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似》夏雨婷

106、美好都不过如此

　　再见亦是惘然，这句话用在何安华与温玉容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温玉容思量再三，决定与何安华一同去上海，算是了却前尘。临行前，将芊芊托付予我。

　　送走他们，我领着芊芊回到云溪。正值日落西垂，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褪去，周围一片安静，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

　　南城军部，明明是晚上，里头依旧明如白昼，每间办公室里都是忙碌不休的身影。

　　沈其铭站在沙盘前，与一众将领反复演练对锦城的攻防战略。

　　“报告！”

　　“进来！”沈其铭眼睛始终盯着沙盘上的旗帜，沉沉开口。

　　来人敬了个军礼：“副司令，前方急电！”

　　“念！”

　　“锦城驻守军司令李绍杰于今日16时发表训话，并集结所有部队，由锦城向南城挺进，目前已通过我军防地石排村。”

　　“他这是准备公报私仇！”叶启民一拳砸在桌上，恨恨地骂道。

　　在场所有将士都义愤填膺地看着沈其铭，等待他下达作战指令。

　　沈其铭随手扯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指尖揉了揉眉心，他面露困乏，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不过疲倦并未影响他的思维，片刻后，他双手扶着桌面，目光如炬望向众人，决然地说道：“各位，打仗最受苦的莫过于百姓，早结束一天，百姓早一天过上太平日子，这次我们要么不打，要打就要速战速决，让李绍杰他们滚回锦城去。依我看，此次我们应该……”

　　大哥打电话来说李绍杰要攻打南城，让我们做好准备，这次肯定是场恶仗。实在不行，就回涟水乡下暂避一阵。

　　我边听边打哈哈：“大哥，你也太瞧不起你妹了吧，我好歹也是个医生，如果有战事发生，我更应该留下来帮助你们，怎能临阵脱逃呢？”

　　“是，是，你最勇敢了。”大哥在那头被我堵得无话可说。

　　我忽然想起：“哎，哥，你们吃晚饭了没有？”

　　“吃了，”他停了一下下，我听到纸张翻阅的声音，估计还在处理军务。

　　“喂，喂。”他又叫。

　　我赶紧回神：“听着呢。”

　　“我看沈其铭好像没吃，要不你～”他故意吊我的胃口。

　　“大哥，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无比谄媚地说。

　　“恶心！”他笑着回答，再三叮嘱几句后，挂了电话。

　　我急忙往厨房跑，开箱倒柜找食材，陶妈走进来，见散落一地的东西，可劲地嚷嚷：“我滴个乖乖，三小姐你这是打算拆厨房啊！”

　　我想了想，捉住陶妈的手，撒娇道：“陶妈，你手艺最好了，教我做宵夜吧？”

　　“给大少爷的？”她问。

　　“呃，算是吧。”有多的话，让他尝尝也无妨。

　　“煮点薏米粥，外加一份小点就成。晚上不宜吃荤腥油腻的东西。”

　　我点头：“那我们开始煮粥吧？小点心的话，我去观澜街买就行。”

　　陶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扭头去找食材。然后，手把手教我怎样将粥煮得软烂入味，香甜可口。

　　当我捧着食盒赶到军部时，迎面碰见耿诚，那家伙现下对我是能打趣就打趣，一点都不避讳。

　　小声说道：“副司令在里头休息，快进去吧！”

　　我横了他一眼，他边走边朝我扬手，好像在催促我快点。

　　我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发出淡黄色的光。沈其铭靠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丝毫未察觉我的到来。借着微光，我发现他眉头紧蹙，下巴出现了泛青的胡茬，神情疲惫。

　　沈其铭以为耿诚找他签文件，闭着眼睛道：“先放桌上吧，我等下再看。”

　　然后继续休憩。

　　我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搁在桌上，站在他身后，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在太阳穴位置轻揉按压……

　　只听见沈其铭舒服地溢出一声轻叹。

　　我心头正得意，手腕嗖得一下被他叩住，力道之大，竟直直将我扯翻个身，斜坐在他的大腿上。

　　四目相对，我的垂发散落在他面颊上，激起丝丝缕缕的柔情。

　　“心儿……我的心儿……”

　　他在我耳旁吐气如兰，我瞬间羞得满脸绯红，一双眼睛低垂着，愣是不知往哪瞧。

　　他二话不说将我托起，朝里头的休憩室走去……

　　混战过后，沈其铭不厌其烦地帮我穿好衣服，又贴心地将我抱回办公桌前。我看到上面的食盒，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

　　“来嘛，多少吃一点。”我勺了一大口热粥，举到他嘴边，“饱足了胃，才有精神备战啊！我相信，在我们英明神武的沈副司令的指挥下，定叫他们站着来，横着回！”

　　“噗嗤～”他被我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心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我放下勺子，佯装思考，尔后双手捧住下巴，做开花状。

　　“当然是被本小姐的貌美如花给迷住了呗！”

　　“嗯……嗯……”沈其铭一面喝粥，一面不住地点头，“还有胡说八道！”

　　吃完宵夜，我们又嬉闹了一阵，窗外夜光如魅，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大地……

　　也许真得太累太辛苦，不一会儿，他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收拾好东西，从休憩室取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听见他沉稳的鼻酣，仿若世间所有的美好亦不过如此。

　　“心儿……我爱你……”我手中一吓，以为他醒了，细细看了眼，却只是在梦呓。

　　“傻瓜，做个梦都不安份。”

　　我轻笑着小声嘟囔了句，听着却更像是情人节的呢喃软语。不由附在他额头吻了下：“我也爱你，其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