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过年喽! ...

  •   年关将近,全城陷入年前特有的疯狂购物状态,商铺里拥挤不堪,马路上熙熙攘攘,到处是拎着大包小包忙着采购年货的人群。今年非常特殊,因为生意最兴隆、人口密度最大的不是传统的年货店,而是首饰店与打金铺,不管有名没名,不管店大店小,门口被狂热的人群团团包围的店必定是前者之一。
      因为……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大金牙!
      没错,今年探亲访友的首选佳品就是——大金牙!
      这股金牙风是在十二月上旬的某天突然吹进杭州城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横贯了整个城市,一夜之间各个阶层纷纷跟风,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争先恐后的加入这场风暴,成群结伴的涌到医馆拔牙,因为这个市场实在太大了,到了最后连街口的铁匠铺都开展了这项业务,一把大铁钳十五秒内就能满足顾客的需要。很快整个杭城血流成河。
      首饰店早已停止销售首饰了,专营金牙,各种不同质地、大小、款式、雕工、镶嵌物的假牙布满了整个店铺,露着光秃秃牙床的人们三五成群的挤做一团,对着铜镜仔细比划着,大声商议着,相互建议着,最终挑得满意的假牙。
      打金铺的老板早已开辟专柜,专门承接来料加工业务,根据顾客的要求打造一颗颗独一无二的金牙。个别有战略眼光的老板甚至身兼设计的工作,为顾客提供符合个人气质的假牙。
      一时之间杭城金贵。
      据说这股风是从京城传来的,最早在京城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中流行,仅限于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女子使用。但很快就被民间模仿,受众面也由女人向男人扩展,并迅速以京城为中心点向全国发散。
      有钱的多镶几颗,不宽裕的少镶一些,买不起金的就镶银的,镶不起银的就镶铜的。反正总有替代品可以满足人们对美的渴望。
      因为时近年关,送上一颗金牙更成为情意的象征。晚辈孝敬长辈,丈夫送给妻妾,朋友之间互赠,同事之间互送,最终发展到结婚要送,生孩子要送,死人也要送……
      金牙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估计春节时孩子们攀比压岁钱的多少时会说:“今年我收了五颗牙!”
      “你才五颗,你看看我。”另一个边说边裂开嘴,洋洋得意的指着自己的牙,“瞧瞧,仔细瞧瞧,整整两大排!全金的!”

      我曾经多次揣度过这股金牙风和陈芙蓉之间的关系,每次都不敢深想,万一,如果,一旦真是因为我的提议而酿成这场全□□动,我会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永远永远无法宽恕自己。
      是啊,如果真的是陈芙蓉的标新立异而引导了这场牙界的革命,我这个最初的策划者竟然没有提前意识到其中的商机,因为缺乏前瞻性而错过这百年难遇的商机,光想想那些流入首饰店和打金店的白花花的银两就足够让我后半辈子天天生活在追悔的深渊中了。

      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视线扫过那张空空的椅子时又是一阵恼怒,那张椅子已经空了四五天了。帅哥自打那日从如意楼回来后更加坚定了考恩科的心,投入到疯狂的学习之中去了。几天前更是慎重其事的把铺子托付给我,要我多多费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据齐叔说,帅哥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三餐外不见任何人,每日看书通宵达旦,并且仿效古训把自己的头发给吊起来了。
      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做戏做全套,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屁股下放上一把锥子?!

      见不到帅哥我就全身无力,发展到最后更像是猫爪挠心,我食欲不振、情绪低落,为了振奋自己的精神,我决定偷偷潜入杜府。
      我的突袭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当我顺利潜入杜府时基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唯二的例外就是两只猫。
      没错,正是杜府二猫,一只是患上老鼠恐惧症的小母猫,四个月大,小名阿白;一只是刚进府十一天的大黄猫,一岁多点,大名黄老虎。
      当我从天而降时,草丛里的黄老虎正在进行罪恶的勾当。我来的很是时候,成功阻止了一起恶性案件,从犯罪现场看,明显是黄老虎用暴力威胁恐吓强迫只有他三分之一大的阿白。路见不平,飞腿相助,我极为恼怒的起脚踢飞了黄老虎,拯救了可怜的阿白。无论得没得手,□□幼女或猥亵幼女都是大罪,飞它一脚算便宜它了!
      应该说黄老虎是只好猫,进府十一天共歼灭老鼠三十二只,杜府的鼠患得到控制。但是有功之臣也不能仗势欺猫,这种违背女猫意志的事更不能姑息。我见一次踹一次。
      替天行道完毕,我打算抬腿走人,刚转身就发现黄老虎又偷偷回来了,匍匐在五米外的草丛中,猫视眈眈的盯着我,一脸的警觉加仇恨。
      “小混蛋,我是为了你不滑入罪恶的深渊!你以为这样盯着我我就会害怕吗?有本事你来啊!”我对着草丛放出的豪言,毫无畏惧的直瞪着它。我就不信我打不过它!
      最可恶的是,在我们人猫对持的关键时刻,这只色猫竟然还敢分神偷瞄了阿白几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光。
      没治了,真的没治了!
      为了预防犯罪,我一把拎起正在发抖的阿白,塞进怀里继续前进。
      因为这次行动的私密性,我特地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借助各种遮蔽物快速移形换位,并慢慢靠近我的目的地——书房。我的行动敏捷而迅速,整个突袭计划堪称完美,除了身后十米处那条甩不掉的尾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黄老虎的这一行动,色胆包天抑或为爱痴狂?黄老虎长得猫高马大,身形魁梧,四肢粗大有力,目光炯炯有神,虎头虎脑,威武健壮。据沈大娘介绍,它是方圆二十里最壮硕的雄猫,爱慕它的母猫从八个月到八岁不等。我就不明白了,它怎么就看上阿白这只胆小瘦弱,其貌不扬的母猫了,它绝对是我所见过最没有反抗意识的猫。最关键的是——换成人类的年龄,阿白才六岁,一个幼齿,没胸没腰没屁股,有什么地方吸引黄老虎了?
      当然,我承认,我也没有,可是我是人类,我有崇高的灵魂!
      真是怪异的爱情!
      没时间探究这些,等哪天没有卦资时我再仔细研究。现在我要急着会情郎。我可以预见到这将是一次浪漫的会晤,足以流芳百世。我把瑟瑟发抖的阿白从怀里拎出来,高高举起,欣喜的告诉它一个大好消息,“阿白啊,很快你就可以和金缕鞋一样流传千古了。”
      随即我就感觉身后十米处传来两道充满杀气的目光。
      哼,就是不还给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兵贵神速,三十秒后我已经潜伏在书房的窗台下,连同已经抖了五分钟的阿白。确定四周无人后,我猫着腰顺着虚掩的窗户往里看,果然,书呆子正在埋头苦读,正如传说中的那样,头发极具戏剧性的吊在从梁上垂下的钩子上。
      整个造型像一个大蒜头,发了芽的那种。
      “嗨——”我嗖的直起身子,拎起阿白的小猫爪晃了晃,冲着窗子里的那个颗大蒜头展露了一个最阳光的微笑,努力炫出我的一口大白牙,我昨晚用粗盐摩擦了半小时,颗颗晶莹剔透,虽然牙床疼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还特地换上我最有曲线感的袍子,用力抽紧了腰带,虽然这种形象看起来像个宝葫芦,但是总比番薯强。小别似新婚,一定要给洋葱一个大大的惊喜,随后□□加洗脑,彻底灭绝他从仕的荒唐想法,免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结果窗子里的洋葱因为受惊过度跳了起来,做自由落体时洋葱叶被勾子卷得太紧,导致头皮受到太大的拉力而发出惨呼声。
      浪漫全没了。不行,不能受此干扰。当作没看见,继续□□。
      “HELLO BABAY!”
      我一个飞身而越,完美落地,斜靠着窗,把阿白当作围领搭在脖子上,身体扭成四段,幻想自己是梦露,眯搭着双眼,飞了个香吻给帅哥。为了增强效果,另外再附送几个媚眼,只是为什么感觉更像白眼?
      大蒜头受到更大的刺激,一惊之下向后倒去。幸好有蒜叶缠绕着,大蒜头没有着地,身子挂在半空。
      我看着心惊,之前还妄想着他像奔腾的小鹿感受嫩草的召唤飞奔到我身边,牵着我的大手华丽丽的走向椅子。结果,以蒜叶和钩子的纠缠程度,估计没半个时辰解不开。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把蒜叶从钩子上解下来,今晚就啥都不用干了。我边向帅哥靠拢,边把猫毛围脖拉了下来,随手扔在书桌上。飞快的挽起袖子,一把扶起大蒜头。
      “你是怎么缠上去的?”蒜叶缠得很牢,钩子吊得很紧,我一用劲,大蒜头就龇牙。我有找剪刀的冲动。
      大蒜头可能还没从我突然出现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我,我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三遍,他奶奶的,再不回答就剪了这几根大蒜叶。
      “我问你话呢!”大蒜头有把绕指柔化成百炼钢的能耐。
      “啊?哦。先生,你之前在说什么?”大蒜头如梦初醒。
      我决定用百炼钢砍了蒜叶。
      “先生,你先前说的河螺卑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冲着我……”说到这里大蒜头的脸突然飞红。
      我瞥了他一眼,原来大蒜头不是绝缘体,我的白眼已经达到媚眼的境界。我一阵高兴,低头在他的嘴上狠狠亲了一下。因为蒜叶被吊着,大蒜头无法躲避,只能老老实实被我啃。
      “先生,先生…”
      不许说话,赶紧堵住!
      “先生,先……”
      有完没完,没看到我很忙!
      “唔…先…唔…”
      唔什么,先什么,先干正事!
      半响后我满意的放开大蒜头,顺便在蒜皮上蹭了蹭嘴,擦去口水。
      “说吧,什么事?”我继续解决蒜叶的问题。
      “先生怎么那么晚还过来?”
      “晚吗?”我记得太阳刚下山,而且晚才好办事。
      “是店里有事吗?”
      我狠狠扯了把蒜叶。
      帅哥低呼了一声。
      “没事,店里能有什么事。我说,你这毛是怎么缠到钩子上的?”我越解越乱。
      “是我让南叔帮我吊上去的。”
      是南瓜,难怪缠得那么没有艺术感。靠,这可怎么解?
      “先生,先生究竟为何而来?”
      再扯一下。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来了?我为何而来你不明白?
      “还有,这阿白怎么和先生在一起?”
      为什么?我人见人爱,猫见猫喜。
      “剪刀呢?剪刀在哪里?”我没好气的问道,随手在桌上乱翻,阿白继续发抖。
      “先生要剪刀何用?”大蒜头用余光追随着我。
      “快过年了,是时候修修头发了。”我剪光了蒜叶,看你怎么悬梁。
      翻来找去没发现剪刀的踪迹,我随手操起修烛剪,比划着蒜叶,考虑着要从哪里下刀,什么样的发型最适合。
      大蒜头的眼神越来越严肃,扭过头瞪着我。
      “先生,先生。”
      当作没听到。继续寻找下剪之处。
      “先生!”
      就是没听到。要不剪个碎发吧。
      “先生不可,先生,先生!”大蒜头突然间大吼起来,同时用力挥去我的手,愤愤的看着我,眼中有说不尽的烦恼和郁闷。
      我被他的推得倒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墙边才收住了退势。我靠着墙惊恐的看着因为巨大的冲击而飞插在地上的修烛剪,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许久抬起头呆呆的望着他。委屈,不安,恐惧,心中尽是陌生的感觉。
      灯光下的那个人是他吗?那么遥远,那么疏离。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不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用这种语调说话,竟然是对着我,一反平日的彬彬有礼,不复往日的温和宽容,一脸的不耐烦和厌倦,痛苦的望着我。
      我怔怔的看了他许久许久。怎么了,这是怎么啦?我不明白,几天不见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我们就这么对持着。终于杜峰的情绪慢慢平复,眼神变得温柔又温暖,熟悉的温文尔雅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试图向我走来,只是头发和钩子的亲密结合让他无法动弹,他扯了又扯,最终选择放弃,只能温柔的看着我,一脸的歉意和不忍,眼中有深深的悔意。
      我依然敌视着他。
      “先生,先生…”许久后他低声轻唤着我,“先生能不能过来,我有话对先生说,我,我动不了。”
      不过去,坚决不过去,这是原则问题。
      继续敌视!
      杜峰心疼的看着我半天,深刻体会到我决不妥协的决心,最终叹了口气,温柔而又清晰的说道,“先生,对不起。”
      我的心动了动,可人依然没动。
      有认罪态度,可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你。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疯,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杜峰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眼神柔得快滴出水来;我的心开始一寸一寸变软,火气快被水浇灭了。没原则就没原则吧,大有即无,只有学过哲学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关系。我最终还是很不争气的向他走去,任由他情深款款的拉起我的手。
      “先生,莫生我的气。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帅哥紧紧拽着我的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极其诚恳的表着态。
      嗯,认罪态度还不错。可是为什么听上去像一场家庭暴力后的检讨书?还“以后”!这一次原不原谅都是问题。
      我不表态,继续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拷问他。
      帅哥松开握紧我的手,看得出他很想搂住我,但被我的目光折磨得手足无措,抬了两次手最终还是放下,犹豫不决的看着我。
      拥抱是可以的,原谅是不行的。先抱抱吧,平息一下我受惊的小心肝。
      我换了个友善的目光,主动放低身段,示意他搂吧。
      嗯,帅哥的怀抱很温暖,特别是这样的冬夜。唔,为什么我那么困?我想睡了……

      “先生,先生?”是谁在耳边吵我?
      别吵,让我打个盹,养足精神后再帮你认识自己的错误。
      “先生,先生原谅我了吗?”这声音更轻更柔,轻到可以忽略不计,柔到任何事我都可以立即答应。
      我刚想点头,可全部神经瞬间苏醒。原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没有!”
      声音沉默了片刻。
      “先生怎样才肯原谅我?”这次充满了赎罪感。
      “我说什么你都能答应?”
      “是的,只要先生肯原谅我。”目光坚决,语气肯定,别说驷马了,就连嫦娥一号都追不回来。
      不错,好机会,我赶紧提出深埋在心底好几个月的期盼,“你别去考恩科了。”

      帅哥紧紧搂住我的双臂一下子松了,眼睛瞪得比猫铃还大,脸上写着“意外”“震惊”,极为困惑和不解的注视我。
      “先生,先生是在开玩笑吧?”帅哥很认真的询问我。
      我更认真的回视着他,“不是,我是认真的,很认真。”
      帅哥更加奇怪,疑惑的打量着我,似乎在揣度我这话的可信度。
      我很不耐烦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想让你去考什么恩科,不想,一点都不想。
      许久,他试探着小声的问道:“先生,你,你不想让我去考恩科?”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所以我不想让你去。”
      “就是这样?”
      “是的。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为什么?难道先生不希望我出人头地?还是先生认定我无能?”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沉重。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无能。我只是觉得从仕没意思!”
      “没意思?先生可知道大丈夫心怀天下,志在报国。出仕才是一个读书人应做的事,为君分忧,造福百姓,施展抱负。难道先生认定我一生只能碌碌无为,守着这样一个铺子!”杜峰越说越激动,甚至把我从腿上推下。
      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我的火气嗖的往上冒,居高临下的发表我的愤怒感言:“你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认定你碌碌无为了。我什么时候阻碍你做大事了。我只是觉得这种世道,每个做官的都只为了金银财宝,有哪个真是为了百姓的?你以为你当官就能施展抱负了,做梦!别说造福百姓了,我怕你到最后连独善其身都不可能。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除非你和他们染成一个颜色,否则绝对混不下去!你以为空谈理想抱负就能国泰民安了?可笑!守着这个铺子又怎么啦?我们不偷不抢,交了所有的苛捐杂税,还养活了一群伙计。如果铺子做大可以养活更多的人。有了闲钱你什么事不能做,什么抱负不能施展,什么福不能造。你根本不是为了报效国家、造福百姓,你只是为了一个虚名!我告诉你,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纯属狗屁!”
      “你,你,你怎么可以,可以说,说出这样的话!”杜峰被我的骇世之言惊得结结巴巴,想冲上来堵我的嘴,蒜叶缠得他离不开座位,他挣扎了一会儿,无奈的看看窗外,又侧耳聆听了一会儿,确定四周确实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猛灌了几口水,渴死我了。
      我承认我的这些话放在这个朝代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一旦被人听到没准就有牢狱之灾。只是来到这里一年多了,看了太多的鸟事,心中确实憋屈得慌,加上杜峰的血口喷人让我怒火中烧。我也确实有点后怕。不谈政治,埋头赚钱是我的一贯原则。今天破例了。
      我们无言的对视着。

      “喵呜——喵——呜————”
      窗外传来凄冽的猫叫声,带有发情期猫咪特有的稀斯底里。以声音的浑厚度来看应该是黄老虎,而且离房间不远。
      它竟然还在等着!
      我的围脖一直乖乖趴在桌上发抖,听到呼唤声后抬了头,朝着窗外发出比老鼠还轻的“吱吱”声,并试图向桌子边缘移去。窗外的猫声更加凄惨悠长,很快一个猫脑袋悄悄出现在窗台上,警惕的盯着我们,并悄悄打量着围脖。
      搞什么嘛!难不成这还是一段两情相悦的爱情?
      看着身边一声不吭的杜峰,我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拎起围脖朝窗台走去,黄老虎有点期盼有点紧张的看着我,一动不动,好像打算随时冲上来抢猫。
      “想要嘛?”我把围脖在黄老虎面前晃晃,“想要就拿出点诚意来。让我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它。”
      黄老虎紧紧的盯着我手中的围脖,似乎在寻找适合的时机,慢慢的它拱起背,并怒视着我,嘴里发出“弗…弗…”的恐吓声。
      我笑了笑,认真的告诉它:“喜欢它嘛?有多喜欢?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进来就可以了。”说完后我又把围脖拎回书桌,只要黄老虎敢过来,我就让它带走围脖。
      黄老虎在窗台上矗立不动,有犹豫有挣扎,最后在窗台上趴下,放松了四肢懒洋洋的看着我。
      好啊,就对持着吧,反正我有耐心。
      我端起茶壶,打算加点水喝口茶,等着看猫戏。突然一条黄影从窗台上飞了过来,一跃到了书桌上,我还没反应过来,黄影叼起围脖一下子又从窗口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还不到三秒钟。
      我愣愣的回不神,这怎么可能,猫是不会靠近陌生人的,更不会去有危险的地方……
      许久之后,我冷冷吐出一句,“杜峰,你连黄老虎都不如。”

      杜峰整个人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黄老虎可以闯入房间只为了带走阿白。我只要求你放弃恩科考试,你却诸多不愿。功名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出人头地就是你的理想嘛?哪怕这一切要用我们的感情来换!”
      “不是的,不是的,先生你错了,你错了!!我确实想出仕,我想当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后悔!但是先生,它们比不上你我之间的感情。我要考恩科更是因为我要配得上先生。先生,救秦掌柜的那天,掌声是那么热烈,大家都拥着先生,先生就是个英雄,不但一手撑起我家铺子,还有勇有谋,尽得民心。可我呢,我会什么,虽说我是掌柜的,可我心里明白,这店是靠先生撑着的。如果没有先生……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要靠女人养活,我心中有愧,我更怕,我怕先生看不起我。那天回来后我就下了决心,我一定要金榜题名,我一定要有一官半职。我要堂堂正正的做人,我要撑起这个家,我也要让先生对我刮目相看。先生,你不是一直很体谅我,鼓励我去考恩科,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对我说这些。”
      “我后悔,我很后悔,我当初就不该赞同你去考什么恩科。杜峰,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不但没有,甚至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了,我很满意,也很喜欢。我要的不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官,我要得是一个丈夫,一个守在我身边,和我同甘共苦的丈夫。我想和你做一对相依为命的柴米夫妻,守着我们的铺子,过我们的小日子……我的要求你懂吗?真的懂吗?不要把你对生活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不喜欢,我也不需要。”说道最后我的眼泪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滴。
      杜峰有点动容,想安慰我却无从下手。
      我抹了抹眼泪,正视着他继续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要求你大福大贵,我甚至害怕你飞黄腾达,我怕到那时我们的感情也变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的。我心里只有先生一个。我会一直记住今日的话,我绝对不会负你的。”杜峰慌忙解释道。
      “我相信你会记得今日的话,只是你会不会负我谁都不知道。杜峰,很多时候人到了某种状态都会变得身不由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怕那时你已经不是现在我所认识的这个杜峰了。”我的心中充满悲哀。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杜峰回答得很坚决。
      我却觉得更加哀伤。
      难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抑或是爱情本身就是悲哀的?
      争执到最后我们谁都没有说服谁。杜峰是吃了秤砣了,我的态度也死硬到底了。
      半夜,我离开书房前告诉他,如果他改变主意了就告诉我,可直到过大年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吵完架的第三天就是除夕了。三天里杜峰来过店里两次,我碰巧都出去了。据说待的时间不长,每次来交待几句后就匆匆赶回去继续看书。我不知道他来店里干嘛,是找我吗?如果存心来找我就应该等我回来,到了这种地步还忙着复习,可见他根本不是来摇白旗的,十有八九是来套近乎,做我的思想工作的。
      不见也罢,免得再吵。
      听说杜峰的长发剪短了,传说是剪发明志,以表明自己全力以赴,力争金榜题名的决心。据说剪得刚过肩,我估摸着被保留下来的大概就是没缠在钩子上的那部分。不管剪发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反正他的头发是再也悬不起来了。我鼓动南瓜给杜峰准备了一把锥子。刺吧,你不是要仿古人嘛,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我去过一趟杜府,专程拜访南瓜,提了两颗秦寡妇派人送来的漳州水仙花,南瓜喜欢花草动物。明着我是送花去的,实则是去打听黄老虎和阿白的八卦的。结果南瓜告诉我,他有两天没有看到阿白了,吃饭时只有黄老虎出现,每次黄老虎总是匆匆忙忙的吞完,然后叼着些能拖走的食物就跑。六嫂在打扫祠堂时在供桌的布帷下见到了阿白,还没来得及抓住它,黄老虎就从天而降,叼着阿白就跑。现在没人知道黄老虎到底把阿白藏在哪里。
      不过府里的老鼠倒是越来越少,到了最近连蟑螂都不太看得见了。南瓜说他曾经看到过黄老虎在玩蟑螂。
      说到这儿南瓜对我又是一番感谢,我推荐了一只好猫,拯救了无数的贡品和食物。
      出府的时候我又在花园里碰到了黄老虎。它一发现是我,立刻弓背“弗弗弗”,提着前爪打算进攻我。这个小猫崽子,不就防止你们早恋嘛,犯得着那么恨我吗?还把阿白藏得那么好,搞得它家阿白有多抢手似的。

      这几日阿甲没事就拿个小铜镜左照右照,不时的龇牙咧嘴,大露他那口门板牙,那样子要多糁人有多糁人。我开始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或者是牙疼,结果天天如此,我忍了几日终于受不了了,上班时间露出他那口牙多吓唬客人啊。
      “阿甲,你在干嘛?你都对着镜子一早上了!”我走到他身边大喝一声。
      “噢,吴先生啊!”阿甲不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还很高兴,“吴先生眼光好,快帮我瞧瞧,我要是换上金牙会不会更好看?”说完张开大嘴,露出他那口黄牙。
      一股浓重的口臭味扑鼻而来,我一阵头晕恶心,倒退了两步。
      阿甲并没有发现我的痛苦,拿出镜子继续自我欣赏,同时嘴里喋喋不休的说道:“吴先生,你看我是去镶一个金牙好,还是去镶两颗银牙?或者去镶三颗镀银的。是上面两颗下面一颗好,还是上面一颗下面两颗好……”
      空气中充满了阿甲的口臭味,我捂住嘴,跌跌撞撞的冲到店外,狠狠的吸了五口新鲜空气,冲着店里阿甲吼道:“拔光了更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过年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