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山月散人

62、第 62 章

　　第二天一大早，余航两人便起床收拾，余航负责买菜，思然负责打扫卫生。
　　早上六七点钟正是一天里菜最新鲜的时候。排骨嫩红，鲫鱼活泼，就连虾都在水里活蹦乱跳的。做糖醋排骨最好选用肋骨，肥瘦相宜，吃起来嫩而不柴。三个大男人，五根猪肋骨。回到家，余思然正在将衣物拿出去晒太阳，家里处处被打扫地一尘不染，随便吃了两口早饭后，余航开始准备午饭。
　　排骨焯水，与炖汤不一样，肉色变白即可，捞出控水。倒少数油，热了之后排骨倒入小火慢煎，煎出嫩黄，再翻炒，等排骨变色，泛出淡淡的黄，再倒入事先调好的酱汁：一勺料酒两勺生抽，三勺白糖四勺白醋，炒了一会儿后，倒进开水。余航的习惯，烧鱼虾肉骨用开水，不仅可以去腥，还能保持肉质的紧实可口。开水没过排骨，大火烧开，转小火炖煮。最起码要炖煮半小时。
　　趁着排骨炖煮的功夫，准备好其他菜的材料。既然喝酒，怎么能少得了花生毛豆？
　　花生洗净泡十几分钟之后控水，冷锅冷油，倒入花生，始终中小火，不停翻炒，一直炒到花生变色、变轻，转锅发出刷刷的声音，红皮相互摩擦间稍微掉落，花生表面泛黄，再转小火，继续翻炒，一直炒到红皮变得通红，颠锅时，花生与锅碰撞发出叮叮当当脆铃般的声音，就可以起锅装盘了，装好盘之后，撒一些盐在花生表面，撒盐的同时晃一晃盘子，让每一颗花生能够雨露均沾。
　　炒好花生后，起锅烧水，水中先放八角和盐，烧开。毛豆洗净，掐头去尾，倒进开水里，大火煮开转中小火，再烧十几分钟即可出锅，装盘。
　　除了这两个下酒菜，余航又拍了根黄瓜，两勺凉拌酱油两勺半香醋，一勺盐一勺糖，葱花香菜小米辣提味，最重要的是，蒜蓉要多一些。余航戴着一次性手套拌一拌抓一抓，倒进盘子里。红的逼人，绿的滴水，白的喷香。
　　做完这些看了眼排骨，火候差不多了，大火收汁，边收边翻，让每一根排骨身上都裹上晶亮晶亮的汤汁儿，同时也防止糊锅。在汤汁变得粘稠时，盖上锅盖，关火，再焖个几分钟，趁此炒一下芝麻。
　　芝麻炒熟后，倒进排骨锅里翻腾均匀，出锅。红亮亮的肋排上沾着点点星星的芝麻，十分可爱。
　　炖好的排骨被余思然端出去，用保温的铝箔盖盖好。
　　余思然帮忙打下手，切好葱姜蒜，洗好黄心卷菜，切丝，嫩豆腐切块，交给余航。
　　余航炸好葱花倒入菜丝，炒熟断生，加开水，放生抽蚝油，再小心滑进嫩豆腐，慢炖几分钟后关火，撒上香菜，焖上一会儿后，连汤带水装进大碗里，真的是一清二白。
　　又接过余思然处理好的西葫芦和虾米干，炒了道西葫芦虾仁干。用之前剩下的山药做了道山药芙蓉羹。
　　这时，门铃响了，思然忙去开门，看在宁致远给他买了大瓶装的可乐和两大袋薯片的份上，思然只瞅了他一眼，便让他进来了，难得没有给他脸色看。
　　宁致远一进门便闻见了满屋的菜香。小小的房间，两室一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暖暖的烟火气中，余航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套了蓝白相间的围裙，“来了，坐吧。”
　　宁致远脱了围巾大衣，坐在沙发上，瞧着屋里的摆设。地方不大，东西不多，一看便是临时居住地。
　　餐桌上铺着白格黑线的桌布，每张木椅上都铺着风格类似的垫子。简约大方。沙发上也是，看起来有些破旧，应该是房东留下的旧沙发，上面铺着的黄白雏菊沙发垫却显得温馨可爱。处处都显得房主人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和他那冷冰冰乱糟糟的房间完全不同。
　　正在看时，余思然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了：“给你。”水灵灵的圣女果红得发亮，薄薄的一层外皮好似透明一般，里面的青色纹络仿佛清晰可见。
　　宁致远拿起几颗，放进嘴里一颗，圣女果如爆浆果冻一般，清清凉凉，酸酸甜甜。边吃边走进厨房，倚着门口，看着余航。
　　微暖的阳光从窗户射进厨房，打在余航身上，宁致远做梦都没想过，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景象。
　　“好了，吃饭吧。”余航转身差点撞到宁致远。
　　宁致远跟着他后面：“我带了点酒，喝点？”
　　余航碍于余思然的补课，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转头回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三个杯子。
　　宁致远看着那三个蓝色的拳头大的玻璃杯，只挑了挑眉，没说话。
　　饭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青菜豆腐、西葫芦虾仁干、凉拌黄瓜、盐水毛豆和红皮花生簇拥着中间的糖醋排骨，山药芙蓉羹清高得端坐一旁。
　　余航余思然坐一边，宁致远坐余航对面。等宁致远拿出酒，余航才发现，家里没有小杯子是多么得悲催。白的，拳头大的杯子，唉。
　　余思然瞅了瞅两人杯中满满的白酒，再瞅瞅面前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可乐，内心腹诽，“可算知道宁致远为什么这么好心，还给他买了瓶大可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喝些可乐，啃着排骨，盯着两个人，默然无声地吃菜喝酒，他都觉得尴尬，但乐见其成。
　　不过，排骨是真好吃。酸甜的酱汁裹在排骨上晶莹剔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舌头一吮，肉便完全脱离了骨头，一块整整的小骨头便吐了出来。嘴里的肉，甜香酥烂，肥肉相间，不腻不柴，软嫩可口，皮处嚼劲十足，配上表面的零星芝麻，越吃越香。
　　“吃些菜吧。”余航见宁致远只喝酒，实在憋不住了，才提醒道。说着就盛了碗山药芙蓉羹递给他，“喝点汤。”
　　“好。”宁致远眼镜后的眼睛都笑眯了，他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山药芙蓉羹。山药清香混着鸡蛋的鲜香，切碎的青菜吃起来也脆脆的，好喝。
　　余思然翻了个白眼，惯会在哥哥面前装模作样。
　　余航喝了几口酒，淡粉蔓延上他的双颊，心神也有些松了，用公筷夹了块排骨给宁致远。
　　宁致远眯眼一笑，“我记得……你以前最爱不吃糖醋排骨……”
　　余航垂眼吃菜，沉默，这道菜，是宁致远爱吃的……
　　师父说他，明明在北城小饭馆，却把南城的糖醋排骨琢磨得透透的，得不偿失。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做一次糖醋排骨，脑海中对宁致远思念的叫嚣才能稍加平复。
　　“可是，我爱吃，所以，那段时间，你也没少做给我吃……还是以前的味道啊……”宁致远抿了口酒感叹道。
　　余航加菜的手一顿，脸色一滞，那段时间……
　　“吃吧。”说着，又夹了块排骨给他，“以前的事，不提了。”
　　宁致远眼帘垂下，低低的，“好……”
　　余思然疑惑，难道不是因为他想吃才做的？
　　嘴里的排骨瞬间不香了，可乐也不好喝了，瞧着宁致远更不顺眼了。
　　宁致远又抿了口酒，换了话题，“你还记得蔡天宇吗？就那个教导主任的儿子。？”
　　余航抿了口酒，想起那难得的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高中校园生活，感慨，“怎么会忘记……”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候了。
　　宁致远笑着讲了一些蔡天宇等人的后续故事，终于让余航对他的防备松懈了些。
　　话题又回到了糖醋排骨，宁致远笑道，“你不爱吃糖醋排骨，食堂里有的话，就夹给我吃，还有青椒肉丝，你吃青椒我吃肉丝，可把班里一群人给羡慕坏了。有你，我回回都能吃得很开心。”
　　余航夹了颗花生米，醉眼朦胧，“刚到南城，实在吃不惯。”
　　刚说完，噗嗤一笑：“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