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碎片之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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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户洋平第一次见到三井寿是在自己家的修理铺。
“将来这家店，你可得继承啊。”说这话时，父亲总是咧嘴笑着，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胡子拉碴的下巴。
他家店铺上方挂着“水户机车行”的招牌，缺乏创意的店名在神奈川的暴走族中赫赫有名。不论是否加入团伙，附近一带喜欢飙车的年轻人差不多都要来光顾他家店铺，父亲乐于和他们打交道，称兄道弟，他们有事没事也喜欢和这位手艺高超的古怪大叔聊天打趣，交流机车方面的东西。
准确的说，“水户机车行”有两家，另一家设在横滨，是他叔叔经营的。早年刚开张时，父亲兄弟俩是一同管理的，后来由于经营理念产生分歧，叔叔干脆自己单干了，但店名仍用同一个。
父亲和叔叔自小感情就非常好，年轻时是附近的小混混，蛮让父母头痛的。但到了二十岁，顿时醒悟了，这么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兄弟俩合计一下，动脑子的活计怕是干不来，去大公司上班又没有学历，那就从自己擅长的东西下手吧！祖父母是开家庭作坊的，接一些小额订单的金属零件加工，他们在家帮忙的时候也学到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况且又玩过机车，那么——决定了！
“切，那家伙从小就那德行！总惦记着标新立异。特好打扮，老穿得像个小白脸！修理厂就是修理厂嘛，非要弄得与众不同……什么门面装修，贴上明星还是漫画人物的海报，还想把二楼仓库布置成咖啡馆那样，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不伦不类！从下面经过，还看得出是修理铺吗？！早就说过了，你手艺好，自然有人上门，笨手笨脚，再整什么劳什子出来也白搭！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作为兄长，当哥哥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吧，就多数落他几句，哪知这小子竟骂我顽固，还一气之下就跑了，哼！”父亲多喝几杯时，仍忍不住抱怨当年的事。
父亲提倡保守经营，叔叔想要弄得多元化一点，这成了最关键的分歧。兄弟俩一样的倔脾气，爱面子，当年的事心里早就放下了，都挺惦念对方的情况，但嘴上就是谁也不肯退让，好在有母亲和婶婶从中斡旋，总算和好了，可谁知没多久又为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得面红耳赤，嚷嚷着老死不要往来，被劝和之后过段时间再发生争执，如此往复。想必这番情形在过去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好兄弟的相处模式外人难以理解呀。
这天洋平放学回家，父亲忙完手里的活就蹲在摩托车旁和一个面向粗犷的高大汉子聊天说笑。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诶，你这辆车呀，千万别随便就转手啊！低了一千万别出手！哈哈哈！”父亲朗声笑道。
洋平知道他指的是摩托车上的哪个零件，纯手工削制的，的确全世界独一无二，但究竟价值几何可就不清楚了，毕竟对机车一窍不通的人来说可是一文不值哪，就比如自己这种人吧。尽管在修理铺出生长大，他却只有一辆上学快迟到赶时间时才骑的半旧小绵羊，父亲总嫌丢脸，大名鼎鼎的修理铺老板兼师傅的儿子竟只会骑50cc的小绵羊成何体统？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至少改成100cc吧！只要方法得当，变为400cc也并非不可能呀。他连忙阻止，老爸千万不要啊，自己连轻型机车驾照都没有，大刺刺骑着改装的重型机车上公路？一准会被逮捕呦！没办法，实在对机车一点兴趣也没有，每次父亲说“你可得继承”时他都蛮为难的，又不想违逆父亲的意思，就先敷衍着应承下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以后会出现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余光一扫，发现一直站在店铺外面抽烟的家伙，好像和这位粗犷汉子是一起的。这人长中分发披肩，穿着湘北高年级的制服，呵，想不到是同校生啊。他应该在那儿站了蛮久，一味望着马路对面吞云吐雾，一根烟接着一根烟，脚边已有不少烟蒂了。
“好了，这车目前全国第一了，尽管飚吧，没人追得上！行了，改天再聊吧！你们忙去吧！”
父亲搓着手送推着摩托车出门的汉子。
门外那人转过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钱包。一，二，三，四，五，洋平数着，一共五张万元钞票。
“喏，不用找了。”
哇，这人少两颗门牙。那样子，有点搞笑哦。
哎呦，区区一个小零件竟卖到五万！教人大跌眼镜啊，看来继承修理铺挺有前途啊，洋平兀自笑笑。
待他们走远了，父亲才和他打招呼：“嘿，回来啦！”
“原来老爸这么会骗钱呀。”洋平调笑道。
“诶——”父亲立马瞪眼，“你懂什么，十多万的零件又不是没给你瞧过！”
“我知道啊，可那是超长座椅，整流罩之类的大零件才卖得贵呀。”
“他那车不仅换换小零件，之前撞坏的地方呢……拖这么久才过来修……咦，你从来不关心店里生意的，怎么，终于开窍了想好好跟我学手艺啦？事先声明啊，就算是你，也得正儿八经拜师，按规矩来！”
“且慢，且慢！这件事等我高中毕业以后再说啦。”
“啧，赶早不赶晚，反正这家店早晚是你的，尽早熟悉才是嘛！对了，刚才门口那位，校服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我没看错吧？”
“也是老爸的熟人不成？”
“是铁男的朋友，以前没见过，出手真够大方的。”父亲蘸着唾沫又点了一遍钞票。“铁男兄弟来过好几次啊，噢，都赶在你上学的时候，难怪你不认识。”
原来那个粗犷汉子叫铁男。“好像真是我们学校高二高三的。怎么，想让我打听一下，好把零钱退给人家？”洋平开玩笑道。
“啧！”父亲一听连忙把钱叠好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男人可不能做这么小家子气的事！多余的几千块是小费，小费懂不懂？”说着，他从工作服胸前的口袋掏出压扁的软包装香烟。
父亲深吸了口烟，惬意地吐出烟圈。“他呀，你们学校那位，感觉不属于这个世界哪。”
“嗯？那属于哪里，外星？”
“嘿！”被儿子抓语病的父亲瞬间一脸尴尬，不由得提高声调，“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世界啊，是圈子，不属于像是我啊，铁男啊，这个圈子。”
“反正都是不良少年吧。”洋平耸耸肩。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父亲摆摆手。
“对了，樱木呢？这个月都没见他露面了。该不会是……惹了什么事被抓进少年感化院去了吧？哎呦呦，这可真糟。喂，你说话啊，不会是真的被逮走了吧？”
父亲总是偏袒不良少年，可能因为自己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吧。看到一些电视节目将不良少年视为“社会问题”就大摇其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糊涂？以后改了不就好了！当然，当然，我知道是有些极端分子……可是哪个圈子没有些个别的？这就好比，一个普通家庭中的某个成员杀了人，难道能说这一家子都是杀人犯？大企业里出了一个商业间谍，难道全公司就成了间谍企业？哼，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狗屁学者动不动给所有人打烙印的说法！这种歧视，只会让那些想回头走正路的孩子愈发自卑，反而会使他们走上极端道路！这都不懂还当什么社会学家呢，哼！”
父亲一直挺器重樱木，一来他是洋平的好朋友，二来要是樱木肯踏实做事将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修车师傅，很想收他当徒弟，更希望他日后能留在店里，帮儿子一同打理这间修理铺。在店里打工，做学徒的，的确都是前暴走族或辍学的小混混，只要谦虚，勤快，肯用心学，父亲就特别开心，毫无保留地指导他们，他们也很敬重父亲。人不怕走错路，就怕一直不知道要做什么，学好一门手艺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乃父亲最得意的座右铭。
“没，没，他好得很哩。”洋平笑道，“忙着打篮球呢。”
“你说啥？”父亲仿佛没听清。
“我说他加入学校的篮球队之后就爱上篮球了，每天都忙着训练呢。”
父亲愣怔着眨巴眨巴眼睛，几秒后歪起脸。“篮球？”他双手摆出不甚标准的投篮动作，脚下轻轻跳了一下，啤酒肚跟着轻轻摇颤。“这个，是这个吗？”
“对。”洋平很肯定地点头。
母亲从里屋端出今天的甜点，招呼他们和店里的学徒来吃。父亲仍是一脸费解，不言不语摇着头转身走过去。
哎呀，其实我们也不很理解呢，花道那家伙。洋平自语，不过，能找到自己钟爱的事物也不是坏事嘛。自己也得加把劲，尽管找到目标才是呢。
*
洋平第二次见到他们，铁男驾着由父亲修好的摩托车，伙同三井寿和一群小混混来到校内。他们来湘北高中体育馆找碴闹事的。
他们究竟和篮球队有着怎样的恩怨不大了解，好像主要是为了对付其中一个队员，后来却演变成一场体育馆血腥暴力大战。那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不良少年可以有种种样样的劣行，唯独不能不讲义气。
洋平，高宫，大楠，野间以及为首的樱木初中时代就是铁哥们。平时他们四人有事没事就拿樱木开涮，把他打架的事迹夸大其词吹嘘一通，或是拿他当赌注，赌一赌这次他到底会不会被甩……一旦樱木遇上麻烦，他们可是当仁不让，绝对做不出开溜的事。
有樱木四位好友的助阵，体育馆内的局势很快得到控制。
名叫铁男的粗犷汉子是个打架高手，看得出是练过拳击的人。这个缺两颗门牙叫三井的家伙可就不然了，打架完全不在行，洋平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老爸会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不得不感叹樱木真该听从柔道社主将的劝诱。以他的素质，加入柔道社的话，这一个月好好训练，恐怕现在已经全县无敌手了。单挑的情况下，铁男渐渐扛不住了，最终被樱木的铁拳制服。
三井这边已被洋平打得满脸是血狼狈不堪。其余几个小混混也被大楠他们控制住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应付外面砸门的老师们！一开门情况就一目了然啊，怎么瞒也瞒不住了。要知道，在体育馆闹出暴力事件，学校就会给予处分，最严重的情况就是解散篮球队。——这些人来闹事的目的，不能让他们得逞。
幸好大猩猩及时现身！呃，是赤木队长才对。
“我们正在秘密集训。”赤木队长用高大的身体挡住老师们，丢下这句话便重新关上体育馆的铁门。
这下子，三井更惨了，接连被大猩猩抽了几个耳光。
洋平纳闷了，这家伙死撑什么劲儿啊，其他人脸上都已有了惧意，喂，快点认错吧，赶紧道歉会比较好过一点。正在这当儿，副队长站出来了，开始讲述一切缘由。
噢，这个三井过去也是篮球队的一员啊。
戴眼镜的副队长平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慢吞吞有点啰嗦，以至于高宫他们听到一半就有点失去兴趣了，他们又不是篮球队的人，洋平却一直认真听着。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三井在初中是小有名气的球员，还是什么MVP，最佳的意思吧，升入高中理所当然继续加入篮球队，发誓要带领这支弱队称霸全国，但一次训练中不幸伤到了膝盖，结果错过了参加县预赛的机会，湘北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了，然后他退出了篮球队在悔恨之下越来越自暴自弃……啊，今天主要想修理的家伙叫宫城良田，二年级的，早上才和他们四人碰过面，差点起冲突，个子不高却是一脸的傲慢，从左耳上的耳钉看来他也不是好学生，之前没出现在篮球队是因为住院，三井的门牙正是先前被他打断的，他自己也遭到五六个高三学生的围殴，最后两人双双被送进医院。
原来出现在自家店铺门口时这家伙才刚出院啊。唉，洋平直摇头，还没学老实，这才几天光景啊，竟又来挑事。的确该好好教训一下。
呀呀，老好人又被打了，该出手阻止吗，他瞅瞅四周，大猩猩正拦着樱木不让他过去，或许是觉得让这家伙彻底发泄出来比较好？感觉就是……忘不掉过去，放不下悔恨；想回篮球队却放不下面子，看到别人开心地打球，低一年级的宫城代替自己成为众人期待的主力心里又不痛快，啧，种种矛盾心理纠结作祟，只能通过找碴来找回平衡。这时不禁对这家伙产生了几分同情，既无法彻底不良，又无法坦率回到原来的世界。
哎，等等……“称霸全国的梦想”这个姓木暮的老好人嘴里说了好几次耶，目标不是县内八强，四强什么的，甚至不是全县第一，而是全国冠军啊！花道加入篮球队也抱着同样的梦想喽？
体育馆的两扇铁门再度开启，逆着阳光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安西教练……”
呦！这位就是刚才副队长提到的，三井仰慕的，初中时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教练？
“其实……其实……我很想打篮球的。”
唔，事到如今，彻底收场的时候到了。
洋平几步走到大门附近，对着站在外面的老师鞠躬。“这一切都是我们引起的。因为三井同学想脱离我们回到篮球队，我们一时气愤就动手打了人。现在向篮球队全体，还有三井同学道歉。对不起！”高宫他们三人也忙跟过来，他们瞥到随三井他们一同来的三年级不良学生崛田德男他们，便道：“是这样的吧，崛田前辈？”
“呃……”崛田一惊，犹豫片刻，走到他们前面，向老师鞠躬。“是的，我们一时冲动，都是我们的错。”
哈！现在对学长们的印象改观喽。这几个三年级学长开学第一天就找樱木麻烦，试图在天台教训他，想给嚣张的一年级新生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所学校的老大。有人挑衅管他是谁都没有不应战的道理。谁知他们来到天台时，这几位已经被流川枫一个人给收拾了。诶，可这个流川枫今天被打得有点惨，头上的血还在流。
处分很快下达，崛田一伙三年级的，洋平他们四人被停学三天。
*
“又打架啦？”父亲扭头瞟他一眼，重新撂下焊接面罩。
“输了赢了？”
“一半一半吧。”
“啥？”父亲放下喷枪，再次掀起面罩。
“男人只有打架和恋爱是输不起的！告诉你多少次了！这回是什么样的家伙？下次再见到他一定给他点颜色！实在不行啊，就多叫几个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总之这件事圆满解决了，不过，以后三天我不能去学校喽。”
“在学校打架，被老师发现啦？笨蛋！下次挑没人的地方！”
父亲向来认为男孩子打打架再正常不过，还经常对母亲说“你不要管”！
隔天是个大晴天，既然不用上课，洋平决定出去打柏青哥。
他家住的房子和前面的店铺相连，一走出来就在店里看到了铁男，和自己一样脸上挂着彩。
“出去啊？”父亲转过脸对铁男介绍，“这，小犬。”
“嗯。”铁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冲他点了下头，算打招呼了。他也点点头回应。
“那，我先走了。”
傍晚回到家，一家人围坐在起居室的矮脚桌前吃饭。
趁着母亲去烫酒的工夫，父亲问洋平，是不是和铁男打架来着，不然怎么这么巧，同时受伤？
“啊，是的话，怎样？”
“这个……”父亲隔着背心挠挠肚皮，“儿子和顾客打架，虽然希望你赢，可终归向着哪边也不合适啊……喂，是不是真的？”
“不是啦，放心吧老爸！我们今天早上才算认识啊。”
“噢，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父亲神情释然。“也是呢，铁男兄弟好端端跑去你们学校为了和你打架？想想就知道不可能，除非……外表的确容易让人误会，但是人不可貌相嘛，据我所知他不是乱来的人。刚才我也是乱猜的来着。哈哈哈。”
洋平喝了一口碗里的大酱汤，铁男看上去也不像个多嘴多舌的人，肯定什么都没和老爸提。“上次老爸说的那家伙，出手很大方那位，估计以后不会来喽。”
“啊？”
“老爸不是说过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是吗？”父亲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盘起腿，一只脚心朝上，抠了起来，还发出惬意的“啊，哦”声，端着酒壶的母亲一进来就皱起眉头，这恶心的毛病这么多年都不见改，何况还在饭桌旁呢！
“有什么关系？脚心痒嘛！”
“爸，家里的店以后给我吧。”一直没说话的刚上小学的弟弟忽然道。“我喜欢大摩托！”
“咦？”父亲连忙放下脚。“那可是说好要给你哥哥继承的！你也是我儿子，能有这份孝心爸爸很高兴……可，长子继承家业才符合规矩啊，再说，我说过的话哪能随便收回呢！”
“没关系啊，可以一起经营啊。”洋平忙道。
“这样……”父亲咂咂嘴，“难道像我和你们叔叔那样？”随后自言自语嘟囔起来“这也是遗传吗，要和我们当年一模一样”？
“啊，对！你们叔叔那边是女儿，不招赘就没继承人，哈，到时你们谁去继承他的店也成！说到底还不都是一家人！这不就解决了嘛！好，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父亲一边喝酒一边拿这个说事。其实他很喜欢女孩儿，有点羡慕叔叔有女儿，但不愿意明确承认，只好用没有继承人这点来讽刺一下喽。
洋平继续喝他的大酱汤，想想明天去哪儿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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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三井，还是在学校的体育馆。
洋平，高宫，大楠还有野间恢复上课头一天便去围观樱木训练。毕竟他有生以来头一遭接触篮球这项运动，一点基础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新丁，看他出洋相，和流川枫吵架，被大猩猩教训，可是一天里最大的乐趣啊，哈哈！
三井归队了，剪掉了长发，门牙应该是镶的假牙吧。其他队员包括宫城在内都大度地接纳了他，馆内的训练气氛紧张又和谐。唔，他的确应该属于这里。
这次打架的结果真是有生以来最圆满的一次啊。
再过不久，地区预赛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碎片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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