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福兮？祸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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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热衷于赌博，春节期间铺子停止营业十五天，我赌了整整半个月。每天我跟着阿甲出没于大小赌场，晚上关上院门在店铺里和他掷色子。
真是赌得昏天黑地，太过瘾了。
一切要从阿甲说起。话说那天阿甲很有诚意的请求我帮他拿个主意，看看他到底拔掉哪几颗牙比较好，假牙用什么材质更美观，哪家店的假牙质量款识更好，要不要镶嵌点宝石……瞧他兴致勃勃那样，我就知道他着魔不轻。
不管阿甲给我制造了多少麻烦，他毕竟是店里的人，我们之间有冲突也纯属人民内部矛盾，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拔掉好好的牙，镶上一口五颜六色的金属，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要是生个锈岂不麻烦不断。一定要制止他！
我翻出江南春小姐送我的真丝头巾，这头巾经过檀香的长久熏烤，常年飘香，香味浓烈，我经常被熏得嗅觉失灵，最后只能拿来当樟脑丸，防止虫蛀鼠咬，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我把头巾绕在头上两圈半，整张脸处于香味的浓烈包围中，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始洗脑工作。
阿甲虽然很诧异于我的奇怪扮相，只是对我一直敬畏有加，觉得我这样装扮一定有深层含义，态度恭敬坐在我正对面，仔细聆听我的教诲。
我当即从各个角度对装假牙的危害性进行阐述，解释、说明、列举、比较、分析，所有论证方式都用上了，可是这小子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双眼呆滞恍惚，茫然的看着我。
“反正你就是不能装假牙，必须听我的！”我实在没耐心了，下了结案陈词。
结果……
“你这是妒忌，妒忌我长得好。唯恐我装了假牙就抢走你的风头。”阿甲很生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忿忿不已的说道，“别以为这铺子里就你一个招女人的喜欢，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你这样的？”
说到这里更加激动，像是发泄又像是赌气似的凑近我的脸，极大声的吼道：“我什么事都让着你了，你竟然连这事还要管着我！我告诉你，你管——不——着！”
随着阿甲嘴巴的张合，一股股热浪从他嘴里喷出，夹杂着密集的唾沫星子。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天，暗自庆幸事先采取了防臭措施。只是我实在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恨，更没想到的是怨恨的原因竟然是我太招女人的喜欢了。按此情形联想开去：神啊，我是多少男人的眼中钉啊！直到现在还没被人修理，我真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唉，有空时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不过当务之急是要纠正阿甲。
看来用强制性命令是没有效果了，洗脑更是失败，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我要釜底抽薪。
听阿旺说过，阿甲最近手气不错，基本十赌七输。我估计这小子口袋里有点剩钱了，这才起了镶假牙的念头，瞧他又金又银的架式，应该还是比较宽裕的。回头我要好好清点一下我的物品，另外要算算帐，没准这小子又动了我什么东西。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一颗金牙二两银子左右，还要镶点什么碎宝石，估计阿甲总有三两银子的小金库。抄了它，彻底灭了他装假牙的希望。
之后我一脸笑容的看着阿甲，直看得他心底发毛，浑身发颤。他走到哪里我的目光跟到哪里，终于晚饭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半天，我听着内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磨蹭了十分钟后他猛吸了一口气，飞快的走到我面前，目光的焦点集中在我身后的墙上，像背书似的吐出一堆字：“吴先生，我错了。下午我冒犯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一口气背完后终于把视线焦点集中在我身上，看到我还是一脸的笑容，他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的说道：“求您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您要打要骂就直接吧，不要这样，我，我再也不敢顶撞您了。”
不错，我的威信重新建立。要在平时就放过他了，只是现在他装假牙的执念太深，一定要剿灭了他的小金库。
我继续一脸微笑，同时好言好语的安慰他，“阿甲，你别害怕，我没生你的气，更不会打你骂你。我下午仔细想过了，你说得很对，我确实管得太多了。平时也对你不好，我一定会注意的。阿甲，以后对我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我，我们兄弟俩沟通太少，今后要好好相处。”
阿甲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许久许久，经过多次艰难的沟通，在我多番诚恳的表白后，他终于了解了我的诚意，开始慢慢相信我愿意改善和他的关系。
当晚我们通过掷色子、推牌九来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经过一晚的沟通，阿甲的荷包里少了七钱银子。大概是因为一夜没睡，阿甲的脸色很难看，我慷慨的请他吃了顿早饭，为了鼓励他的士气，我把赢来的钱还给他了，同时约好晚上再战。
看着眉开眼笑的阿甲，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能建立和谐的关系。
经过三个晚上的激战，虽然我极其慷慨大方，可是我的荷包里还是多了二两七钱银子。阿甲从此决口不提装假牙的事了。
除夕那天朝廷贴出皇榜，恩科定在二月初三。准婆婆当即请人算了算日子，说正月十九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大吉大利，诸事顺利，帅哥就决定正月十九赴京赶考。
我不想和杜峰吵架，也实在打不起精神去对付准婆婆，于是除夕夜我留在铺中和阿甲、阿旺一起过年，后来齐叔、南瓜也来了，很是热闹。
晚饭后几个人正准备推牌九，杜峰来了，分发红包。
看着沉甸甸的荷包，每个人都眉开眼笑，连声称谢。我的荷包依然最大，可是我依然不开心。
杜风使了个眼色给我，暗示我跟他出去，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到后巷。
到了无人处，杜峰回顾四周，确定无人，伸手拉住了我，对我说了很多话。我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只是沉默着看着他。
杜峰很快察觉了我的冷淡，跟着我一块儿沉默。他低着头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正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先生，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语气沉重，表情严肃，像发誓像又是表白。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老话是怎么说来着的，“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此话相当正确，堪称定理。
和杜峰分别后我闷闷不乐的回到铺子，看见里面正热火朝天的推着牌九，我无精打采的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阿旺的水平明显和其他三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在输掉两瓶十年女儿红后，阿旺心疼极了，死活要退出，付清赌债后坐到一边喝酒，我被迫上场顶替。几圈下来我来了兴致，并且越战越勇，经过一晚的激战，其余三人的年终大红包一大半归了我。
私下没人时，我把齐叔和南瓜的钱还给了他们。至于阿甲的，那是赌债，愿赌服输。
只是那晚的彻夜大赌不慎被准婆婆知道了，老太太很不高兴，把大家叫去聆听了她老人家三个小时的政治思想报告。因为报告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抓紧时间补了个觉，站着打了个盹。
之后齐叔、南瓜都不来打牌了，只剩下我和阿甲两个小眼瞪小小眼。
我感觉自己最近风头很旺，基本十赌九赢，不趁此机会大赌一场攒点银两实在可惜，于是让阿甲带着我去赌场逛逛。
我赌得很有节制，每天只在一家赌场出现三小时，加上赌品好，技术佳，又见好就收，也没人觉得我去赌场是件坏事，毕竟小赌怡情，我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有点爱好也是正常的；而且通过我去赌场娱乐的事，更可以看出我的自制力很强，是个值得托付的理想丈夫。
杜峰知道这事后，特地放下圣贤书跑到赌场来找我，想把我带回铺子。我很给他面子，跟着他离开了赌场，听他仔细阐述女子赌博的种种危害。等他演讲完毕，我爽快的给了他一个承诺，过完年就不赌了，至于过年期间，我有权利选择我的度假方式。
杜峰无奈的看了我很久，知道无法劝服我，只是叹了口气。离开铺子前他幽幽的说道：“我知道先生还是在生我的气，先生不相信我，我不怪先生。先生，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什么？是看他如何金榜题名，还是看他如何做官，还是看他如何兑现承诺？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团团转。
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起床掀起床板，在床架夹缝处掏出我的银票，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嗅了又嗅，这才放了心。当晚我是搂着几张银票睡的，枕下压着我的全部碎金碎银。这晚我睡得非常踏实。
闲时在铺子里，我总是拉着阿甲掷色子，并主动借钱给他。当然，这些钱总是当天回到我的腰包，荷包里啥都没少，另外还多了张借据。
一个春节下来，估计阿甲下半辈子只能为我打工了。
我不但赌运好，财运也不错。阿甲梦寐以求的金牙，我不废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那是狐朋们送的。截至正月十五日，我一共收到：两克的金牙三颗，三克金牙一颗，镶红宝石的一颗，镶绿宝石的一颗，银牙六颗，金镀银的五颗。这只是贵重金属制成的，其他金属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了一颗烤瓷牙，当然这种烤瓷牙的实用价值绝对不能和现代的相比，更加像一件工艺品。
我抽了个空，去看了看上次帮我提炼陈芙蓉信件中的金丝的老方，他有家地下加工金器铺，我估计就是用来处理贼赃的，所以加工工艺特别好，而且口风紧，刚好符合我的要求。绝对不能让狐朋们知道我把她们的真情熔成金瓜子了。
伴随假牙而来的是邀函，邀请我正月十五看花灯。
我一直指望着杜峰能在他与众圣贤交流学术的间隙，挤出一点点时间陪我去看花灯。结果直到十三上灯夜了，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我在和齐叔聊天的过程中，建议他们要劝掌柜的出去走走，考前放松很重要，齐叔一听不错，就和杜峰去说了，结果这个榆木脑袋愣是不开窍。
一怒之下我自此潜入杜府，结果这家伙在准婆婆处聆听教诲。我干等了半天没见人影，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路过花园，突然看到草丛里出现一个黄白相杂的影子，从我眼前一跃而过，又迅速消失，吓了我一大跳。我回过神后才发觉那是黄老虎和阿白，也不知道黄老虎要叼着阿白多久。
月圆那日，黄昏后，有一大群人在柳树下等我。不对，不是柳树下，而是柳树林下，一棵树下根本站不下。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香风四逸。
那么多的邀函搞得我头晕脑涨，榆木脑袋又不搭理我，我干脆搞了个狐朋联谊会。
我最近手头宽裕，加上这些粉丝都是我店铺的忠实顾客，为了节约成本，去年底我连答谢会都没开，刚好趁此机会表达谢意。我极为大方的买了两百只灯笼，送给赴约的狐朋一人一个，结果远远不够，我又追加了两百个，勉强够分，可还是有没抢到我爱的信物的狐朋嘟着嘴，还有几个红了眼。街头卖灯笼的小贩看着我直乐，估计他娘都不如我亲。
我慷慨的举动很快被城里所有的小贩得知，成群结队的往柳树下赶，到后来一伙人直追着我，边跑边喊，“公子，我的灯笼好，看看吧”。
结果那晚我们成了流动灯展，就看到几百个灯笼在西湖边浩浩荡荡的流动着。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福兮？祸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