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萧疏桐转过头来,眼神正好与闵榛撞在一起,闵先生微微笑了一下。小桐一愣,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肌肉牵扯,牙龈一阵抽痛,小桐赶紧正颜寂色,捂住腮帮子,皱眉哀叹:疼到哪天算到头啊!明天才能拔啊……呃……明天早上是不是有老王头的课……老天爷啊!不能逃啊!还得等到下午啊!
闵榛坐直身体,瞧瞧那群恨不得大打出手的斯文败类,再回眸细细凝视萧疏桐,同样的动作,闵榛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
礼貌的笑容——唇角轻轻牵动,唇瓣平滑饱满弯弯翘起
正颜寂色——矜持腼腆
捂住腮帮子——单手托腮,动作优雅娴静
皱眉哀叹——面对同伴出格行为的沮丧
闵榛笑了笑,轻轻对方铮驰说:“你说得太对了。”
“什么?”
闵榛答非所问,“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不该嘲笑你是个伪君子。”
“认同了?”方先生眼见秦礼言的菜被人抢了,恼羞成怒一筷子敲在那人头上,无奈地别过脸去。
“何止是认同!”
一个多小时后,杯盘狼藉,徒留锅底兀自冒着热气。一个个吃饱了,腆着肚子东倒西歪,开始讨论——
怎么结账!
仅仅过了两秒,黑眼镜揉着肚子站起来,“今天你们谁请客?”
一人高呼:“谁提议吃火锅的?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就是!不知道吃火锅费时耗力啊!”一个尖细的声音笑呵呵地接话头,“何止啊,还破坏感情,刚才差点打起来,简直其心可诛!”
秦礼言不干了,“腾”站起来,“我提议的!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吃火锅……”
话音未落,某壮汉一把将萧疏桐拎起来,“哈哈……小桐说他今天请客。”
萧疏桐嗤之以鼻,撑着桌子微微一笑,牙口扯得生疼,慌忙回归正位,不得以只好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开口,凛冽气势一去不复返,“我早就说过,从今以后你们最好……”
闵榛往沙发里一歪,心说:被人讹诈还和颜悦色,性格真是乖巧温良。
某仁兄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他的嘴,给旁边的黑眼镜使眼色,张程会意,趁小桐回神之前飞快地翻他口袋,动作一气呵成,掏出钱包,哈哈大笑,摸摸小桐的头发,“谁让你最小?”一甩手把钱包扔给秦礼言,秦礼言毫不客气,抽出所有人民币摊在桌上,连纸币加钢镚数了数,抬起头,“55块,比我还穷!”
黑眼镜一巴掌把萧疏桐推出去老远,“你出门都不带钱?”
正好推在萧疏桐的脸颊上,疼得嘴唇直哆嗦,心中悲鸣:你找死!别让我逮着!要不然……呃……好像也不能要了他半条命……唉……得隐蔽啊!
秦礼言刚想说话,方先生笑眯眯地扫了他一眼,歪歪头示意他坐下,秦礼言一哽,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闵榛冷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君子在能不敲诈?”
方先生站起来,闵榛拉住,“我来吧。”跟服务员结了帐。
博士们目瞪口呆,低下头窃窃私语,“不好吧……太丢人了!”“刚才小言说他是谁?”“呃……忘了。”“好像是搞房产的……”“哦?奸商啊!”“奸商也不能让人家给钱啊……”“何况他一口没吃。”……
方铮驰朝秦礼言招招手,秦礼言站起来面无愧色地走了出去。
悍匪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都逃之夭夭了?我们这些小喽喽还干耗什么劲?
秦礼言一走,萧疏桐收拾起钱包跟着走,刚出门,萧疏桐一手卡住秦礼言的脖子,一手捂着嘴,像拖死狗似的拽进了卫生间,秦礼言大骇,张嘴想大叫,小桐根本没给他机会,面朝上死摁在洗脸池里,打开龙头,自来水哗哗往他脸上冲,呛得秦礼言手刨脚蹬面色酱紫,眼瞅着没气了,萧疏桐终于关上了龙头。
秦礼言这个惨啊,弯腰耸肩,抱着脖子差点把肺咳出来。萧疏桐笑眯眯地拍拍他后背,眨着眼睛说:“谁让你跑得没我快的!”
秦礼言喘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等着,我就不信老王头……”
“得了得了,我没打你!再说,谁作证啊!”昂首挺胸走出卫生间,自言自语:“我早就说了,你们最好别落了单!”
秦礼言抽了两张纸擦了擦脸,一脸丧气地跟了出来。走到背后,趁其不备,一拳头狠命捣在他脸颊上。
“啊!!”震天动地一声惨叫,疼得萧疏桐抱着腮帮子欲哭无泪,抬脚就想把秦礼言踢飞,突然感觉嘴角一热,赶紧放下腿,摸了摸,惊慌,“呀!血!”顺着墙壁蹲了下来。
秦礼言指着他哈哈大笑,笑了一半,惊觉情况不对,慌了手脚,急忙靠过去,抱着他肩膀一个劲地问:“小桐,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惊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刷刷地看过来,只见小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奔带跑地赶过来。高伟成扶起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桐双眸紧闭,鲜血从嘴角渗出,滴滴答答淋到衣服上,斑斑驳驳骇人视听。瞧着多柔弱啊!
方铮驰拉开秦礼言,轻轻问:“怎么了?嗯……你怎么湿成这样?”
秦礼言慌乱,“我没使劲啊,怎么出血了?”甩开方铮驰的手跑过去。
闵榛一愣,扭过头来,“你果然掉进了钱眼里!他没付钱就得挨打?”
秦礼言吧嗒吧嗒直眨眼,“这话从哪说起?”
高伟成抬起小桐的下巴,“张嘴我看看。”萧疏桐牙关抖了两下,血哗哗冒了出来,高伟成高声喊:“去医院!那辆自行车呢?”
“我开车送他去吧,”闵榛拉着萧疏桐往外走。
方铮驰笑了起来。
俩人坐进汽车,萧疏桐把头伸出车窗,对着后视镜张大嘴,除了触目惊心的红色什么也看不清。坐回椅子,手肘架着车窗嘟囔:“不知牙掉了没?”掉了就好了,省得我拔了!
“不会的。”闵榛安慰,“放心吧,应该不会。”把纸巾盒递过来,发动汽车,拐出小巷子。
也就三五分钟,进了急诊楼,拿盐水漱了漱口,医生说:“我看看。”小桐张嘴,医生拿手电筒照了照,“一点盐水就把血止住了,放心吧。”
萧疏桐含糊不清地说:“我以为牙掉了。”
“发炎了。”拿镊子碰碰了智齿,“你经常发炎?”
萧疏桐点头。
闵榛紧抿双唇,瞧着萧疏桐的病历表,轻轻念了一声名字:“萧疏桐。”从椅子上站起来,注视着他苍白的唇色(灯照的)。
萧疏桐询问医生:“经常发炎有什么办法?”
“多吃苹果香蕉……”
苹果香蕉?得了吧,我也得咬得动啊,我都吃了两天流食了!
医生接着说:“……近期忍着点吧。”
“我都忍了好几天了,能不能拔掉?”
看着小桐全身乏力的模样,闵榛轻轻叹了口气。
医生斜了小桐一眼,“拔也要等到消了炎,再说,拔了之后牙床容易松动,你想清楚。”
“还要消炎?”我吃多少消炎药了呀!萧疏桐瞧瞧医生,再瞧瞧闵榛,往椅子里一倒,捂着脸颊唉声叹气。
闵榛掉过脸去,他很喜欢单手托腮蹙眉长叹?习惯的养成要靠日积月累,他周围那么多粗鲁的人,竟然没有近墨者黑实属不可多得。
闵先生遥望窗外,对月感叹:生病期间依然如此雅致,必定是从小耳濡目染严于律己形成的……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吧!
买了两盒药,俩人出了医院,闵榛说:“你还没吃饭吧。”
萧疏桐点头,一说吃饭就头疼,又捂着牙有气无力地哀叹。
闵先生垂下眼睑,有生之年头一回真心实意地笑得暖暖的,“走吧,喝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