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烟尘》不诉离时伤

13、月光公主

　　枣之国真是个幸运的地方，来这里的路上岚遇到佐助，现在，我见到了自己的公主。

　　她叫辉夜。真是个好名字！她还是公主，真正的月光公主！

　　可是，平凡如我，要该怎么接近她呢？满怀惆怅，却又禁不住欣喜，患得患失，我在树林中慢慢的往回走，竟连春陌曲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终于走回居住的驿站，抬起头，二楼叔叔的房间也已经熄了灯。于是轻轻的推开大门，正准备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却看见玄关处有一个惨白的影子。一动不动，黑色的长发严严的遮住面孔，门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说不出的诡秘。我退后一步，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叫《聊斋》的书。

　　“怎么不进来？”“他”转过了身子，我仔细一看，却是秋叶旋。我苦笑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闹鬼了。”她白我一眼，拉开玄关的灯，我这才看出，原来她穿得是件浅绿色的睡衣。“胆小鬼！”

　　“可是……可是谁会想到大半夜的会有人站在这里阿！”

　　旋斜我一眼，问道：“刚才叫你出去的人，是春陌曲吧？”

　　“嗯。”

　　“她找你做什么？”旋接着问。

　　这……这该怎么跟她说呢，我支支吾吾的答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只不过是原来拜托她的一件小事。”旋清冷的目光又扫上我的脸：“你喜欢她？”

　　她这句话吓得我简直要跳起来，“旋你胡说什么呢！我……春陌曲那么不友善……总之不可能的！”我都语无伦次。

　　而旋还是冷冷的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开始心虚起来。“不喜欢她最好。”最后，旋终于转过身，离开玄关，我在她身后长舒一口气，天知道秋叶旋今晚怎么了。可这是她忽又停步，“春陌曲不友善，只是因为她……她不喜欢你们。”

　　“旋，你今天晚上给人的感觉，真像春陌曲。”我叹了口气，随口说道。秋叶旋听到我的话，身子一颤，但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我依然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她那脚步甚是踉跄。

　　可她……为什么要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呢？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心思便又飞到别处——那个别处，当然就是那个，那个月光公主。

　　现在突然体会了父亲的心情，真正的喜欢了一个女孩子，我也愿意为她取来无价之宝，不惜千金，只为一笑。

　　只可惜我并没有千金，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近辉夜。辗转反侧，求之不得，那一晚我失眠到天亮，想起她的美丽容貌和婉转歌声，躺在床上也禁不住傻笑，而想到她的尊贵身份，则又叹息不止，不停地患得患失，不知道父亲初遇到母亲时，会不会也是我现在这样的心情。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岚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加入我们，自觉地开始练习忍术。“你不是不练了吗？”我曾问她，而她却白我一眼，说一句：“傻子。”

　　曾经听到有人感叹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说这种话的人大概是没用心琢磨吧，不过猿飞岚的想法，恐怕是不希望我知道的。也许她不希望佐助看轻了自己，也有可能是她想用忍术拉近自己和佐助的距离。

　　但我猜不出旋的心思，一直以来都猜不出。

　　在木叶时我不理解她的豁达，到了沙隐不理解她对风影的感情，在这里更加不理解她的转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向开朗的秋叶旋到了枣之国就突然变成了……变成了那晚玄关里的、女鬼！

　　被她引爆符炸出的伤口刚刚愈合，在身上留下了浅浅的疤，我还是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再被她炸一次的必死决心，又和她搭讪。

　　“旋，我觉得，你好象是有心事的样子。”

　　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句话岚也对我说过。”

　　“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什么都没说。”旋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淡路，你和岚，都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这次旋没有扔引爆符，但是她的动作，却更让我惊讶——她居然拥抱我！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被女孩子拥抱，觉得身体都僵硬了，脑子里一直不停在想到底我的手应该放在哪里。

　　“莫非旋这孩子喜欢我！”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自己摁住——自作多情真是要命的缺点。

　　“你……你怎么了？”最后我还是没敢拥抱旋，可惜啊可惜。

　　旋已经哭出来，她拉住我的袖子，“淡路，我们快离开这里……现在就走，我求求你……”一句话之间，就已然泣不成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想问，窗外又响起春陌曲的声音：“宇智波！宇智波淡路！”

　　听到她的声音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公子辉夜，顿时一颗心都飞了出去。

　　但是，但是秋叶旋正拉着我的袖子，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我怎么好意思现在就走呢！

　　春陌曲还在外面叫我的名字，我有点尴尬的看着旋，而她却好像没听到没看到，一直紧紧抓着我。

　　外面春陌曲的声音停了下来，我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下沉，落入海底。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是有人上楼的脚步声，然后我见到春陌曲，她瞪着我，冷冷的问：“我在叫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旋，走过来一把推开她拉住我袖子的手，然后抓起我的手腕，一言不发，铁青着脸，拖着我就往外走。

　　一直走到上次的树林，她终于停下。“喂，你对旋的态度，有些不好吧。”我也终于开口。

　　“哼。”

　　“还有……那个，你也不用破坏了驿站的大门啊。”

　　“我怎么做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批评我！”春陌曲突然发飚，我被吓得退后一步，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失态。

　　“你瞪着我干什么！”她拔高声音，又吓了我一跳。

　　“那个……”我小心翼翼的说，“你……今天找我，有事？”

　　到这时，她的脸色终于才好看些，但依旧冷冰冰的说：“公子辉夜你还记得是谁吧！”

　　啊！果然是！我忙不迭的点头。

　　“你知道人家是公主的，像我这样等级低的忍者，要和她上说话有多不容易。”

　　“然后呢？”我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用力吞了口口水。

　　“然后？然后提起你了！”春陌曲白我一眼，“她对你的印象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啊！”我欢呼，她记得我，她记得我！

　　然而春陌曲淡淡的说：“至于那么激动吗，如果我对你说她要见你呢？”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头一阵狂喜。而这时春陌曲突然出手如风，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拖到自己面前，“干……干什么？”我简直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如刀，逼视着我，俏脸上像笼了层寒霜，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心了，再让我看到你刚才那样的表情，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公子辉夜！”

　　“为什么？”在她气势的压制下，我竟没有第一时间挣脱。

　　“因为你开心的样子实在很讨人厌。”她冷冷的说。这时我推开她的手，退后两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刚才喜悦的心情完全被冲散，现在只觉得又狼狈又生气。

　　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翻脸。

　　我们俩僵持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然而林子突然开始喧闹，鸟叫，虫鸣，微风吹响树叶——也许一直以来这个林子都是这样，但是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爱情真的能让人变得又聋又瞎？我突然有点害怕起来，想起了岚的话：除了我爱的人，没有人能伤害我。

　　而想到这点之后，就开始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见辉夜了。我想父亲遇见母亲之后依旧坚定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呢？这世界上还有宇智波斑……匈奴未灭。

　　“那个……你去告诉辉夜，说我还是不见她了吧。”我长叹，低声说。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要练习忍术的，岚都开始加油了，我绝对不能落后！

　　虽然这样想，但心里却还是失落的，转过身，就往练习场走去。

　　突然身后想起尖锐的风声，我偏过头，两枚手里剑就从我耳畔飞过。“你必须要去！”春陌曲在我身后叫道，然后跃到我面前拦住去路。

　　说实话这个女孩子真是不讨人喜欢。“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去了！”

　　她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是准备扑过来咬我似的，然后慢慢的举起手。她的双手上开始发出淡蓝色的光来，就像是ckl的光芒。

　　这是什么忍术？我的右手伸进忍具包，已经摸到了绳镖。

　　春陌曲抢上两步，五指并拢，双手攒做刀状向我砍来。竟不用武器，也不发动别的忍术，更让我觉得她那一双手非同小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抖出绳镖，把她逼退几步。

　　“你非要跟我动手吗！”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春陌曲的声音尖锐，手上的蓝光更盛。

　　我冷笑着说：“那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目光凶狠。在她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开始变得萧杀起来，树林里原来的鸟叫声风声好像全都消失，四周死一般的安静——这种氛围实在是太奇怪，我有点莫名其妙，她好像是要杀我！

　　这时，春陌曲终于开口，她无比怨毒的说：“宇智波，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杀你了！”话音未落，劲招已出，居然全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招式。

　　真要杀我吗！怎么会这样！我……我没得罪她啊！

　　这女人疯了！

　　“你……你住手！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干什么！”我忍不住大叫。

　　春陌曲暴风骤雨一般的招式顿了顿，冷笑道：“你没得罪我！你没得罪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下两记杀手。

　　好吧好吧，看来如果不制服她的话，真的就会被她杀掉。我把绳镖挥舞开来，又逼退她——幸好我用绳镖，而她是近距离攻击，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意思是，她固然杀不了我，而我也无法制服她……看起来，好像还是我比较吃亏。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不算上斑的幻术，这还是我第一次实战，我也开始后悔平常没有更加努力的练习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可一走神，动作就稍慢了一点，被敌人用指尖轻轻的划过了手臂。只是轻轻划过，我的皮肤只是感觉到一阵凉意。可下一秒，突然就剧痛起来，甚至都没给我庆幸的时间。

　　我大骇，退开几步，低头审视伤处，却发现从外表上看来竟毫无异样。

　　“白痴，我攻击的，是你的骨骼。”

　　还有这样只攻击骨骼的忍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对面的春陌曲微微冷笑着，仿佛连眼中都放出了那种妖异的蓝色的光芒，她看我的目光就像是……我已经死去。

　　真是让人无法忍受！而春陌曲一声清叱，又扑上来。

　　可是除了我们之外，树林里仍是一派的祥和，阳光透过树叶的遮掩照进来，一簇一簇的，像是光柱。有风的时候树枝哗哗的响，像波浪的声音——伤处的疼痛，让我从春陌曲的杀气中逃脱，心情平和下来，出手也从容起来。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来到枣之国之后，叔叔对我的教导——

　　“面对难缠的敌人，你其实不必执着于一种武器。除了绳标以外，你还需要很多东西——比如，苦无。”

　　“绳标是特殊的武器，因为绳子的柔软，所以使用起来，我们需要绵绵不绝的后招来保持它的攻击性，好让它不会垂在地上。后招，就是每个忍者对绳标的基本认识。”

　　“绳标不能一击必杀，而想要做到必杀，你必须要先放弃这件武器。”

　　我想到这里，已打定了主意。又拆了几招，趁对方不注意时，突然右手向外挥撤回绳标上的进攻，而身子向前扑去，左手已抽出苦无刺向春陌曲的面门。

　　变招太快，对方仿佛有点反映不过来，我这一招马上就要必杀了！

　　可是……可是我并不想杀她啊！我无奈的想，手臂便不全力递出，苦无的去势缓得一缓，春陌曲连忙身子后仰，摔倒在地，躲开杀招的身法无比狼狈，然后就地一滚，又和我拉开距离。

　　只可惜，她忘了我的右手还有绳标呢。这时候制服她只是举手之劳了，我只是一抖手，她还没站起来，绳子便已缠上她的双手双脚。

　　而可怜的春陌曲倒在地上，还一脸的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手法制服她一样。

　　我看着她的样子，叹一口气，走到过去，摘下她佩戴在身后的忍具包远远抛开。无奈，又认真地对她说：“你听好了，下次要是再来惹我，我绝对会打烂你的屁股。”

　　“你敢！”她立刻尖叫起来，瞪着我的眼神好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我。“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她的声音突然停顿，因为我已俯身捡起一支粗树枝。

　　“你别……别过来……”变得真快啊，声音颤抖起来，眼神中也满是惶恐。

　　“是要求饶吗？”我故意不去看她，嘴上淡淡的说。“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春陌曲也害怕被人打屁股啊！”我拖长了声音，存心要气气她。

　　“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春陌曲这时仿佛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哭大叫起来。这倒把我吓了一跳，走过去想扶住她的身子。而她——她真咬我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差点就被咬住了手指。

　　“再见！”这是那天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真是疯女人！我推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树林。春陌曲在身后大哭大骂，我心里恨恨的想：直接让她哭死算了！真是倒霉！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在树林里打这样的一架，本来我明明该去见公主的，就算不是，留在家里和旋谈谈心也好……太倒霉了，现在手臂上还隐隐作痛。我用力的甩甩胳膊，突然又觉得庆幸，幸好走出树林的人是我，不然……

　　我真觉得她会杀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