打车软件暂时无法继续使用了，他叹了口气，背着背包默默地沿着路朝前走去，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