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大漠孤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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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都护府。
“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来报，突厥新立阿史那献可汗，正准备点齐全部兵马要屠了汉人的城池！”
都护府的大厅上，年过半百的老将军胡子都要被吹的飞起来，他将密报一把摔在桌子上，憋了一肚子火，环顾四周看着手下这群部将偏偏无处撒气……
“那个路敬渟，浦昌的防御要怎么做？就算如他所料，突厥兵马大举攻占轮台，郭虔瑾手中三万人马又如何防守？”
早料到节度使大人会有此问，作为府上参军，岑参负责统计节度使大人日常往来文书。更因为浦昌那坐镇之人，他岑参必定会时时刻刻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
“浦昌的防御工事已修筑完毕，照路参军的说法，只需七日，新修筑的城防便可投入使用。下官已去走访过，新修筑的水泥墙，莫要说不同的攻城木，就算阿史那献亲自带着催城车过来也别想破了那道城防！”
“如此，甚好……”王俊低着头揉了揉脑子，明知秋后突厥人进攻，怕是大兵压境，围攻的还是他轮台，可郭虔瑾仍旧调拨出去三千兵马驻守浦昌。“但轮台怎么办？就算郭虔瑾全部三万人马驻守轮台，怕是也扛不住突厥复仇之战……”
“晓卫将军这几日一直陪路参军待在浦昌谁也不见，轮台的军事部署尚未安排。”
“他们是疯了吗？”王俊又开始吹胡子瞪眼，郭虔瑾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徒弟，这些年两人联手驻边，击退突厥人无数次，说不担心那人是不可能的：“那我安西军再调拨三万相助轮台！”
“元帅不可！”
“自汉朝以来设立安西都护府，西方诸国对我大唐朝拜称臣，皆因我安西府在西域的威望！安西若有闪失，那群望风而倒之辈将要全部倒向突厥，就连整个大唐都危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王俊急得焦头烂额，难免对路敬渟生出一丝怒意，若非她怂恿郭虔瑾接受墨离使者，怎会引火烧身？
虽说往年突厥人都会在秋收之后大肆扰边，但如今唐军手中握着他们前首领曳耶的首级，如此大辱突厥人岂会善罢甘休？
“去把路敬渟给我叫来，本帅到是要听听如今陇右之危，他有何高策！”
正说话间，中军大堂外不及传报，郭虔瑾已经带着路敬渟过来。
“不必叫了，我们已经到了。”
郭虔瑾语气随意，节度使大人的中军大堂他没少来，但路敬渟还是得规规矩矩叫一声元帅。
“下官路敬渟，参见节度使大人。”
“哼！”王俊瞥了一眼郭虔瑾，算是给老搭档几分面子不在为难路敬渟：“轮台的布防怎么样了？”
路敬渟欲言又止，似是思虑半晌，这才开口反问道：“元帅与突厥交锋多年，以元帅之见，若论野外作战的能力，唐军比之突厥，何如？”
随着路敬渟的问题问出，整个中军大堂为之一滞。唐军自是不如突厥的，那些蛮子自幼生长在马背上，常年居无定所，尤其是骑兵战力之强悍，放眼整个中西亚地区，几乎没有哪个国家和民族比得过。
王俊此人虽有些小心眼，但多年为帅，心胸旷达也不至于不敢承认自己的短处。
“自是不如突厥。”
“元帅都这么认为，突厥人想必亦如此。”
“你——！”
“我们手中拿着曳耶首级，突厥人此番进攻绝不会善罢甘休，唐军与突厥之战，免不了短兵相接。既然如此，不如打破常规，出其不意。下官的意见是，以攻为守！”
“哈哈哈哈！”
“笑话！”
王俊斜眼瞟了一眼路敬渟，神色之中不无轻蔑之意。
“尽是书生之言，路参军，你可曾真正见识过突厥人作战的样子？”
路敬渟不急不恼，耐着性子娓娓道来。
“突厥人生长于大漠草原，自幼擅长骑术。草原草料肥美，中原战马大多比不上胡马，甚至突厥人手中弯刀制作都比汉人的精良。胡刀胡马势如破竹，正是唐军难以抵挡最重要的原因。”
一时间大堂上雅雀无声，道理大家都懂，却从来没有人向路敬渟这般一针见血之处两军之间这所有致命的差距。
“突厥之患，一直以来都是大唐摆脱不掉的麻烦，今秋之战，也只是个开始。节度使大人，难道不想永绝后患吗？”路敬渟不知不觉间已逼至王俊面前，甚至没人发现，在路敬渟面前，节度使大人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气弱，仿佛两人的身份对换，路敬渟才是大帅......
“陇右是大唐的国土，岂容宵小年年来犯！驱逐突厥人，只不过是第一步。当年太宗皇帝能将□□逼至天山以北，一度灭族，如今突厥人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当年先皇帝能做到的事情，当今陛下依然能够做到！”路敬渟说道最后，竟是面向东南拱手作揖，堂下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此时的路敬渟，哪还有半分书生之气？那通身的气度，怕是临朝多年的上位者都未必及得上！
所有人不得不重新猜测，此人来自长安，又是右相宋璟的学生，他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驻守边关数十载，未尝有一日不想灭了突厥贼！”
“如今春日尚早，元帅此时布局，还为时未晚。”眼见成功激起诸将战意，路敬渟这才将语气放缓：“据我所知，西域大宛，龟兹等国向来依附我朝，将军可派遣使者，不惜重金求购大宛马，打造出一支大唐精锐骑兵。”
路敬渟话已至此，王俊终究是多年边将，此人计策是不是符合边情，老将军心中自是有一番考量。此时对路敬渟的态度已是看重居多。
“可我陇右多年来自给自足，实在是拿不出相应的财物去换取大宛马......”
“将军知道，我路敬渟携妻子误入陇右，中间虽遇艰险，却也逢凶化吉。何不派遣军使入京求助？”
“那又如何？”这一次出口的是岑参，此人亦是几度辗转最后来至王俊府中做了个参军。岑参之于王俊，就好像路敬渟之于郭虔瑾，后者对前者，算是都有一份知遇之恩在其中。
“此地距长安山高水远，先不说派出去的军使会不会丧命突厥人手中，即便是人抵达了长安，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战事紧急，我们等不起！”
“大唐九镇节度使，陇右的南面便有剑南，河西，平卢等，再往东，范阳，幽州哪一个不是镇守一方的大帅！将军可同时去信借钱借兵。节度使手握一方军政大权，不必等天子传言即可调兵出发，如此一来，定打的突厥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似乎诸多难处都考虑到了，堂中诸位将领不由得窃窃私语，听路敬渟一席话，众人皆有豁然开朗之感。陇右困守多年，除了朝廷不作为，何尝不是他们内部只有守成之将，却乏开拓之主......
却没人注意到老将军眉头拧巴到一起，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若说陇右比邻，最近的莫过于剑南。可剑南节度使那个老东西与王俊年少时便不对付，同在官场，两人数十年不曾往来，如今却要王俊拉下脸去跟那个老家伙借兵求助，老将军愁的胡子又开始乱飞。
他丢不起这个人！
借兵虽是个方法，却也不是无后患之忧，这是站在李隆基的角度来思考，外人不知，路敬渟却清楚。只怕此战过后，陛下手边又要有新的麻烦了。
但眼下的问题依然没解决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大漠孤烟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