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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往事云烟切莫追忆.恰知第1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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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容从小修炼的是无妄道,独行独往,独自修炼,世间冷暖他自然从小便是尝过的,也就是因为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便也通透知晓人间琐事,看的也渐渐云开月明不食烟火。
凡人一世的悲欢荣辱,海誓山盟终究在寥寥百年间悄然淡忘,一时变迁兴衰罔替也不过转眼即逝、弹指之间。
执剑所在,圣贤之道,原为众生之向,清澜问天,素衣轻睱。
坚行正道,自问本心,斩妖除魔,心怀苍生什么的,他也渐渐地不确定是不是正道所向了,却也顿悟,更为痴狂。
你的道心可还兼顾,说什么一心向道,也不过是占为己有的托词罢了,其实谁都会有私心,什么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也不过是对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所言罢了。
忆及当初川灵原身与执管之神,两人一南一北而立,说是不对头却仍是掌管二界,记载却也寥寥无几,以是气愤焦灼。
圣贤之士也不顾如此,比起天高气爽万里无云,丛林阴翳云雾弥漫或许说来更适合他。
他本来就是这般。
不喜荣华富贵勾心斗角之时,便自幼忆起便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独自一人,怎么活到现如今这种地步是,甚哉也不甚知晓,但忆及曾初尝被人关心在意的滋味,难免有些不适应不理解。
后来半悟人间,却在路途修行中渐渐遇到了些烟火气,他也并非圣人,未德高望重高高挂起,而是鞠躬尽瘁为苍山百姓,却不曾遇到一位三分痞笑的女子。
当年的过往雲容也记得不是很清,不过依稀能记起初见路途与最后离别时,但都没太大感情,随着时间与云烟也渐渐淡忘,却也没有记在心上,当年他下山看到流民百姓饥不择食药石无医痛苦哀嚎,才发觉自己该有所作为,护天下苍生,虽说自己仅凭一人难以做到,却也发现一路上倒有许多英雄豪杰不畏牺牲,也与其结伴同行,倒也能换天下安康。
一路上见过诸多民不聊生肆意横行的掠夺之贼,半路抢夺钱财粮草,却被一铁链女子挡下,雲荣愣了片刻,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神情,不还是挂上了些许诧异不解。
那紫衣女子干脆利落的处理完那些半路拦人劫财的贼寇,才挥了挥手中的铁链转过身来,一副莹然嫣紫之颜,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子英姿飒爽桀骜不驯的瞥见自己一眼,调侃到。
“我第一次见拦路打劫不跑不慌还慢悠悠的呆子啊?你脑子不是坏掉了吧?!”女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稀奇的模样,“这世道还有人这么呆痴不被剜了的吗!”
雲容听着那话语便知这女子不好相处,本不想过多接触,毕竟也不属于需要接济苦难之人,看着便知混的风生水起也能自保,却又是那女子给自己省下了一笔麻烦,便也鞠躬行礼开口道谢。
“多谢方才解围。”
“什么?”那女子看着面前的人也好奇打量着,这只呆子身上也没什么钱财,细胳膊细腿的一看也捞不着什么油水,哪知道什么黑吃黑抢夺地盘财路啊,却见面前那人鞠了一躬声好言道谢着,吓得声音调陡然提高了八个度,怎么这呆子是不知道这道她可是头头,道谢什么的她可从来没人说过,都是看到她屁滚尿流跑得魂都没了的。
女侠想着也觉得好玩,便想着戏弄一二。
结果雲容看着面前那人一惊一乍,又突然莞尔笑道,“算了算了,今天就当着无聊,给你打听打听!”
雲容倒也没有过多搭理,只是听着那女子一路上给自己唠嗑着,默默分析着话语里的信息,结果也不知道那女子怎么想的,没说几句后竟要与他一路,他倒无所谓,风餐露宿的也不是谁都能接受,之前也不是有人没跟着他,不过最后没几日就受不了跑了。
却也不知道那女子耐性挺好,跟了他一路都没有半句怨言,就是聒噪了些但还有些用,一路倒也会行侠仗义就是话不大好听经常吓跑人,但却有一次去花楼救人不甚入了圈套,结果险些酿成过错,后来那女子就不见离开了,他那时也注意到了些什么,想要道歉赔礼,不过时局紧张,时不待人当务之急是人命关天且危在旦夕之际,他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去找人,在一路上所见所闻遇到最难的便是时疫,蝗虫时疫,民不聊生,甚至封了一城的百姓任由自生自灭,他得知立刻便前往了。
却不曾想到在前往时遭到一女子阻拦,那是之前与他同行了一段时日的女子,他原先以为她也走了,以后便也不会有什么纠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毕竟天地之大芸芸众生,所有皆是过客,他当时一心只为救天下家国,护安康无灾,活了些许百载也未曾想过自己能有什么红尘纠葛藕断丝连,只为圣人之心一栖之息。
结果在进城之时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急急忙忙追上来的她拦住了,还雷厉风行不由分说骂了自己一顿,他自然知道入了城能不能活着再出来都不一定,说不定此生就葬在那了,或是横尸暴毙尸骨无存乱葬之墟,但天下之济以为己任,他自然义无反顾为苍生百姓,原时局动荡,若再无先行功者,便是天下要亡了。
却在这时听到了那羁绊凡尘之心,他确有犹豫,但大任在前,他也不知为何一花容月貌英姿飒爽侠士会心属自己,他本没想过,也未曾求过,不解不悟,或是按凡间说谈为缘,却是缘浅无意,或许当时也是不自明的些许喜欢,但却还是义正言辞颇为严峻冷漠的拒接了。
他是动容了,一女子陪自己跨千山万水见百姓生计跋涉过林无一句怨言,虽自己起初不在意也并无此意,但若一女子行的是侠义为的是家国,赤胆忠心且敢爱敢恨常忧黎民,虽直言不讳肆忌任性,她原很好,却是不该与自己相遇。
不遇便不识,不识便不牵,悦然羁绊也不会在这世道有过,他说是有亏欠,却不是因为倾心相许,而是为那所遇而动,让她误入歧途是他无意之为,他把话说清楚也是因为自己深知此去便可能再无可见,便不复相见,他毅然决然,心意已决,只余亏欠。
这一番真情实意情深急切恕他不可得知,也不能接受,只当过客不留一忆,所思所想皆为空余,许是亏欠,便也不必接受,徒留忧悲,倒不如断得干脆,余生好自为之不必相见,倒也愿你顺风顺水安康无碍,若是能找一心悦之人过了此生也是足以。
他话说的不留情面且直言不讳坦坦荡荡,到也是一心为了她好,人生在世多数人皆希望坦坦荡荡无忧无虑平安健在,最好觅得良人恩爱如初白头偕老只此一生家人常在,他便也觉得大多数人都希望如初,虽以她的性格想必也不好求仕途朗明,便也希望能找一心悦之人过完一生,平安康乐便也足以。
所以他必须做到,才能有那平安许诺,才能觅得良人,他也必须做到,这亏欠也只能这样给她,他本无心无求,如今便是对这时疫流民之苦势在必得不可退让,也是他唯一许下的许诺,她也知,她拦不住他,便放他离开前去,
待世间太平后便许她平安康乐,那便说到做到,是她私心认为也许他会犹豫那么一下,她原以为地久天长也可以让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情真意切,却也知是抵不过那苍山大道,光明磊落,说是无情无义让自己放下另择佳偶,不过是一厢情愿,但他却又不做得恨绝,还留有余地愿自己初心不改,平安康乐。
或许是有情,不过是惺惺相惜并无男女之情,但这也足了,够让她一厢情愿的把他的孩子生下,不再相见了,不过她也想过,若她当时还没有怀子兰,若是和他一起去了那疫城同生共死携手共助,若是当时过去后带着子兰去找了他,会不会不一样了?
但她也知道,她的自尊与威严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这样不像她了,可是堂堂铁链娘子还怕言而无信不成?自然是说到做到,坦坦荡荡!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好像都差点变成不是自己的样子了。
所以最后她还是做回来她那个英姿飒爽温和如枫酒的江湖女子,他也经此一遭成为了人人皆知的救世仙尊,因为寿命漫长而容颜未老而被人们惊叹敬仰,也人人尊敬德高望重,她想,大概是此生不复相见,也是,对他而言大概也是弹指一瞬,区区几十年也不过是在一瞬间,可能自己也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自然知道他的居所,却未敢打扰,怕去了看不到他,更怕若是看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原知他不曾心悦她,却又惦记着之前他是对她有些情愫的,或是侠义并肩,或是浅然一笑,总归还是记一点的,更怕世人皆知,便是寥寥无几。
后来,雲荣在靠山一处建了个院,收了些弟子,传师问道,行侠仗义救济苍生的事便交给这些孤苦伶仃年少有为的少年,而自己说是去云游四海何以为家,教他们看好院子潜心修行,或是下山历练体会人间疾苦,他功德并满,圆寂却还未悟,便也不必旁人上山打扰,他清静惯了,也知道如此为好。
便也鲜少回去,或是几月又几年回去一趟,之后便也没了踪迹,旁人都问他是云游四海便也随之名声显赫却不知所踪,他却知,遇一半仙灵,在无人之镜默观人间世俗,或是云巅泉江,看寥寥生灵,尘雾自然。
渐渐参透了,便不会多加干涉生灵与自然,百姓与苍生,人各有命,路故有径,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间微不可见的其中矣,也知之前时疫之时不过是要核彻他的命集与功德,也算却小劫,却听闻那女子像是觅得良人,也未曾打扰过。
他也在无人之镜世人的口中听闻过,她原便是如此倔动,不仅是一家之主便也有一独子,将手中的织业做的不错,也算安康富贵,庄圆百亩阖家安乐,也为常人所不及,她本便有那天资,蕙质兰心也易冲动桀骜,为人间少见。
说巧也是亦然,她在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藏匿无踪,却在后来觅得佳偶生得一子,旁人不知他却也并非猜不到,听闻那子不过短短一年间与人相识所诞,他也是在离开后忽闻,却不必多想也知道时辰对不上,但他却得知她膝下一子还未生辰,也估摸着大概是之前无暇顾及时故意隐瞒所造成的。
他知道后,虽并未与她相见解释,但也知道她做得决定,他与她也不过是尘年过客不过一逝,但却不知那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如果如何安好吗?在歇息闭关之际便时常会在镜中看着他,子兰这名字寓意很好,虽不赞同那种教养方式但终归自己也没什么话语权,也便只能默默看着,他看着那原本是他的孩子慢慢长大,似乎一晃而过便已是少年。
不知为什么,那孩子还是和他一样喜欢一身白衣,倒不是为了翩翩君子,就算是皮的上天下地也要穿着那一身鹤洁,倒很像,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少时时何般模样。
但他看着却难得有些放不下,过了眼便忘不了,或许曾经已尘埃落定,但他却还是一个诞生于天地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他鲜少到几乎没有忆起曾经那心悦于他的女子,却忘不了那白白净净的少年,说是因为那是他的血脉却也不仅如此,似乎还有一种牵引,他想看看他,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可还好?
他不过是在山暮面前多看了几次罢,却还被调侃自己时不时看看为何不直接去见一面的了?又不是像他一样被困在这里,大可随意出入来去自由跨海隔众山,那还时不时不是闭关参悟便是看看孩子,不会觉得凡尘的枷锁道德能禁锢着他们这些不似人的精怪灵妖吧。
说着便又好笑的看看自己,“你说你隔三差五来我这山巅是风景好还是妖鬼杂,结果倒是因为你那凡间偶然忘了的一段情缘,倒还忘了个干净,却对那小孩念念不忘,要说我请山暮大人一算,说不定那小孩就是你的劫哪……”
那不似精怪的半仙笑道,却不知对面山泉顶崖旁白衣男子心中所想,倒也被猜了个半对。
他原先无意间救了个山中灵,还未成型的一株白兰,他原是无意,却也恰巧见到了,毕竟山间灵怪修炼不易,那刚化形的兰灵便先鞠了一躬,模样倒是在人间实属上佳,灵根悟性也不错,不过雲容倒也不太在意这些,毕竟与自己无关,他早已不管世事许久。
却见之前山暮在几年前曾提到过他山头上的一株灵植,那位之前也曾误打误撞进来被他救了一次,结果倒是让他大开眼界果然能喜欢上他的人果不寻常,也是恰巧能聊上几句也算相熟,谁知道居然还和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有些瓜葛。
但艾子兰方才和念酒那么一谈才发觉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觉平复了许多,也渐渐冷静下来能够仔细想想了。
其实沐如暮说真的吧,艾子兰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来,但如果按沐如暮之前和自己谈论的逻辑来看,好像也会发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比如沐如暮之前就是灵,那么为什么会突然来人界、就仅仅只是为了找自己报恩吗?不对吧,艾子兰轻扣桌案。
要是按商人的惯例来讲,为什么说是来报恩,但是不是直接来找自己,而是与娘先认识,还隐隐有交谈些什么的话语。
那就肯定是有别的些什么事情,逻辑思路一捻轻扣、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疑难杂症了,假设沐如暮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那么,即需要和娘、或者说是艾家交流协商,之前按兵不动,而且现在还主动前来,不是柳家就是皇城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来这一趟。
而且还算是比较隐秘的事情,还需瞒着他人,他不肯说,艾子兰倒也不会强逼着他要回答,顶多是生些闷气觉得不够信任罢了。
结果艾子兰倒也没有想到沐如暮还是会来道歉,当沐如暮站在自己面前明明一副再三考虑、但还是选择站到自己面前选择解释的时候,艾子兰心里不觉有些发笑,但还是比起之前好上了许多。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比自己重要,或者是难以言说,艾子兰倒也没那么想打听了,至于父亲和娘的事情,自己回去再发觉一下就得了。
他们爱瞒着就瞒着,自己迟早也会发现的。
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去问念酒或者去拜访一下也好,虽然心里也没有多少谱子。
但是敢想就要敢做,艾子兰正心里想着就看到面前的沐如暮眉梢微蹙,才堪堪开了口,“我曾认识雲容仙尊、他曾救过我一命,我之前并未与旁人提及过半分,之所以不对你说是因为怕你知道你与雲容恩公是身份,会对我有所隔阂。”
艾子兰原本还在心中所思,却听了沐如暮话当场愣住了一下,心中微微颤了颤,才好容易回过神来,这的确不是骗人的?
为什么……沐如暮与我父亲认识?那……艾子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雲容既然和沐如暮认识,那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是能不能看到自己?
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那、他,叫你来是干什么事?”艾子兰有些紧张地携了一下衣摆,还是有些不敢看沐如暮的眼睛,却愣是硬生生的移到了沐如暮的面容上,却见他一脸冷漠。
“艾当家也知道我前来是为了什么,她有与我提及过恩公,但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见你、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主动来人界的,更不会在你离开后也跟着你来的。”
“恩公拜托我的事情我不能直言不讳,但的确是有难言之隐,这是关乎于您与艾家的事情,与恩公也有联系涉及。”沐如暮知道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却仍然是想再靠近艾子兰些,却被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艾子兰神情微微躲避,看了一旁的草丛,指尖不经意间微微蜷缩着。
“那……你、恩公有没有说些什么?”艾子兰微微带着祈盼却是忐忑不安着,沐如暮接近自己的目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艾子兰甚至在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时有了那么一刻的祈盼。
“子兰。”沐如暮眉梢微皱,似有为难,“我不能说。”
艾子兰这才有些恍然回过神来,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也发觉自己的失态,“没什么、我就好奇问一下吧。”
但心里面也设想过自己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们曾经见过,或许他与自己现在陪在娘身边的“爹”不同,但是……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如果不会,那好像当初抛弃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了,但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又让沐如暮找自己呢。
似乎也看艾子兰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沐如暮指尖微动,几张薄纸浮于表面、一副熟悉的字迹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