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全是崽崽的亲戚》上都

35、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十月底，是二中往年开秋季运动会的时间。

　　因为今年各处呼吁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尽管老师们不赞同，高三的学生们还是得到了参加运动会的资格。

　　15班是理科班，一群男生精力旺盛，好不容易听到个好消息，高兴得就差化身狼人四处嚎叫了。

　　不过因为老马同志那边还没有让体育委员去登记报名，那些学生都只在课后讨论自己要报名的项目。

　　“我要参加一百米短跑，速度，男人的激情！”

　　“那我参加四百米接力赛吧，这种团体赛，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给我加油，嘿嘿嘿。”

　　“你们这些太保守了，想要获得关注，就得去参加今年最火热的项目啊！”

　　“往年最火热的不就是跑步？”

　　“听说今年学校会让宣传部专门给跳高的项目拍照写稿子，你想想，到时候你助跑，英姿勃发跳起来，宣传部的几个人拿着相机全方位给你咔擦咔擦拍照，这不得美死？！”

　　“我去！这个项目好，我的了！你们都别和我抢。”

　　“哈哈哈去你的。”

　　许令起身往门外走，听了一耳朵，但没在意。他一向不参加班级活动，也对运动会没什么兴趣。

　　在他走后，刚刚说话的男生慢慢把话题扯到了许令身上。

　　“说起来，大佬不参加吗？”

　　“应该不参加吧，前几年咱们班参加运动会大佬好像都没参加。”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参加了一回。你们不记得那次班长报了个一千米，还和重点班那谁打赌吗？好巧不巧，班长去买水的时候被人撞了下崴伤了脚，跑不了。那时候班上没谁有把握自己能赢重点班那人，而且广播那儿又在准备核对名单了，班长一咬牙，一瘸一拐装得跟断了腿似的去找大佬。当时大佬躲在角落里睡觉，被喊醒后我们都挺担心他暴起打人，没想到他看起来挺不耐烦的，却还是阴沉沉的去主席台换了名字，领了号码步。”

　　“靠！我想起来了！当时大佬是不是眼睛都还没睁开，阴沉沉的站在那里，别人都以为他是来打架的？重点班那个小人当时还偷偷和别人嘲笑大佬来着，结果一开跑，大佬随随便便动了下就超他一圈，最后大佬都到终点了，那小子还在喘气狂奔呢！”

　　“哈哈哈哈是的，那时候真的太痛快了。咱们班的人都要去给大佬送水，结果人都找不到，最后领奖都是班长代领的。”

　　“要不……今年也让大佬帮帮忙？最后一年了，咱们班也搞个第一当当呗？拿张第一的奖状，说不定以后老马同志还会对着我们的奖状对新学生说，学学你们学长！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说着，一群人都笑起来。

　　不过也没谁真想去求许令，毕竟谁都知道他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去求的话，可能会同意，但还是有点以情压人的感觉，没人好意思开这种口。

　　而被他们悄悄议论的人，此时正抱着小孩往学校走。

　　白白现在每天放学后都会来二中托儿室待一个小时左右，对这边已经很熟悉了。

　　她被哥哥抱在怀里，一路上遇见很多和哥哥穿着一样衣服的人。

　　学校里很少见到小孩子，偶尔几个，都还是老师的孩子，大部分听到老师两个字就紧张的学生看到那些小孩便不由自主开始紧张，更不要说仔细观察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了。

　　但被学生抱在怀里的小孩，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个学生还是许令。

　　尽管许令第一次抱着白白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很大波动。

　　可现在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新奇，偷偷斜着眼睛打量两人。

　　许令熟视无睹，坦然自若，白白学着他的样子，一直努力绷住小表情，看起来也很淡定。只是没有发现许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嘴角，朝那些目光太过火热的学生阴森森一笑。

　　立马将那些人吓得撒丫子跑。

　　许令几不可闻轻嗤一声，和小朋友聊起了学校的事情。

　　白白刚开学的时候，许令一直期待白白每天叽里咕噜地和他分享幼儿园的事情，但等了两个来月，他终于明白不能对白白沉默寡言的性格有所期待。

　　于是他干脆利落转换角色，每天有空了就和白白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天跟写日记似的，说得可开心了。

　　刚说到学校要开运动会的事情，许令还故意问小朋友：“知不知道运动会是什么？”

　　白白在看道路两旁被修剪成数字形状的绿植，她总是对数字特别感兴趣，能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看半天。

　　听到许令问她知不知道运动会，小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在许令身边她经常犯懒，或许是知道有人正在纵容她，所以总是能点头的时候绝不说话。

　　“你们老师说的？”许令给她理了理小卷毛。

　　“老师说，我们要来给哥哥加油。”小孩说到这个，眼睛忽地亮起来。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许令先是一愣，而后表情凝重。

　　他还没有报名来着！

　　但他依旧能端住表情，“我到时候要参加好多项目，你就在看台上给我加油。还可以带你的好朋友过来，我请你们吃东西。”

　　小孩重重点头，力道大得让人怀疑那细嫩的脖子是不是能支撑得住。

　　不过听到“好朋友”，小孩身体一僵，显然是想到了幼儿园那两个社牛同学。刹那间的功夫，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警惕，抓紧了许令的衣服。

　　面对社牛人的时候，社恐症患者是真的害怕。

　　……

　　许令回了教室，没直接去座位上。他打算问问运动会报名的事情。

　　可在原地站了会儿，许令沉重地发现他并不知道15班的体育委员是谁。

　　这也没办法，毕竟他很少和班上同学来往。且在高中这种学业繁重的阶段，体育委员压根和虚职差不多，一个礼拜都不知道有没有一节体育课，哪儿有体育委员露面的机会？

　　他略眯了眼，眸光在班上扫过。

　　不少偷偷关注他的人纷纷低下头，装作自己非常忙。

　　然后，许令和站在讲台前的一个人对上视线。

　　那个男生手上拿着一张表，像是刚站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许令打断了。

　　对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试探着开口了。

　　“大佬……要不……来报个名？”

　　类似于摆摊儿卖包子的，早上碰见个熟人下意识打个招呼，“要不来个包子？”

　　没想到许令还真走了过去，问：“都有哪些？”

　　体育委员虎躯一震，连忙恭恭敬敬把表格递过去，“就这些项目，还没开始报名呢，您先看看有没有想参加的。”

　　讲台下众同学假装很忙，都竖起耳朵。

　　许令回忆了下那些男生的对话，四百米接力赛，一百米短跑，四百米短跑这几项后面画了勾，最后又想到他们说的，宣传部会来给跳远选手拍照，于是笔停在跳远那一栏。

　　他倒不是很想被拍进学校报刊里，只是到时候有四五个人围着他拍照的话，是不是显得他很有面子？

　　他有面子，不就是他家小朋友有面子？他都说了让白白带朋友一起来加油了。必须得给小孩长脸。

　　于是笔坚定地在跳远后面打了个勾。

　　放下笔准备离开，可体育委员紧张地喊住他，“大……不是，许令，咱们学校运动会一个人只让报三个项目啊，您忘了吗？”

　　他第一次对学校的这个规定感到痛心疾首，同时小心翼翼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许令想起来了，又走回去对着上面的四个勾纠结一会儿，最后划掉了一百米短跑。

　　一百米只可以在跑道上待最多十秒，但四百米将近一分钟。

　　这个数学题许令还是会算的。

　　一百米，他家小朋友那慢吞吞的性子，眨个眼睛的功夫就过了，肯定来不及看他。

　　……

　　很快到了运动会那天。

　　开幕仪式上，校长的讲话照旧冗长，听得人昏昏欲睡，连不久前上操场为班级而战的热血都在等待中燃尽了八成。

　　等了大概四十来分钟，所有领导终于都意犹未尽地放下了话筒，主持人正准备上去收拾东西。

　　没想到，在一众学生惊恐的表情中，校长再次慢悠悠拿起话筒。

　　他看了眼底下一脸痛不欲生表情的学生，冷哼一声，就这点耐心，真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不过这并不影响校长的好心情，他尚且还算茂密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充满感情地站起身看向操场西门，那里是连接幼儿园和桐城二中的围墙，中间开了道小门。

　　“最后，让我们一起来环境今天的特邀嘉宾——”

　　西门的小铁门被打开，一个头戴小黄帽的小豆丁从里面蹦出来，发现全校数千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在看自己，害羞得捂住脸又跑回去了。

　　操场上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刚才觉得自己热血都被燃烧殆尽的男男女女都精神一阵，表情严肃以来，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许令站在队伍中，仰头看主席台上的大屏幕。

　　这是为了今天的运动会特意弄过来的。

　　摄像师很懂学生的心思，在白云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从小门进来的时候，立马将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离西门远的学生们不再踮起脚往西边探头，都昂着脖子往上面瞧。

　　在幼儿园园长的带领下，小朋友们有序入场，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

　　他们摇头晃脑，时不时趔趄往后倒，像只刚学走路的小企鹅。

　　看着这群憨态可掬的孩子，高中学生队伍里时不时掀起一阵浪潮。

　　不管是猛男，还是文艺女生，都被萌得捂住胸口，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一个就黏黏糊糊喊小宝贝。

　　许令虽说一直看着大屏幕，可他的神情和旁边激动的学生不一样。常年沈亘在眉眼间的阴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可接近，即使站在一群同龄学生之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镜头中走过一个头发卷卷的小孩，她两颊小奶膘粉粉嫩嫩，眼睛像是盛夏的葡萄，水润黑亮。

　　光从她身后照射过来，仿佛在她背后悄然展开了一双金白色的翅膀。

　　这个镜头一闪而过，学生们来不及唏嘘，下一秒，镜头再次跟上去。

　　显然，这回的摄像师真的很上道。

　　于是当那个小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于题海战术中日夜苦战，心冷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的麻木高中生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数千人的声响卷起浪潮，对于小孩子来说无异于铺天盖地压过来的疾风骤雨。

　　白白整个人僵住，小奶膘还抖了抖，警惕四处看看。

　　显然刚才突然爆发的声响吓到她了。

　　许令压下眉，啧了一声，但也不能冲上去让那伙人不准看他妹妹。

　　“这也太可爱了，看着有点眼熟，不会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吧？哈哈哈不知道小朋友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你可别说了，这可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

　　隔壁班的两男生嘀嘀咕咕，口出狂言。

　　本来就不太高兴的许令立马看过去，表情阴恻恻的，笑了下。

　　场地内很吵闹，原本一道轻轻的笑声是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可那两个男生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了许令的冷笑，抖了抖，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自白白出现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15班同学们心中冷笑，就算是可以当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还轮得到你们来问麻袋颜色？

　　呵，天真！愚蠢！

　　他们不早就上了？

　　这可是大佬的妹妹，这群人胆大包天！

　　不过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15班的人可是有备而的。

　　之前许令先在表情填了三个项目，不知道怎么回事引起了班上同学报名运动会的热潮，到最后面一个名额都抢手，还有人来和体育委员商量，问他能不能让别人放一点名额出来。

　　不仅如此，报名之后的许令竟然开始在学校疯狂内卷，卖力练习，一副一定要拿第一的样子。15班的人为他的行为脑补了很多理由，什么为了班级荣誉，为了不让自己高中最后一年过得太平淡之类的。

　　总是许令的内卷带动了15班的内卷，他们现在可以拍着胸脯和别人说，待会儿场上最风骚的人儿肯定是我！

　　妹妹看到他们，肯定会为他们的高光时刻鼓掌的！

　　此时大屏幕上的还是白白，她也总算是发现了跟拍的镜头，停在原地呆呆和镜头大眼瞪小眼，然后，歪了歪头。

　　小脑袋上蹦出一个问号。

　　江听雨走过来，跟着她一起研究这个东西。稍后，彭潜也背着手，老干部一样凑过来。

　　三个小豆丁严肃地看着摄像师和他手里的仪器，像是在审讯犯人。
　　隔了会儿，白白好像想到了什么，睁着圆溜溜大眼睛凑过去，面瘫着朝镜头挥了挥手。

　　做完这些动作，立马无情转身离开。

　　小短腿迈得飞快，连摄像师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并且诡异地感觉到，这个小朋友的行为有点敷衍？

　　像极了他曾经见到过的一些明星，为了应付记者，营业三秒微笑，时间一到立马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摄像师觉得好笑，摇摇头，却已经找不到刚才小朋友的身影了。

　　此时的白白已经跟在黄老师身后，在看台上坐下来。

　　小朋友坐在大大的椅子里，真就是小小的一团，睁着双眼睛打量着外面。

　　忽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小孩直愣愣从椅子上爬下来，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她几乎是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下意识走过去，全身心的信任着对方，连眼睛都微微睁大了点，彰显着她掩盖在平静下的雀跃。

　　只有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小孩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许令两三步跨过台阶，在一众小朋友们小小的惊叹声中走到白白身边，恶作剧的把她的小黄帽往下压，并顺势蹲下来和她说话。

　　“等会儿先开始四百米比赛，就在这条道上。”他指着看台下的一条跑到，上面划分好了一道二道三道。

　　“记得等下比赛开始了要做什么吗？”

　　“给哥哥加油。”小朋友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手上举着面小旗子，鲜红的旗面迎风招摇。

　　“哥哥好！”

　　“哥哥您好，我是白白最好的朋友，我叫彭潜。”

　　两道稚嫩声音响起，江听雨显然心眼比彭潜少，简单的几个字瞬间被彭潜压了一头。

　　她难以置信看向彭潜，彭潜则斯斯文文朝许令笑。

　　仅是四岁的孩子间就上演了一出“勾心斗角”，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但作为这场“勾心斗角”的中心人物，白白却在这两人来了之后立马做出神游天外的样子。

　　直到江听雨悄摸摸勾了勾她的小手指，社恐症患者才不得不看向她，呆呆的小脸上艰难挤出个笑。

　　江听雨得了这个笑，立马满血复活，“你看，白白对我笑了，我才是白白最好的朋友！”

　　彭潜僵了下，看向白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年幼的白白经历了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担，浑身充斥着疲惫。

　　假装路过的孙南旁观了一切，笑得前仰后俯。

　　不过在许令略带威胁的冷眼，还有白白含了点求救意味的小眼神里，他还是发了善心，几句话就将“争宠”的小朋友劝好了。

　　“我们都有两只手，哪一只手都很重要，分不出高低对不对？不管失去哪一只都会让人心痛。你们两个就相当于白白的左手和右手啊，为什么要分谁更重要呢？和别的小朋友相比，你们已经是白白最重要的两个朋友了，难道不好吗？”

　　彭潜和江听雨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连白白都怔然地看着孙南。

　　片刻后，白白严肃地记住了孙南刚才的话。

　　小小的孩子在心里默念一遍。

　　“你们都是我的手，一样重要。”

　　她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小奶膘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