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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过渡.念酒.恰知第1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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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酒持着一片落叶,夹携在指间几分,伴着微风拂过却也不过是依旧如往常般回到了学塾里面,坐回了座位上。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也已经改变了。
就好比如亭尘埃已经走了,也如学塾过半般加严了些,其实之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啊没有提过。
枫桥木就是之前那个捣乱的男子,好像还要比自己小一点、才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之前是不小心捣蛋了一下,但是后面还是规规矩矩的去和景婉莹道了歉。
念酒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在平常那段时间也看到了枫桥木会悄悄地把自己左思右想、算是喜欢的东西不动声色的给到景婉莹表示歉意,不过就是真正的找到了面前确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眼来。
随后二人面对面的谈话,而景婉莹甚至也算是随和通融,其实并没有去惦记这点事,反而还给了那男子自己做的药罐尝尝,虽然说是药罐,但也可以说是自己做的一些零嘴,毕竟里面加上了些药材枸杞桂圆人参之类的,也就这么小事化了般的和解了。
而且枫桥木那时还怪不好意思的,虽然是清贫人家,但一念之差犯错了还没怎么没责罚,但自己犯了错在先,对方及不计较还对自己态度较好,大抵也是于心有愧或者说是有其他一些什么心思。
后来也会主动的去示好或是表达歉意,念酒就时不时在等亭尘埃、准备给他补课之前发呆出神的时候看到了,枫桥木这人还挺变扭的。
明明别人正主坐在这边都不敢上前一步、大气不喘一下的,结果景婉莹离开的时候又偷偷的上去在景婉莹不知情的时候送东西表态度。
但是吧,念酒虽然看到了,但也没有去说些什么,左右不过是别人的事情,至于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得看他们自己的。
不过看样子还是奏效了些,景婉莹和枫桥木的关系现在看来倒也能说是朋友,如果没有这一遭、可能两个人这辈子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毕竟清贫人家的平民百姓与名声远扬的大家闺秀一般都不会有什么接触,就算是以后为官了也仅仅只是片面之缘,拘于表面,更何况能谈上几句。
但念酒也是有注意到的,枫桥木这个人实际上还算得上是刻苦耐劳的性子,且虚心谦和,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柳府,大都都是有些家底背景的弟子在一起,反而显得拘束了很多。
但是……就连柳家老夫子都称赞的学子,那肯定秉性认识那是没话说的,虽为平民子弟,但能于考核进了学塾,既吃的了学习枯燥无味的苦闷,也忍受得了和其他人不同寻常的处境,还能尽量融入其中,就是这般养出来的品性也与其他人不同一般而言。
且恪守成规,对待礼仪教诲不偏不倚,既尊师重教,也能学会与旁人相处,待人接物实际上也说得过去。
不过就算是老夫子起初不知枫桥木刚来的时候犯了这一大错,但就算后来知道了,也与枫桥木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对这孩子的品行自然是会多加斟酌考量。
毕竟人这一生中、会犯的错也实属正常。
不过有的人是棋差一步误入歧途,而有的如涅槃浴火般改头换面,或是浅默般改变与影响着他的行为举止,但能经历这一遭的,也都是难得一遇的经历了。
而其实老夫子最看重的,也不仅仅是学业这般有多么卓绝,而是刻苦与秉性礼法,恰恰与其相似的就是枫桥木这看似局促与隐忍的背后,他那待人接物的品行与沉稳。
其实很多时候你从细节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观念与态度是什么样的,他对别人是怎么样的,有人反映出他个人的态度是如何的、就算是弟子也是如此。
好比老夫子偶然间看到枫桥木这个起初毫不起眼的弟子刚换上身为学塾弟子的服饰时,却能对柳府内的一草一木珍惜观察,不动声色不为其他而施肥浇水,而对长辈约束且尊敬师长,对同龄学子一视同仁,而能将女子与男子同等对待,就能看得出他的眼界不落、视野旷阔。
其实也正是因为枫桥木对平常女子的态度相对而言的尊敬与知礼,也才不会被景婉莹所介意,道歉的确诚恳而知礼,既不会让人为难,也不会让自己难堪,所以景婉莹才会去和他接触交谈。
也恰是如此,念酒也能察觉到枫桥木的本性不坏,也不会计较他间接的效应影响到了自己,说实在的,枫桥木其实有种持之以恒的能力,能让别人对他不忍动怒却又自觉惭愧。
大概就是一而退、一退而三,如同棉花般打在他身上也一言不发、一声儿不吭,反而还举止有度,歉意再三,让你都不好意思说他了,反而还觉得自己苛刻了些。
但不仅如此,从学塾平常的小细节就能看得出,里面的每一位学子都是与众不同的,有各自不同的品行与经历,也有人间的情绪与温情。
如同残酷之下,亦有美好。
其实,最让人向往的,是商学塾的氛围,的确是少有的,虽然平常也会有小打小闹,但是更多的是信任与空旷。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这里,你的缺失与未曾得到过,都会被原谅。
这个学塾,大抵也像一个团体,若是能身在其中,你就会发现这里就像个流言蜚语收留处,没有贫富悬殊,也不会有高低贵贱,男女之别与悬殊也会被弱化,因为都是平等的。
学的是一起的、吃的是一样的、住的同样也是一块的,但师生也是分开来的,但也会有距离间隔,不是那种越界了的远近,而是在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难得的可以放开的。
就像女子也可以出来上学塾那般,还能学习药理医术,可以畅所欲言表达自己的理解看法,夫子不会去讲三从四德,男子也可以学医习厨、不会被旁人说三道四,就连女子从武、男子习官为商一般寻常。
也就是这种宽容而张弛有度,才能知无不言、改革突破,从封建枷锁中脱出,见识到与常人不同的视野观念,而出去后更是另一番天地,给了良好的平台与基础,可以敢于去做,去发言。
这也是商学塾更本质的特点,但为什么说是商,因为这是基石,寻常百姓家若是想出人头地,那就是要从文习武,但从文四年、习武十年,谈何容易,况且时光易逝,而商、更像是另一个求生之道,贸易交流、也代表着开始。
念酒不会急急慌慌的催普安常赶快补课,抓紧学业,但艾子兰也是口头提醒一下,就好比平常的闲言碎语般,少年的天真、女儿家的畅想、为官的谋略、为师的教诲,几十年来的基础驻底,更是为了最后。
即使失去一切,还有彼此互相兜底,还能不改往昔。
但是,说实在的,普安常也是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比如有时候总是会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别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思想跳跃弧度为什么跨的那么大,上一刻问吃过午膳了吗,下一刻就急急慌慌一惊一乍的想起来没看到小霖子,有时候还在找故作霖,结果又立马看到念酒就迎上去开玩笑了。
但是和念酒他们谈起来却是一些单纯直白的话语愿望。
普安常的的愿望很小,小到都称不上愿望,只是平平无奇般的,希望大家都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不需要有多少名声显赫家财万贯,也不用担心努力未来该干些什么,就算是父母亲都不在了,但是他还有他哥,还有小霖子,还有大家。
就算娘亲临走前和自己说的话,最多的也是等自己父亲回家和祈求大家平平安安就好。
不要有什么大病大难,就算是几个月回家一趟也好,只要是能见着人,没什么特别严重的伤,那母亲都能笑容满面迎上去道一句回来了。
普安常其实也知道,虽然那个时候年纪小,但是还是隐约能理解一些的,看到父亲回来时,父亲的冬衣会早早就缝纫好了,他喜欢的大饼也早早就烙好等候着的。
普安常那时年纪小时还经常守在门口等自己阿爹或者哥哥,就是风大那还会抱着个布袋子暖手就是了,在外边眼巴巴的欲眼望穿。
等哥哥回来还会送上炕上热腾腾的大饼,自己倒也乐呵乐呵的,虽然哥哥也不怎么爱搭理他,但总归还是很维护这个弟弟的。
但是吧,总归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和他大哥比起来真的不想是亲生的,普安常随他娘,都说女子柔弱如水,男子如刚,那自然是有些白净秀气的,和他个五大三粗也只是勉强能看得出有些像而已。
不仅仅是别人觉得普安常胸无大志懒散惯了,整天就知道乐呵乐呵的、别人说他也不生气,还会跟着笑,普安常也认为自己就是没什么志气,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好比如当初普安常和艾子兰虽然两个人嫌弃你不搭理我那般互相怼起,但还是有腻歪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好好讲话着的。
“小孩子怎么会没有梦想?”艾子兰好奇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有梦想?”普安常愣了一下,反问了一句,趴在桌上。
“那你以后没想过想要什么吗?”艾子兰靠坐在亭台楼阁座椅上,嗑着瓜子望着外边。
“要说梦想的话,那我的梦想就是当小孩子,最好一直一直都是小孩子。”普安常往桌上小霖子端来的糯米粽子上沾了些白糖粘,嚼着说道,“这样我大哥还是护着我的,也还可以开开心心的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子,那不是很好嘛。”
“都是会变成大人的。”念酒笑了一下,扬起笑容,却接了一句比较在乎眼下的话,“不过在变成大人之前还是可以好好享受的嘛。”
“世界本来就很多变,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也有更多的是苦辣酸涩,所以因此更要紧紧抓住当下。”念酒心想着。
毕竟当别人问起时、普安常口头禅就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有什么事情你找我!我绝对晓得!”
“干嘛要拼命和努力?我懒散点不也照样这样过嘛。”再说了也有大哥在,自己要那么起眼干嘛?
“连夫子都觉得我天生不是废材,那不就是说明我不够废嘛!而且小霖子还经常夸我呢!”有些小骄傲!
普安常吃的倒也还洋洋自得,不过就是怕被自己大哥知晓骂了,等会又是大刀一拎就追他三条街,要不是熟悉地形普安常还真躲不过去。
还好在他大哥还算有出息的,就是快奔三了都没个媳妇也没个娃娃,才天天揪着他学习,但好说歹说现在只是兄弟俩相依为命,但家世名声确实是比之前好上了些,肉也常吃,声望也不错。
但普安常那大刀拎不起来的,一看那身板脸皮就知道不是习武的料子,他娘也没打算让他去练武当兵,毕竟家里已经有一个顶梁柱出去了,还剩一个半大的男儿和幼子,也算能凑合着过的。
倒也不求什么精忠报国谋求一职,但是吧,普安常的确是不负众望的没啥武功,但更要命的是,不仅仅是没啥天赋,还没啥上进心,那写的字不知道比狗啃的好得了多少,一不认真就和狗啃的似,明人眼里都看得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习。
但亭尘埃与普安常不同,普安常那如果说是懒懒散散,那亭尘埃就是精益求精神虽然平时看不出来有多么起眼,但其实,他才是最坚定的一个。
想做的事很多,不过可以的话,想认真一辈子。
但有一点我还蛮佩服的,亭尘埃话讲的不利索,但信任能力MAX ,其实念酒是知道的,亭尘埃不怎么爱长篇大论那应该是有些口吃,平常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但也原于那时小时候才慢慢改过来的,一紧张激动那还是会轻而易举的暴露。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怎么开口,念酒也听亭尘埃说过,说平常激动开心的时候要少说话,不过也是为了亭尘埃好吧。
他们不想让他看起来与别人有什么不同,更不会有什么缺陷,因为不想让他沦为笑柄。
说句实在话,念酒的移情能力挺不错的,也算具有一种特殊少见的理解能力,根据别人的情感反应来待人接物的一种技能。
而熟知世事也就造就了他仿佛与生俱来的社交技巧,而精通于建立人际关系网和管理社会关系,发现别人和自己的不同之处并建立友好的人际关系,也是因为这便利而被习惯化的应用。
所以他能理解,也能很敏锐的分析出其中的利弊冷暖。
但本性很好,所以从来都没有歧视过亭尘埃,也没有觉得亭尘埃和自己有什么区别,反而有时候还会被亭尘埃长见识了。
毕竟其实有的人闪闪发光不一定是在表面,也可能在无人之处。
就像是一个吧,比如观察力与感知力。
念酒虽然平常看起来直率单纯,但实际上却是心思缜密处事颇深,虽然总归没什么恶意,表面上看模样是悠闲乐观派,但有时候又很喜欢当和事佬、又爱看热闹。
不一定说是直率,但毕竟也是愿意分享与付出的,而且有时候没人注意却也有不易察觉的观察力,确实是心理是那种很不容易被打击到的,更不会轻易羡慕别人。
比起那些,他更信奉的自己所认知的理念与信赖,时而积极向上,时而佛系悠哉,大都数的慌张与着急都是装傻充愣,其实对念酒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状态了。
比起目标,他更乐于享受过程与来路风景,做不到的时候那就躺平,笑哈哈那也就过去了,但有时候又有小孩子心性,容易冲动不满,更乐于直接表现出来。
曾经总有人说,家人是无法选择的。
但对于念酒而言。
家人,就是最坚定的选择。
那是他的退路,也是他勇往直前的向往。
但是吧,这个家其实也不能这么叫,应该叫活着,毕竟那里永远乐观、永远风和日暖,令人永远愿意活下去。
念酒其实一直都在好好看着这片地方、这个学塾,这里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学塾中的座椅案台与笔墨纸砚,时间短暂,但他有好好珍惜。
但是念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明明没怎么冒泡,只是在学塾旁站了一下出了会神、为什么还会有人送自己荷包啊?
念酒想起刚刚和艾子兰分别离开后就突然撞上了一个女子,念酒也是认识,也是柳氏学塾的学弟,不过他刚来的时候也是关注了一下那些学子,基本上也是了解一点的。
那个女孩叫什么是不记得了,毕竟念酒向来都是比较注重观察性格习性的,名字这种东西他还真的记得不大清。
也就只记得那个姑娘家好像还是挺害羞的,平常也是默默无闻不声不响的,学业倒是还不错,就是莫名的有一种会被人忽视了的感觉。
但念酒也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子有时候会喜欢刺绣什么之类的,之前教亭尘埃的时候不巧看到了也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结果当那个女孩子走到自己面前鼓起勇气递给自己一个荷包还颤颤巍巍的时候、念酒显而易见的也是没有想到,于是乎就愣了一下。
但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女孩发红的耳垂与紧张的模样,看样子似乎很紧张忐忑,念酒下意识的想到却是这里毕竟是学塾,姑娘家的还是最好不要被别人看到还好、要不然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容易坏了她的名声。
其实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对于这个世道女子的名声还是比较重要的,犹豫了一下。
念酒就让她先将荷包收回去,深吸一口气后才扬起一个笑容,安慰似的温言细语、旁侧敲击般提点到,顺便还表明了一波虽然这样对她有些不妥虽然她没有考虑到但还是可以先开始做朋友的,这样应该也不错。
但念酒还是在最后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又提了一句,声音温和平淡,却是很认真,但还带着点打趣的意思,“不好意思啊,但其实我喜欢男子哦,因为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所以我们还是做同窗、可以吗?”
不过却是轻笑了一声,“我看到你刺绣很厉害呢,刚刚那个荷包也很好看,如果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加油。”
念酒虽然想安慰一下这个小姑娘,但是畏于流言止于分寸,也关乎自己在乎的人,就只是对着那小姑娘歉意轻笑了一下,保持歉意。
如果是旁人倒好,但在这种地方一个女孩子总是会有危险的,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分寸间隔都是会有的,自己这种也算是变向的对她有利,虽然真的想安慰一下。
不过还是就这样吧,其实念酒也似有似无的发觉了自己在课后教亭尘埃时,有时候会有目光注意着自己,不过当时自己没当一回事。
而现在,转而一想,却也明白这种心情。
暗恋确实是开始于他却终及于他,到头来这其实也只能算是一个人自顾自般的喜欢,对方或许会不知道、但更多的是不认识或是抱歉。
不过那个女孩子也算是坚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胆小怕事,但实际上虽然沉默容易发羞,但其实她更是勇敢。
且不说家世背景如何,就算是她的品性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能有这个勇气,能有在被拒绝后的坚韧与平静,的确是难得的。
念酒的确是自愧不如,无论是比起面前这个女孩,还是比起任何人、他都常常会发觉自己的错处与缺点,他能看到别人的闪光点,尽管或是无意的观察到了,但那些稀少而又美好的品质真的是特别的难得。
说来好笑,不过念酒虽然很喜欢小姐姐这类做朋友,但是不过平常的女孩缘一向不大好,以前也有人提过,说是自己有时候发出的光太亮了,所以有些女孩子也就不敢或是太惹眼离远了,念酒总归是随便一笑就过去了。
其实也没多大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了,毕竟会发光什么的也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啊。
他只想过好当下、过好每一个当下。
他要认真对待自己活着的每一天,总归是不能失去、总归还是要珍惜的。
这不仅仅是他的目标吧……也是希望,希望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