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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一往而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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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云雀看着他平静地回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竟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就好。”
纲吉笑了,似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日母后叫我们去慈空宫用膳,我们这就...”纲吉说着就去牵他的手。‘啪’地一声,手上传来一阵火燎般得刺痛。
“...恭弥。”
云雀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只留纲吉一人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慈空宫
“恭弥,你尝尝这个。母后的手艺比御膳房还好,你觉得如何?”纲吉一边往云雀碗里夹菜一边仔细去观察他的脸色,“还有这个,你平日里最爱吃的。”
面对如此殷勤的皇帝云雀依旧不为所动,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看着逐渐堆成小山的小碗甚至有些恼火,要是放在大空殿早该摔碗砸盘掀桌了,但碍于奈奈太后的面子终究还是收敛了。
奈奈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云雀如此上心甚是欣慰,她近日听闻皇帝恭妃和好,便邀两人来慈空宫用膳,看眼下似乎又是闹了什么小别扭。
太后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于是道:“恭妃,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梳妆,不过还是太素净了,我这有几匹颜色鲜亮的锦缎,我年纪大了用不上送给你正好。”
云雀笑应:“谢太后美意,还是不必了。”
“你啊...”太后摇摇头,又道:“恭妃,你这头发谁盘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盘发。”
“......”云雀凝噎,有些不太想说。还是纲吉替他回答:“我盘的,怎么样?儿臣的手艺不错吧?”
“哦!”太后显然惊讶不已,“阿纲什么时候学的?”
纲吉笑:“秘密。”
奈奈太后:“听闻皇帝去年曾亲自绘图命尚衣局打造一支步摇,我还想着是哪位妃子这么有福气。”说罢又望向云雀头上的樱花步摇,笑道:“原来是要送给恭妃啊。”
听罢,云雀朝着皇帝的方向微微一颔首,“谢皇上。”
冷冰冰地一句话,纲吉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琢磨了半日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不用谢。”话出口就后悔了。
几句闲扯之后气氛又僵了下来,缓和失败。奈奈心想,这两个人都十年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太后故作生气道:“阿纲,你莫非又惹恭妃不快了?”
“啊...”母后儿臣冤啊,您这儿媳三天两头就跟我置气。
“你快给人家道歉。”太后催促道。
“是。”纲吉这才缓缓转向云雀,“对...”
云雀直接打断他,“臣妾惶恐,怎敢要皇帝道歉。”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纲吉无可奈何,早知如此就不该说那句话。
云雀依旧自顾说道:“您是九五之尊怎会犯错?皇帝金口玉言,要谁死不过就是动动口的事,就算自己要死...”
“恭弥!”砰地一响,纲吉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又透着隐忍与无奈。
云雀愣了愣,方才说上头一时也忘记太后在身边了,遂起行欠身,“臣妾失言,望太后见谅。就不叨扰太后先行告退了。”
纲吉坐下来,双眼无神地拨了拨碗里的饭菜。奈奈推了他一把,“追啊!”
“啊...”纲吉这才反应过来,提脚追了出去。
“恭弥!”纲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解释什么,“我方才...”
“放开。”云雀冷然道:“太后宫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纲吉正才放手,不料松了一半又紧握了回去。“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云雀斜睨他,不咸不淡道:“你要死要活与我无关,想死就去死吧。”
“恭弥!”纲吉无心无力,“那只是一个玩笑,不必当真。”
“哦。”云雀道:“那可以放手了吗?我要回去。”
“你去哪?”
“皇上,都一个多月了该赦免放行了吧?让人传出去该毁了您的名声了,您要为了几个破罐子跟我置气不如我赔给您?”转头向草壁吩咐道:“现在、立即、马上去把大空殿的东西全部搬回云守宫!”
“云雀恭弥!”纲吉气到发颤,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奈奈太后从殿里走了出来,“恭妃。”
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人同时一顿,纲吉慌忙松开了手,朝太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母后您怎么出来了,我们...方才闹着玩的...”
“恭妃,你随我来一下。”无视皇帝无谓的辩解太后向云雀招了招手。
进了内殿,太后立即就支开了所有人,云雀心生奇怪,只见太后招呼自己坐下,随后拿出了一个古朴的小盒子——是一只白玉镯子。
太后边把镯子给云雀带上边笑道:“这是阿纲的爷爷当年传给我的,听闻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是沢田氏的传家宝,如今是时候传给你了。”
云雀一听,连忙取下镯子,“既然是祖传之物我定是不能要的。”
太后轻轻握住他的手,和蔼笑道:“给你正合适。”
云雀当下立即推辞:“于情于理都应传给皇后才对。”
太后笑了,想不到恭妃并非宫中人人说的那样不知礼数,他还是很识得大体的。
“当年爷爷传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一定要传给正妻。”
——“是要传最爱的人。”
云雀一愣,太后又道:“这个镯子本应十年前就该交付于你了。”
“十年前?”
“恩。”太后点点头,昂起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十年前,有日阿纲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他有中意的人了。”
云雀轻声道:“十年前的话...不是笹川京子么?”
“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否认了。我再问他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太后笑起来,“我说你若喜欢就让我会替你求媒,结果他却拒绝了,这个孩子难得也会这么固执。”
“阿纲说自己还不够强大,还配不上这样优秀的人。”
“但是有朝一日他会让心上人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
“恭弥,我从未见过阿纲如此用心的对待一个人。”太后突然唤了云雀的名字,把白玉镯子重新戴在他的手上,看着云雀的双眼,温和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你愿意因他生气,甚至跟他争执。你也是喜欢他的,对吗?”
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时间似乎凝固于此,将回忆抽丝剥茧,仿佛又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在樱树下一脸羞涩望向自己的少年。
回过神来,见奈奈依旧笑而不语地静候他的回答。
“恩。”云雀点头,展眉一笑。
殿外,草壁看着皇帝心下感叹不已:主子,您要是再不出来,那叶子就快被皇上扯秃了。
谁料敢念叨完恭主子就出来了,方才云雀叫自己去搬东西碍于皇帝在场愣是但没敢去。
结果云雀出来看也没看皇帝一眼自顾自地就往宫外走了,草壁与紫宁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奈奈太后朝纲吉微微一点头:去吧。
纲吉会意,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刚想伸手去扯云雀的衣袖。
“沢田纲吉。”云雀慢悠悠地转过头。
迅速收手,纲吉站得规规矩矩的,静候发落。
下一刻,同时脱口而出
云雀:“今日的晚膳吃什么?”
纲吉:“你打我吧!”
云雀:“......”
纲吉:“......”
云雀登时黑脸,“你站在外面那么久都没有安排吗?”
“啊?”纲吉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雀的脸色更差了,“难道你就只是为了摧残太后宫里的叶子?”
“不是...我...我是说恭弥你...原谅我了?”
果然还是个蠢蛋。
云雀只道:“晚膳吃什么?”
纲吉心下一喜,愉快地搂了上去,“你想吃什么?”
“间八寿司。”
“好。”
“比目鱼寿司。”
“好。”
“但是只要背鳍肉。”
“好。”
草壁和紫宁茫然地看着走远的两人。
紫宁:“咱们还搬回云守宫吗?”
草壁:“不必了。”
大空殿
“恭弥,我都按要求给你备好了。”纲吉把人牵着坐下,“来,娘娘请上座。”
“如何?”
云雀看他一眼,“为何你总是问我如何如何?”
不料纲吉板起面孔,“当然得问,如若做的不好怎能摆上来让你用?”
云雀放下筷子,朝纲吉勾勾指:过来。
纲吉先是摆手支退了所有侍从,再凑过去在云雀面前蹲下双手环住他的腰,笑得不怀好意,“虽说现在是用膳的时辰,不过恭弥要是想干别的事我也奉陪哦!”
云雀看着他说了一句,“你嘴上沾上汁了。”
“恩?”我方才好像没吃什么东西吧?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嘴唇突然覆了上来。
纲吉不敢动了。
唯有充斥着惊讶的叫嚣声不绝于耳。
舌尖轻轻地舔舐自己的嘴角,没入温热的口腔。云雀的吻技算不上高超,只是非常温柔。纲吉几次想夺回主动权都放弃了,仿佛被那温柔感化了似的,让人不舍得破坏它。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他...”
唇舌骤然分离,纲吉迅速起身,“皇后怎么了?”
太田公公哆哆嗦嗦地回道:“太医来看,怕...怕是不太好。”
纲吉胸口一窒,匆忙赶了出去,“朕去看看。”
结果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看到依旧怔在原地的云雀,纲吉上前抱了抱他,安慰道:“皇后不太好,我要去陪陪他。你今日就……”
“恩。”云雀淡淡地应了一声。
纲吉以为他又生气了,急忙道:“我只是...”
云雀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去。”
“我...”
“我知道。”云雀朝他略一点头。
“你走吧。”
殿内只剩下云雀一个人,再用那些佳肴却好似没了方才的那般可口。云雀低下头轻轻地摩挲手腕上的那只白玉镯,又想起了今日太后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二年的时候曾与隼妃谈过一次心,为的当年晴空仙居之事。他说当时后悔莫及,一直想与你赔个不是。放眼六宫,皇后端庄、隼妃贤淑、武妃温和、贵嫔聪慧、贵仪朝气、昭仪可爱。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和爱着彭格列爱着阿纲,你也是如此吧,恭弥。固然遗憾,我当时也是这么与他说:因他这一世是帝王,注定了此生不会只爱你一人。
云雀抬起手,傍晚的余晖透过镂空雕花木窗照射在白玉镯上,泛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云雀突然发现镯子的内部刻有一行小字。
——一世四年巳月
——阿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