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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十四章 悲惨 ...

  •   周海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看了下时间,起身进厨房淘米烧晚饭了。

      周老太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就放下手上的活赶了出来,一边卷起袖子一边把周海生挤开。

      “我来我来,你去办正事。”

      “谢谢啊。”周海生扶了扶老伴的双肩,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

      周老太吸了一下酸溜溜的鼻子,说:“我多淘点米,等会再去买点菜,都这个点了,留他们吃顿晚饭吧。”

      蔡童和韩冬赶紧起身说不用麻烦了,他们很快就走了。

      “我马上去买,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不然我不开心的。”周老太淘完米后拎了菜篮子出门了。

      周海生望着老伴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老伴心里一直都有气。她气他只顾帮人不顾这个家不顾她。她也气他总是给政府找麻烦害得她都不敢出门。

      可周海生不知道的是,其实老伴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她真的这么反对他做的这些事,她还能跟他一起生活到今天?

      周海生说的二十多年的那个案子,周老太在房间里多少也听到了些。

      那个被拐妇女的悲惨遭遇也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

      同为女人,最为理解女人在那种境况下的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感受。

      “我派出去的那个小年轻说,那天单家的俩兄弟打起来了,阿二狠狠地揍了他哥哥一拳。”

      钱胖子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问:“兄弟俩干嘛打啊?”

      周海生无奈地摇摇头,叹气说:“还不是为了姜梅?”

      回忆又把他带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单阿二把亲大哥打翻在地,单阿大又是瘸子又是病秧子力气不敌亲弟弟,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会难受地哼哼。

      单阿二朝亲大哥吐了口唾沫,下到地窖去了。

      卧底还在狐疑他下去干什么,单阿二已经把一个女人从地窖里带了上来。

      卧底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女人,蓬头垢面,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狐狸眼睛亮晶晶的。

      单阿二给女人拍怕身上的黄土,又从家里拿了一碗饭给女人吃。

      女人接过饭菜,右手捧碗,左手拿筷,吃得跟猪似的呼啦呼啦的。

      那小男娃朝女人蹒跚而来,女人一看见孩子就哭,放下碗筷把孩子牢牢地搂在了自己怀里。

      卧底见到这样的画面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心想单家大哥虽然不是个人,但好在老二还算个人。

      不过接下来单阿二的一段话给了卧底重重的一耳光。

      单阿二朝着地上哼唧的大哥忿恨地踹了两脚。

      卧底还以为他是在替可怜的女人抱不平。

      可是——

      “你个老不死的,我在外面干活挣钱养家,你趁我不在家给我戴绿帽子!当初买她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钱一人一半,她这个人我和你也是一人一半!每个星期,一三五是我,二四六是你。今天是星期五,本来应该轮到我的,你却背着我弄她!老不死的你是不想活了吗!”

      这是单阿二的原话。

      卧底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单阿二的挺身而出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而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吃亏了。

      呵呵。

      卧底心里仅存的一点同情之心都被这俩兄弟的无知和贪婪消磨殆尽。

      他耸耸肩,准备退出单家的这些破事。

      转身的时候,目光扫过女人的后颈,猛的一个激灵。

      一块暗红色的梅花胎记。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卧底心中大喜,匆匆离开后找到周海生汇报了这一切。

      营救行动部署了三天三夜。

      周海生告诉几位南方来的同行,村里的村民很抱团,想要一次性成功救出姜梅,他们就必须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营救计划。

      事实证明,周海生的担忧和考虑是非常有必要的。

      警车一开进村子,就有村民拿了锄头、铲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企图拦住警车的去路。

      村里买媳妇的人不在少数,村民们不知道警察到底要解救哪一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抄起家伙跟警察干,大不了坐牢去,也好过被警察带走自己花钱买来的媳妇。

      当警车在村口和村民差点发生冲突的时候,周海生带着金州市的同行偷偷地摸上了单家。

      一招声东击西,周海生配合金州市的同行成功救出姜梅。

      “她当时看着哪像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说她四五十岁也不为过。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身上一股难闻的臭味。她看我们穿着警察制服,愣了好一会,才大哭着跪在我们跟前,求我们把她带走。”

      蔡童的心情非常沉重:“你们把她救出来了。可是她的孩子呢?”

      周海生说:“那天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深。我们找上单家的时候单阿二刚好在家,他看到我们来救人就冲出来打人。我们分成两拨人,一拨人跟他周旋,另一拨人带姜梅先走。可就在那个关键时刻,姜梅犹豫了,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肯走了。”

      蔡童:“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肯定舍不得。”

      “是啊!我们都看出来了,虽然她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痛和折磨,但她是真心真意地爱她的儿子的。”

      “后来她还是跟你们走了,丢下了她的儿子?”

      “对。在我们苦口婆心的劝导下,她终于振作起来跟我们走。她趴在警车后排的靠椅上,看着她儿子在后面不停地追着警车跑,哭得那个撕心裂肺。”

      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所有人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蔡童整理整理心情,问:“姜梅被救出来后呢?”

      周海生说:“被金州市公安带回去了啊。当时姜梅的爸妈也来了,他们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抱头痛哭。那个画面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太惨了,没人知道她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不敢问也不能问。后来从村里人的口中才知道一点。”

      喝口茶又说:“她刚去单家的时候又哭又闹还闹过自杀,单家俩兄弟没办法只好把她关在地窖里,活活地饿了一个星期。后来她就老实了,听话了。单家那兄弟俩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她去了可遭罪了。村里人说的话太难听了,他们自己还不觉得,老把那些事当成田间干活时的谈资笑料。哎,愚昧啊!冷漠啊!”

      “第二年,也就是91年,她儿子出生了,大名无望,小名豆豆。”

      蔡童:“无望?单无望?是啊,那种环境下,是够无望的。”

      钱胖子吃着吃着突然开了窍:“对了,那个单无望到底是哪个混蛋生的?老大还是老二?”

      “哎,这点就很作孽了。兄弟俩都认为是自己的儿子,就连姜梅本人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儿子。单无望出生后兄弟俩一起照顾,但其实单阿二照顾得比较多,干活什么的都带着,他一直坚信儿子是他的。”

      韩冬问:“周老,您知道黄祈飞这个人吗?”

      周海生说:“不认识,没听过。怎么了?”

      “没什么。”

      在周家吃过晚饭,再和周海生聊了一会后一行人起身告辞。

      回到车上,蔡童依旧无法从姜梅的悲惨故事中抽离出来,心情很沉重很沉重。

      不止是她,三个七尺男儿也都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谢安问:“那我们先回酒店吧。”

      “行,回去吧。”韩冬看了一眼女朋友,握住了她的手。

      “童童,别这样,振作起来。”

      蔡童望着车窗外黑夜里的璀璨霓虹,说:“我其实不该来的,我来干什么呢?我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其实不是的。”

      “哭吧。”韩冬一把把她揽在了自己温暖的怀抱中。

      “如果那个时候瑶瑶没有挺身而出,说不定我现在的命运就和姜梅那些年一样,可能我还没她那么幸运被救走,可能我要留在山里一辈子了。一个姜梅被救出来了,可是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姜梅呢?那些人贩子真的太坏了!那种人就该抓一个杀一个!看今后谁还敢干拐卖的勾当!”

      一车的人沉默了。关于人贩子到底该不该杀的这个问题,好像学术界还专门讨论过。

      蔡童又补充道:“还有,不仅拐卖的一方要受到最严厉的法律制裁,买的那方也应该受到相同的制裁!”

      韩冬抚摸一下她的头,说:“相信不久的将来,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第十四章 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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