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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鲛人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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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前,这个国家还处于封建王朝的时候,帝都是一个三朝古城。它临近大海,一条宽阔的松江穿城而过,间或有各种贯穿南北东西的运河也是从这座城开的头,因此即使是繁华如帝都,无数环开外的地方,渔村码头也不曾断绝。
苏易安现在就站在一个废弃的码头旁,他的身边是荷枪实弹的兵士,正顺着墙角小心的靠近仓库,不远的高处还有一动不动的狙击手,举着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对着一个方向。
他的手交叠着紧握在一起,没一会又松开,换了个方向重新交握,两个拇指并在一起,相互摩挲着。
如果陆容在一旁就能够清楚的观察到,这是苏易安,也是柳河在极度焦急时,会不自觉有的动作。
但是现在的陆容还不在他身边。苏易安像一个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眉头紧皱,耐心被一点点耗尽。
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安保人员打来电话,告诉他载着陆容的那辆车不见了。
空荡的办公室内,苏易安的脸瞬间面如死灰,正在写着文书的右手一僵,笔“啪”的一声摔到了桌面,轱辘了两下又滚落在了地上。
他不要我了。
这是苏易安脑子里下意识蹦出来的几个字。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
陆容不会人类的语言,即使是像蓝那样急切的想要逃离,也不会在还不熟悉环境的时候行动。
电话那头很快确定了他的猜想,从苏家宅子到新的住处,中间有一段车流量很大的路。不知道是哪个拐角处,一辆一样的车混了进来,代替了原来的那辆。
他们以为这是一趟简单的差事,有钱人要运送自己的宠物而已,所以并没有十分重视。等发现被人偷梁换柱,却是发生了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那人呢,审了没。”苏易安沉声问。
“审了,是个赌鬼,前段时间欠了一大笔债,有人花钱请他开了车按时间插进来,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继续审,皮扒下来也要给我说出点什么。”
苏易安觉得脑袋都要炸裂开来,他的手握紧成拳,狠狠的砸了一下桌面。桌上的书被震得弹了起来,又重新落下。苏易安的心也开始变得起伏不定。
这是有预谋的,有人在觊觎他的陆容。
怒气攻心,他只得一只手扒着桌子大口的深呼吸,另一只手哆嗦着拉开柜子,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粒药,尽数塞进了嘴里。
缓过气来他又给苏锐打了电话。
“鹿茸不见了,你有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气息不稳,苏易安身体不好,生气极了就会呼吸困难。
苏锐愣了一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大哥生气了,这个鲛人竟然在他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那么为什么要喂给他甜食呢?
苏锐不懂,绑匪也不懂,他们甚至认为苏锐要比苏易安更在乎陆容,因此也将电话直接打到了他这里。
但在犹豫了一秒后,苏锐尽数老实交代了。
反正撒谎也没有意义,苏易安一查就能查出来了。
“你找人去把那人绑起来了?”
“嗯,审过之后说出了一个地址,我派人过去了。”
绑匪要的钱不算少,但比起买下陆容的价钱也不算多。他们让他把钱放在指定的位置,但是苏锐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找的人埋伏在附近,直接将来拿钱的绑匪抓了起来。
“先别贸然行动!”苏易安急急地说了这句,又大口喘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阵哗啦倒药的声音,再然后,药瓶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无数的小颗粒从药瓶中蹦了出来,在地上胡乱弹跳,最后归于安静。
苏锐慌了,他没想到苏易安会气成这样,忙连声道:“哥!哥,你先吃药……别急,我已经找到地址了,他会没事的……”
“苏锐!”苏易安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冰冷的像是从凛冬的雪山传来,“最好鹿茸没有事情,不然我不会放过蓝。”
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只剩一阵忙音,苏锐愣愣的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话来。
然后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不愧是大哥啊,一眼就能明白,他是故意的。那么,他是知道什么了么。
苏易安其实并没有知道什么。
只是出了这种事情,对方还是他指定了是他的所有物的陆容,那么让他来解决才是最好的。
但苏锐没有这么做,甚至故意隐瞒。
苏锐是他的弟弟,苏易安不会拿他怎样,但他知道他的痛脚是哪里,便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脾气再好的人都有逆鳞,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只是因为生下来就有病,所以才从小不与人起争端,看起来无欲无求而已。
而那个鲛人,就是他所有的欲望与渴求。
没有过多思考的,苏易安利用了自己权职的便利。
苏家是帝国掌权的几个家族之一,主军政,苏易安能处在这个位置,一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实力,二便是因为他姓苏。
苏锐已经打草惊蛇了,苏易安已经没有别的,更保险的办法了。
于是浩浩荡荡的两辆卡车从临近的军区开去了苏锐拷问出来的那个废弃码头,车内装的都是跟着苏易安沙场历练出来的亲兵,即使是被恐怖.分子绑架,他们也有把握给救出来,更何况是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稀疏的绑匪。
在去的路上,苏易安是静下心来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问题,可以救出他。然而等真正到了那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如果那些绑匪不管不顾的撕了票该怎么办?狙击手能保证陆容的安全吗?如果……绑匪已经撕票了呢?
在极端的环境下,人总是会在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里来回反复,自己折磨自己的心。
懊悔的情绪从头到脚淹没了苏易安,如果没有故意躲避他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让他遇到危险。其实,他从一开始对陆容来说就不是一个好的存在。
让他失去自由,只能像宠物一样活着。给他吃甜食,差点谋杀了他。现在,又因为他的缘故,害的他被绑架。
会变成苏锐与蓝那样吗?他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厌恶的情绪吗?
会被他憎恨吗?
即使被憎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苏易安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如果他害死了陆容,该怎么办呢?他没有想过,他不敢相信,他想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个心跳声都过的无比安静又漫长,苏易安的心平平稳稳的放在谷底,等着一个结局。
上天很快就给了他审判,一声巨响,仓库大门由里到外打开,苏易安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心脏跳的太快了,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最先出来的是他的副官,副官推开门,望着他的方向,嘴角扯出了一个牵强又复杂的弧度,然后让开了一点。
黑暗里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鱼尾,然后一辆轮椅被转了出来,那是他为陆容准备的。
苏易安深呼了几口气,拼命的压制住狂喜的心情,心跳努力的平缓着,喜悦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了逐渐麻木的四肢百骸,再次回归温暖。
然后眼中出现了他熟悉的,那张漂亮的脸。陆容的目光在四处转动,然后透过相隔的空气人群,定焦在了苏易安身上。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周围的一些都变得虚无,世界只有互相相望的两个人。陆容的眼睛像一盏灯,一点一点的被点亮。他弯起嘴角,薄唇勾起一个笑容。
他的长发乱糟糟的,像是在染缸里浸泡过,发尾和衣衫一起变成了红色。衣服好几处都被蹭破,露出了发红的手肘和肌肤。放在轮椅上的白皙手背被刮出了细小的伤口,虽然坐的规矩,却显得狼狈不堪。
“鹿茸……”苏易安有些哽咽的轻呼了一声,即使没有受伤,在惴惴不安的时间里,在失而复得却要拼命压制的情绪里,他也很狼狈,比陆容看起来还要狼狈。
两个人就这么再次见面,临近跟前,鲛人迫不及待的从轮椅上扑了过来,张开双臂,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住了他,好似要和他融为一体,再也不要分开。
“想你。”他说,“想你。想你。”
连续数日的思念,延续好几个世界的情绪,他却只会说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一句又一句,笃定的重复。
这两个字似乎带着魔力,安抚了苏易安在失控边缘徘徊的,不安的心。
苏易安抱紧了他,脸颊蹭着他的脑袋,双臂支撑着他全部的力量,还用手拢了拢他凌乱的发丝,将他的头更紧的按进了自己怀里。像是要镶进骨血里。
怀里的鲛人还带着深海底处的那种冰凉的温度,但这一刻,紧紧拥抱着的,真实接触到的,肉.体的感觉,像是生下来便应归于此处,苏易安只觉得无比温暖。
“我也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每一刻都在想你。”他说,“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吃甜的,我也不该因为害怕你怪我而躲着你,害的你被绑架。对不起。对不起。”
他还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柳河年轻时最喜欢和他说的,后来他岁数大了,反而不好意思说。
陆容睁开了眼睛,将脑袋从他的怀里抬了起来。
苏易安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苏易安低下了头与他对视。
两人离得近极了,像是下一刻就会吻在一起,陆容亮晶晶的眸子只盛着一个他,耳边的风声也变淡,周围人都成了背景,他们像是在一个只有彼此的水晶球里,陆容的鱼尾底侧抵着地面,手臂和身体像是攀附树枝的藤蔓,一起紧紧地缠绕着他。
他就像刚刚递完情书,等待着心上人回应的,十七岁的少年。
苏易安的耳根慢慢变红。陆容的目光太过直白,抛去一开始重逢的喜悦,现在被这样看着,难免十分羞赫。但他还是认真的看着陆容的双眼,像是害怕他不信一样,坚定的重复道:“鹿茸,我爱你。”
真的和柳河一模一样。
陆容仰着脸轻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将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更加紧的抱住了他,连一丝一毫的空隙都不想有。
他蹭了蹭他的胸口,说:“爱你。”
苏易安愣住了,直到陆容的声音再次重复了起来。
“爱你。”
“爱你。”
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住,即使他知道,怀里的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又是对着他说的,本身就已经让他高兴地无法自已。
他满足的扬起脖子看着天空,灰色阴云笼罩下的世界,在他眼中也变得可爱极了。
他在陆容的耳边一遍遍的低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站在不远处的副官有些复杂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光是平时不苟言笑的苏易安露出那种表情就足够让他震惊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像小奶猫一样粘人又听话的鲛人。
出于长官幸福的考虑他是不应该去打扰的,但是同样出于长官的幸福,他又必须去打扰。
几乎是片刻就决定好了的事情,他向前走了两步,不多不少两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喊了一声长官。
苏易安没有理他,依然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
副官无法,只得提高了声音,再次喊了一声长官。
苏易安像是这才听到,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副官尴尬的笑了笑,道:“长官,要不要……进去看看?”
副官是跟了他很多年,在他刚入军队时就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了,两人默契十足,他不可能看不出他此时根本不想有人打扰。
苏易安皱了皱眉,道:“那进去看看。”
他缓缓松开陆容,又将他带回了轮椅上,道:“我先进去看看,现在已经安全了,一会我们一起离开。”
“不。”陆容没有松开他,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角,转动着轮椅表示自己也要一起。
“好吧,那就一起。”苏易安宠溺的笑了笑,站到了他的身后为他推着轮椅,陆容转头拉住他的一只手,扳开他的指头,让两人的手十指相扣,这才满意的望着他笑了出来。
“他……他还真是黏您呵……这哪是鲛人,我家狗都不会这么黏人。”副官呵呵的玩笑了两下,苏易安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副官笑容停住,自觉的打了一下嘴巴。
陆容觉得他说的不对,他不是狗,他只是想和苏易安一起而已,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苏易安。”陆容轻轻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然后背靠着椅背,伸长了脖颈仰过头,望着身后的苏易安说,“我,陆容,不,狗。”
鲛人脸颊两侧的发都垂落了下去,露出他光洁白皙的额头,和深色的眸子。眼睛里的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他像是在等着他说话一样。
副官瞪大了眼睛,脸色彻底变了。
这个鲛人竟然听懂了,而且还明白了他这句话含的讽刺的意思。
长官不是说才开始教他说话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容,陆容却连眼角都没有给他,他的目光一直在跟着苏易安动。
苏易安从他的身后绕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陆容也慢慢的低下了脑袋和他平视。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是鹿茸,独一无二的鹿茸,我的鹿茸。”
他说一句,陆容的唇角也跟着慢慢扬起,深蓝色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子,眉毛也舒展了开来。他重重的点头:“嗯!”
鲛人的笑容美丽的不可方物,就是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副官被闪花了眼,有些生理性的呼吸困难。
但这笑只对着一个人。
副官突然明白了过来。都说鲛人性格暴躁,比猛虎还要危险,然而这个鲛人却是个异类,他不必再担心自己的言语惹怒了他,而被攻击了。
陆容的眼睛里从没有放进过他,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放进过除了苏易安外的任何人。即使讽刺他的人是他,他也只对着苏易安解释。
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苏易安。
副官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不想让苏易安和这个鲛人太过亲近的,所以才会仗着陆容听不懂出言嘲讽,想让苏易安转变心意。
苏易安喜欢他,他能看出来,在来之前,他满心都是为了兄弟的幸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别说对方是个鲛人,就算是个母猪他也祝福。
但是在看了屋内的情况后,他后悔了。对方不是毫无攻击力的母猪,对方是食人花,轻而易举就能吞了苏易安,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可是这个食人花又是真心实意的把整颗心捧在苏易安面前,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从猛虎变成黏腻的小猫,喵喵叫的没有丝毫攻击力。
副官迷茫了,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不知该不该继续说出口。
苏易安安抚好了陆容,三人又继续向里走。
空旷的仓库传来两个哒哒的脚步声,和轮椅与地面的碎石子相接触产生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水泥地板上上渐渐多了些红色痕迹,相隔几步就有握着枪的士兵向他敬礼,然后警惕的看着他身边的陆容。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越向里走越发浓烈。陆容忍不住嗅了两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地上的血慢慢多了起来,有的甚至还在缓缓流动,深赭的颜色在不算明亮的仓库并不明显,只是附近的地板上还有些没有清理干净的人体组织,黏腻的粘在一起,夺人眼球。
苏易安见惯了死人,这种程度并不会有不适,但是他的眉头还是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然后看向了旁边的陆容。
从他到这里后,没有听到一声枪响,这些都不是他的兵干的。
身边的鲛人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不懂他为什么停了下来,他伸出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然后歪着脑袋对他笑了笑。
苏易安再次蹲下身来,替他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头发,又伸出拇指擦了擦他唇边干涸的血迹。一开始他的动作很轻,陆容只是望着他,他的动作便开始一下快过一下的重了起来,眉头也慢慢拧起。
嘴巴被擦得有点疼,陆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柔软的舌尖卷着血痂进了嘴里,然后咽了下去。
苏易安的手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然后慢慢缩起,指肚摩挲过被他舔过的部分。
一开始他以为陆容唇边的血是他自己的,脸上和头发上的则是在混乱中不小心沾上的。当真相未知时,人都有为自己亲近的人辩解的本能。
但是仔细打量后才发现,陆容浑身上下,只有那双和他交握的手伤的严重。仔细看,像是一些并齐着的,指甲的抓痕。除此外,他的浑身上下,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
苏易安盯着那只手,目光渐渐幽深。
这只手的指甲都被他修剪的整整齐齐,长度刚刚超过指肚。现在与肉相连的部分凹陷了下去,指甲缝里都是干涸的红色,连带着指甲壳和指尖的部分也沾满血迹。
他强硬的分开两人的手,用指肚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指。
陆容不明所以,苏易安对他笑了笑:“我离开一下。”他安抚性的拍了拍陆容的手,然后抽离开来,向副官使了个眼神,两人向角落走去。
陆容还有些不舍,被松开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最后收了回来。
他能懂苏易安的意思,他要和副官单独说话,所以他乖乖的坐在这里没动,只是眼睛一直跟随着苏易安。
鲛人的听力极好,即使他们两个走了很远,在角落里低声说着,陆容也一字不差的全落进耳朵。
苏易安问:“你们进来的时候,他有受伤吗?”
副官苦笑两下,说:“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地上全是残肢断骸,像是被人碎尸了一样。最里面的房间里,刚进去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了,整个仓库就他一个活人,他却坐在轮椅上也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等谁。”
“我们的人刚推门就有把刀飞过来,要不是反应快脑袋都没了,兄弟们对着他都快开枪了,他又不攻击了,开始重复你的名字。”
“我什么都没做,只进去把他给带了出来。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救他,他自己就把这里的绑匪全杀了。”
苏易安一直沉默着,听到副官说陆容攻击人,而士兵差点开始反击,他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旁边陈旧的集装箱上,没有言语。
副官自嘲了一下,道:“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人类把鲛人当宠物,鲛人把人类当食物。那些死掉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一部分在他的肚子里。”
苏易安张了张嘴,回头看了陆容一眼。
陆容还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他,目光无害又无辜。苏易安和他对视了一会,又回过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又过了一会,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他说。
苏易安又走回了陆容身边,陆容拽着他的袖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看起来有些苦恼着急。
“不急。”他走到陆容身后,开始推着他向回走,“你想要说什么,我教你。”
“看。看。”陆容被转了身,还转回头指着里面,结结巴巴的对苏易安说着。
“不去看了。”苏易安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笑,“也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