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满城风雨护夷洲》周泽平

20、第十九章

　　李民朴看到了闻育恒手上的书，指着那书，“你手上拿的是……？”
　　“宋慈写的《洗冤集录》，”闻育恒将书放到了李民朴面前，“我想学医术，可包大娘不肯教我，却让我学这个。”
　　“或许这是医术的入门呢？”李民朴道。
　　“才不是呢！”闻育恒道，“包大娘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了，要我成为仵作，而不是大夫。”
　　“你不想学？”
　　“当然不想学！与其学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来跟您学文学。”
　　“我还能教你什么？”李民朴道：“别看你年纪比他们轻，但你悟性非凡，你的能力已经超越了这里的所有同学。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现在不适合学别的东西，应该继续学文，以文学来造福世界。”
　　“造福世界？学了《洗冤集录》中的验尸方法，是不是也可以造福世界？”闻育恒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你学好了《洗冤集录》，成为了懂验尸的文人，到时你就可以破案。你面对的就是犯罪分子，到时夷洲学会了你爹的刀剑双绝，你破案揪出犯罪分子，她用武功去对付犯罪分子，她肯定愿意啊！这时，你成就了她，她也成就了你啊！这是相互成就的本领。”李民朴道。
　　闻育恒想了想，点头笑道：“李叔叔说得对啊！好，我这就回去跟包大娘学验尸。”说罢闻育恒拿起书就要回去。
　　“回来！”李民朴叫住闻育恒。
　　闻育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民朴。
　　李民朴来到闻育恒身边，双手放在闻育恒肩上，“在学验尸的时候要专注，有空也去看点文学书籍，别浪费了你的文学天赋。”
　　“嗯！”闻育恒重重地点了点头。
　　“希望你能成为既精通验尸学，又精通文学的了不起的人！”李民朴的眼中流露出对闻育恒的希冀，但想想这又不可能。一个人要成就一件事，非专注不可，像闻育恒这样在文学上刚有点成绩，就去学别的，最后恐怕两项都学不成。李民朴的心里也暗暗下了要把闻育恒拉回文学道路的决定。
　　闻育恒点了点头。
　　“好了，去吧！”李民朴拍了拍闻育恒的双肩。
　　闻育恒离开李民朴的家，走了几步，转头来看，看到李民朴依然看着自己。他转身对着李民朴鞠了一躬。
　　李民朴笑了笑，看着闻育恒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这样浪费自己的文学天赋的，我一定能把他拉回来！”
　　可是要怎么让回到文学路上来呢？李民朴和高孝珍一样都想到了李夷洲，他道：“女儿啊！看来要把他拉回文学道路，只能看你的了！”李民朴在教室里来回踱步，直到为李夷洲想到了一套可行的方案才停止踱步。随后来到了家中大厅坐着，等待着李夷洲的回来。
　　闻育恒拿着《洗冤集录》又回到了包家医馆。佟孝乾也听到了李民朴和闻育恒的谈话，也觉得学会验尸之术对追求李夷洲很有用，这样的话他与李夷洲接触的机会就多了，他就能够从闻育恒的手上把李夷洲抢回来了，于是他追在闻育恒的身后来了包家医馆。
　　当时，包大娘正在给人看病，发现闻育恒回来了，便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我想通了，跟您学验尸也没什么不好的。”闻育恒笑道。
　　“想通了？我看是被李民朴说通了吧？”包大娘先是看了闻育恒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说：“这李民朴还真不赖，懂得因材施教。将来要我儿子进入他的学堂学习，那也不错！”
　　“包大娘，咱们开始吧！”闻育恒道。
　　“等等！”佟孝乾走了进来，看了看闻育恒，便要跪在包大娘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包大娘连忙制止他。
　　“包大娘，我要拜你为师，跟你学习验尸之道。”佟孝乾道。
　　闻育恒看了佟孝乾一眼，知道他是听了自己和李民朴的谈话，才来学验尸之道的，嘴角不由得笑了笑。
　　“你跟我来一下！”包大娘注意到了闻育恒的微表情，对闻育恒道。
　　于是，包大娘和闻育恒走向了一个角落。
　　来到了角落，包大娘就轻声问：“他为什么来学验尸？”
　　“为了谈恋爱。”闻育恒轻声回答。
　　包大娘连连点头，“我明白了。”说完包大娘来到佟孝乾面前，“你回去吧，我不能教你验尸术。”
　　“为什么？”佟孝乾不解地问。
　　“你学验尸术只是为了谈恋爱，心中并无公正之念，你学了验尸术，是走正道还是邪路，我没法控制。所以我不能教你这本领。”包大娘道。
　　“那他呢？”佟孝乾指着闻育恒，“他学验尸术也是为了谈恋爱，你为什么可以教他？”
　　“他不一样，虽然他也有为了谈恋爱的目的，但是他心正，学会了我的验尸之术必然会走正道，所以把验尸术教给他，我放心。”包大娘笑道。
　　佟孝乾冷哼了一声，离开了包家医馆。
　　包大娘对闻育恒道：“你记住，学习验尸术，心怀公正是第一要义。不公正者绝不能学本领。”
　　“心怀公正便可学验尸，那学医呢？”
　　“学医自然是要心怀仁爱。”
　　“那学用毒呢？”
　　“学用毒……”包大娘意识到了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嘛，随便问问。”闻育恒道：“反正你也不教我医术，让我知道也无妨嘛！”
　　包大娘道：“学用毒不仅要心怀仁爱，更要心怀谨慎。”
　　“此言何解？”
　　“用毒是为了治病，所以心怀仁爱是肯定的，心怀仁爱，毒就不会用在邪路上；然后，那毕竟是毒，就算是用来救人，也要谨慎使用，所以要心怀谨慎。”
　　闻育恒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包大娘果然医术高明，他日你把验尸术教给我以后，回到医术上，一定能被人称为‘女药王’！”
　　“女药王？”包大娘细细品味了这个称呼，对闻育恒道：“这名字好，咱们开始吧，书已经在你手上了，你自己看，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
　　“我全都不懂。”闻育恒看着包大娘道。
　　“真的吗？”包大娘以为闻育恒在消遣她，眼中含怒地看着闻育恒。
　　闻育恒听出了包大娘语气中的怒，解释道：“这书的字面意思我明白，可是隐藏在这书下面的深刻内涵，你不讲我怎么能领悟呢？我只在文学上有天赋，对于这验尸，我是一点天赋也没有啊！你怎么能希望我就通过这么一本书学会验尸术呢？而且你要是不跟我讲，那我就只能按图索骥，这怎么能学会验尸术呢？你又怎么能安心地去学医呢？”
　　“这书有什么内涵？”包大娘道。
　　“这书当然有内涵了！如果这书没有内涵，包大娘怎么可能通过这么一本书就成为验尸专家呢？”闻育恒走近一步，“包大娘说过，对于验尸方面的知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现在就要您把验尸方面的内涵教给我，我好在你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在我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那不是教会了你这个徒弟，要饿死我这个师父了？”包大娘道。
　　“那有什么？反正你又不想拿验尸吃饭，我在验尸方面在你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踏踏实实地做你的大夫啊！我说的不错吧？”闻育恒说罢，包大娘没反应，闻育恒继续解释道：“‘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如果我跟您学本领，不能超越您，那我怎么能算是学会了您的本领呢？”
　　包大娘点头，道：“好吧，那你先把《洗冤集录》的内容看几遍，等理解了它的字面意思，我再给你讲隐藏在这一章背后的内涵。”包大娘说完就转身要走。
　　“包大娘的教人方式不对！”闻育恒道。
　　包大娘一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闻育恒，“怎么不对了？”
　　“韩愈曰：‘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包大娘应该先教我验尸之道，然后才是验尸之术。现在包大娘直接让我学验尸之术，这是舍本求末。所以我说包大娘的教人方式不对！”
　　包大娘吃惊地张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来教你验尸之道。要明白验尸之道，就要先明白什么是验尸。所谓验尸者，即以查明死因、判定死亡性质、判断死亡时间和死亡经过为主要目的。所以验尸者首先要心存公正，其次要认真仔细、不放过任何细节。如果验尸者不心存公正，那么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这是要不得的；如果验尸者五大三粗，不重视尸体和现场的细节，那么就不能复原死者被害的过程，如此便不能查清案子。这就是验尸之道，也是验尸的先决条件，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闻育恒笑道：“以后有不懂的，我还来问你。”说完闻育恒便专心致志地读《洗冤集录》。
　　包大娘离开房屋前，看了一眼闻育恒，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