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碎片之些许忧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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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买了咸盐拉面和黄油。
他把面条挑出来放到另外一只碗里，然后舀了一大勺黄油融入拉面汤里。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在家整整休息了一个星期，妈妈每天都熬汤给他喝，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淡汤旁边放着一小盒黄油，妈妈当着他的面，将黄油放入汤里，待黄油一点点融化在里面，妈妈便用小勺一勺一勺喂他喝，她说这种吃法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吃完了病就好了。黄油汤那种酥滑的香味至今记忆犹新。妈妈做的那种汤，味道和盐味拉面的汤相似，但肯定不是，可他并不知道做法和工序，就只能找代替品了。
仙道前天被雨淋了，患了重感冒。
唉，这个人还能再蠢点吗？礼拜四早上的课不想上于是去钓鱼，这倒没什么，可为什么下雨了还不赶紧回来？雨中垂钓的兴致？算了吧！这种“兴致”带来的结果就是感冒发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仙道很少看电视，自然不知道天气情况。他发现礼拜四早上多云且有风，觉得是个钓鱼的好日子，都好久没去那个小码头坐坐啦，这么着，拿上心爱的钓鱼竿和塑料桶去了海边。起初只是蒙蒙细雨，他认为不碍事，再说没有收获啊，一直惦记着亲自钓几条小鱼给流川吃，雨渐渐又大了一点，他还是没在意，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已差不多大雨倾盆了。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公寓，但季节毕竟已不是盛夏，淋了雨还是很容易着凉的，加之用不怎么热的水冲过澡下午就去上课了，不感冒才怪。
转天起来浑身不自在，考虑到出勤数，他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翘课都在老师能容忍的程度之内，今天就在公寓躺着休息也无妨。但没有感冒药了啊，与其去药房开药，不如到学校去，横竖都得出门呀，找保健室的校医呢，还免了一次旷课记录，这么想着，他坚持爬起来去上学了。
他跟流川枫说已经吃了校医给开的感冒药，好多了啊，哪里哼哼唧唧了？
流川枫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出去了。他再次出现在卧室，双手捧着那碗拥有幸福味道的黄油汤。
仙道笑得甚是开心，靠着床帮坐起来。
“很好吃耶，这是你发明的？看来你很有当厨师的天分诶。”
“以前吃过妈妈做的。”流川枫坐在床边，用勺子喂他。仙道老实地待勺子递过来时张开嘴巴，他的表情认真严肃，生怕不小心弄洒了似的，看着有些忍俊不禁。
“咪咪啊，”他忽然说，“想让我快点好起来的话……”流川枫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的脸。
“你就把衣服脱了，嗯，裤子，脱掉。”
“……”
“啊，内裤就算了，保留。”
“你想干什么？”流川枫用勺子在汤里搅了搅，舀了一满勺塞进他嘴里，企图堵住他的嘴。生病了还是老实点吧！
“让血压高升，”仙道抬手抹抹嘴，“出一身大汗，然后，就好喽。”
“你自己吃吧。”他把碗递到仙道手里。
“我现在可是病人诶，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计较哦！”
流川枫脱掉队服上衣，又脱掉运动裤顺手把袜子也拉掉，只剩上面的短袖白T恤和一条黑色平角裤。他跪坐到床角。
仙道得意地“嘿嘿”一笑，大口大口喝光剩下的汤。
“应该再把小背心——噢，是小吊带！换上就完美啦。呃，凉吗？”
“白痴。”
“来，来。”仙道放下碗，冲他招手。
隔着透着体温的纯棉布把手搭在他屁股上，虽然没什么肉但稍稍上翘，应该是很适合穿西裤的那种。男生虽不像女生要有个丰满且比例适中的臀部才能给身材加分，但过于扁平的屁股穿裤子也很难有型，啊，不管怎么说屁股其实是个很重要的部位。仙道想这得画出来，画在日记本上。“女朋友”身上的每个地方他都可谓了如指掌，但还是看不够、摸不够，也不仅仅满足于此，可他要忍耐，嗯，忍耐。
流川枫本来是眯缝着眼睛侧卧在他旁边，但被这么摸来揉去的，挑起了他兴致，索性钻进被子里。
“那个，别离我太近，会传染给你的啊。”
“少来。”上次他热伤风，这个人还用嘴喂他吃咳嗽药水哩，不是也没传上么。
流川枫将挑出来的面条用热水焯了一下，滤去水倒上酱油拌着吃完了。
仙道又抱怨起卫生纸快用完了，打手枪是不是太频繁了啊？流川枫没理他，你自己擤鼻涕也用了不少。
“咪咪，这礼拜过得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吧，就那样而已。流川枫只是耸了耸肩。学校那些事他并不愿意多说。其实他心里也有迷茫，不是对将来的方向，更不是对困难什么恐惧，发现他想做的事比想象中复杂麻烦，不是那么容易把握，不能掌控全局每一个细枝末节令他感到些许迷茫，不明白为何本是件简单的事却需要那么多繁琐的手续。说白了，他讨厌麻烦，如果天底下的事都像执行或下达命令那样就好了，一句话就去执行，一句话就解决。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呢？
“不太开朗啊，有烦心事了？哈哈，成长的烦恼啊！这说明咪咪你长大了嘛。”仙道笑道，嗓音仍带些沙哑。
“这个阶段谁都有嘛，或早或晚而已。嗳，不过真不希望你长大呢。”
“傻瓜。”流川枫瞥了他一眼，跷起腿。
“难道是……遇上死乞白赖的追求者啦？这倒是意料之中啊，毕竟你长得漂亮身材好。每次看到观众席上你那些后援团的女生们，我们都吃惊呢。”
“不是！”
“嘿，就猜你会这么说。就算有啊，你也肯定是明确拒绝，毕竟你对我死心塌地嘛。”
话是没错，可这个人的态度和口气怎么都教他觉得有点不爽，这么自信，这么得意！在一起一年了，流川枫已不像当初，随便几句逗笑的话就当真、就会恼，也会顺着这个人的思路开玩笑了。
他反问：“你怎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仙道噘着嘴点头。“要是敢说你会移情别恋什么的，马上会挨揍吧？”
哼！流川枫挥起了拳头，吓唬他一下而已，并没有真的打下去。
“要是有比你好的，我会考虑。”他挑衅道。
“噢，噢！”仙道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像是绽开了般，“比我好的，大有人在啊，真的！”
“说起来，我其实真的没什么好吧？哎呀，我受到伤害了。”说着他缩进被窝里，“你太过分了，我会哭呦！”
“哭啊。”
“咪咪你也太无情了吧。”仙道踹了踹他，“刚才还和我亲热来着，转头就这么说！”
唉，流川枫摇摇头，把被子掀开，拨去他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无可取代，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蠢材。”
“嗯。”仙道心里亦明白，有些话不是非说不可，行动和感觉代表一切。
“今天大概不能陪你散步什么的了，你看你……要不早点回家啦。”
这个人都病了，他哪能回去，肯定要留下来过夜。“晚上吃什么，有胃口吗？”
“吃鱼。一直想钓鱼给你吃哩。”
“你会做？”
“就直接放在煤气灶上烤啊，然后撒上各种作料就好啦！”
感冒了还是应该吃清淡些的食物。“就喝点粥吧。”
“没啦？”
“买几个配菜。”
“那好吧。对了！你把外面的游戏机拿来，掌机。”
流川枫依言把客厅桌上的掌上游戏机递给他。
“这是越野的，我借来的，我教你玩呀？保证通关。”
谁用他教啊。流川枫一把抢过来，自己就不会玩似的。
仙道看着他专心地和游戏搏斗，不由得微微笑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暮色黄昏即将来临。有点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安心地睡。
*
一切苦无进展的天才最近也很烦恼。
好像所有事都故意和他过不去似的！倒不是故意找碴，就是进退不得，心里憋闷得慌。
安西教练让他不要急，欲速则不达。这话他都听腻了。自打回到篮球队，整天就是基础、基础的，啥时候才能和大家一起练习啊？谁知道老爹不给个准话，就光是傻笑。他觉得无论是运球还是传球，他都找回原来的感觉了，甚至还更熟练了一些，总该开始练点别的、更有难度的东西了吧！难道说，下次比赛不打算派他出场？老爹可是说过他是杀手锏！担心他的身体？切，多虑了！本天才的恢复能力也是一流的，上一次复查大夫也说了一切正常，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有成绩的问题，开学之后的测验，虽然之前有去找洋平恶补，但终究过去基础太差，加之落下不少课程，分数还是不尽人意，学校对他明年升级仍持观望态度。
至于感情方面，差不多也还是维持原样。晴子是球队的经理了，两人接触的时间是比过去长了，聊天的内容也丰富多了，但仅此而已。
什么都没有明确结果，以樱木的性格，实在很难痛快呀。
谁都会特别在意自己的不顺遂，而忽略别人的。
至少在樱木眼里，此时的流川枫可谓一切顺风顺水。
安西教练有几次将他单独留下，和他一起观看比赛录像带。他本以为老爹是要给他特别指导，谁知老头子竟什么也不说，只让他专心看场上队员的动作，最关注谁就找出他的长处和不足，说给他听，不懂术语无所谓，哪怕只有一两点简单的也行，但一定要明确讲出来。观察别人，细心分析是提高自我的一种手段。可他并未理解教练的心思，只觉得这算哪门子指导，竟要本天才告诉他！
要说樱木最关注的，场上每个队的皇牌，头衔好听的他都在意，琢磨着日后挑战，把他们都打败！可当他看到今年全国大赛县预赛上流川枫的表现时，目光就只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了。什么嘛……他脑子里没那么多美妙的形容词，只晓得这只狐狸比去年同期更厉害了，看得他都差点失口叫好，去年全国大赛时老爹让他多学学这狐狸的动作回来以三倍的努力练习，否则到高中毕业也追不上他，然而他还是在他没有因背伤住院耽误大半年的前提下，如今他原地踏步，而那狐狸却突飞猛进……想到这里他登时急出一身大汗。而安西教练却好不体贴地呵呵笑着问他又看出了什么？樱木真是又气又急，嘴上说了一堆不好听的，但心里没法否认流川确实厉害，他几乎找不出明显的破绽。
现在呢，流川那家伙被选入参加秋之国体的队员名单，再过不久就要和其他学校的队员一起去集训了。而他却得留在学校做基础训练。
真是越比较越不平衡啊！
那狐狸怎样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整天扳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似的，切，跩什么啊！
他这些心思流川枫可是一概不知。眼下流川枫的情况的确不能说不顺，他只是在为将来打算中的一些不能掌控的细节迷茫，有迷茫在情绪上当然会显出些许沉闷。樱木找碴打架他就回应，这不失为一种宣泄，甚至可以当成乐趣了，而且这白痴是最佳对象。诚然两人每次出手都够重，但暴力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从没出过大事。
去年决定去美国，全心全意只为了篮球；后来和仙道在一起，去美国的目的为了磨练自己得到更好的发展，让他将来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为此中间短暂的分离是必须的。美国是一定要去的，那个人之前也痛快让他去了，可是办理留学这件事却很麻烦，反正不是说走马上就能走的，而且那边的环境也未必和自己想的一样，毕竟没有待过，若是光是关于篮球方面的困难，再多再大他都能克服，但其他无关紧要的像是周围的环境，语言问题……为此消耗精力他可就不大乐意了。总之就是不能完全把握。这是流川枫最近一直在想的。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呗，现在空想有什么用！一定是被那个人传染了，仙道就爱想些有的没的，肯定是这样！
那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呢，没有他在身边看着还真不行，越来越感觉到仙道对他的依赖，高兴的同时不舍更浓了，即便只分开一两年……别犹犹豫豫的！
反正这段时间他的情绪也说不上好。
*
仙道倒是和越野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名为“sometimes”的漫画咖啡店。
越野说自己来过一次，但看别人都是三五个一起的，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喝了杯饮料就走了。仙道打趣他，不是为了把妹吧？来这儿的女生是蛮多的，哪个学校的都有，不过田冈教练也常来哦，小心被他逮到。
“哈？”
“什么意思？教练也来，还常来？他来干什么啊？”越野惊讶得一连串发问。
“我也不知道啊。”仙道耸耸肩，“来享受年轻人的生活，嗯。或者，就坐着看漫画呗。”
“那、那还好。我以为他和教导主任一样了，专门来抓人哩！”
“离开学校了就怎么都好啦，不过被辅导员逮到更加不妙啊，反正——你也没干什么，怕什么。”仙道笑道。
他要了美式咖啡。
“你还真想搭讪啊？不是已经放弃什么女朋友什么的了，就好好念书来着。”
“我就不能等着她们来和我搭讪啊？”越野乜他一眼，喝了口桌上的冰水。
他们坐在靠窗最后一排沙发座椅上。窗外是渐暗的街道。
越野向女服务员点了普通的咖啡，问仙道：“要报考的学校，到下个月就必须递交申请了，你报了几所？”
“你呢？”
“我早说过吧——”越野忽然挺起胸脯，“我要念东京的学校！”
仙道“噗嗤”笑出来。“干吗，干吗啊？一副义愤填膺的德行！”
“才不是！这是胸有成竹！”越野拍拍胸口。
“你要考东大不成？”
“呃……”越野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别取笑我啦，明知道不可能……我就考一般的大学，离涩谷啊，新宿啊近的。”
“方便去玩吗？说不定到时你就没兴趣喽。”
“喂，”越野往前挪了挪身子，胳膊趴在桌上，“你好像不喜欢东京啊？”
“其实我也理解，一听到别人说神奈川哪里哪里好玩，我就心想哪里好玩了，也就那样，来了就后悔了！——因为一直住在这里，腻了而已才会这么说吧。”
“我是在涩谷玩大的。”仙道轻轻喝了一口刚端上的美式咖啡。他转头看着窗外的街道，“繁华之城也是罪恶之地。”
“哪来的台词啊？”
“真的是这样啊。越是繁华的地方犯罪率也高，不是吗？”
“怎么说，那你是玩腻了么，在涩谷？”
“哈，我们这样的小鬼头都喜欢涩谷，再长大点大概会对新宿更感兴趣。涩谷对我来说还是有特殊感情的，但要是问我想不想回去，我只想留在这里。”
“你报了神奈川的学校吧？”
“嗯，三所都是。”
越野点的咖啡也端了上来。
“说起来，很少听你提起啊，你家不是住在——反正不在涩谷吧，你说在那边玩大的，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哪。”
仙道付之一笑，端起杯子接着喝起来。
“坐一会儿就走吧。”
越野环视周围，靠门的座位上，有几桌人他们说笑的声音实在大了点，都快盖过背景音乐了。
“嗯，今天没说在外面吃饭。”
总觉得这家店在不久的将来真的会变成教导主任或是辅导员，甚至少年课刑警常出没的地方啊。稍微有一点担忧啊，希望是多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六十一、碎片之些许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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