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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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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桐闭着眼睛从宿舍晃进公共卫生间,睡眼惺忪地刷牙,“嘶”,牙刷碰到智齿,疼痛沿着神经一路抽搐,龇牙咧嘴,吐出的泡沫红通通触目惊心。
折回来有气无力地敲高伟成的门,半天渺无回声,直接抬脚狠踹,“砰”一声巨响,吓得高伟成直挺挺坐起来。
萧疏桐往门框上一靠,“喂!牙疼!”
“吃药!”高伟成眼睛一翻,直僵僵倒下去。
“吃了,还疼!”
高伟成拖被子捂脑袋,“再吃!”
萧疏桐自动自觉地开抽屉,翻出头孢、阿莫西林、阿奇霉素……片剂胶囊,哗哗啦啦七八种。
就着开水,萧疏桐一口气吃了三种,他也不怕药物反应中毒死了。
吃完去食堂,端着餐盘往人堆里一坐,左边的在吃包子,右边的在啃鸡爪,李群把榨菜条嚼得嘎吱嘎吱响。
萧疏桐捂住腮帮子,一仰脖,把豆浆喝了。转过脸来,看见黑眼镜一口咬掉半个麻花,“咔嚓”一声脆响,碎沫渣子连蹦带跳四处横飞。
萧疏桐托着下巴,一仰脖,把左边的豆浆喝了。抬起头来,看见秦礼言咬着油条撕扯,拽得老长,慢慢变细慢慢变细,“吧嗒”,断了,可劲儿嚼吧。
萧疏桐眼不见为净,一仰脖,把对面的豆浆喝了。
灌了一肚子水,晃晃荡荡回了宿舍。
睡到中午,疼痛分毫未减,睁眼瞪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天人交战:“去食堂还是饿着?”唉!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
哼哼唧唧爬起来,拆了包饼干,放进杯子里,兑了点开水,拿勺搅了搅,黄了吧唧黏糊糊还冒着泡泡,越看越恶心,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喝了。喝完都没敢瞅杯子。
临近黄昏,踹开高伟成的门,空无一人,隔壁伸出个光膀子大汉,抓着头发问:“你怎么了?”
“牙疼。”
“拔了!”“砰”很酷地把门甩上。
好提议啊!
萧疏桐冲下楼,从墙角推出辆自行车,除了车铃哪儿都叮了咣啷乱响。马不停蹄直奔附属医院,快下班了,挂号的大妈爱答不理,一边收拾包一边说:“要保命去急症,死不掉等明天。”
萧疏桐跑进急症楼,挂号的正在交班,小护士抽空问:“干吗?”小桐扯着嘴角含糊不清地答:“牙疼……”
“去门诊!”
萧疏桐出医院,穿过小胡同,顶头看见宿舍楼一群吆五喝六勾肩搭背的流氓。
李群高声喊:“小桐!”
萧疏桐当做没听见,调转车头试图逃之夭夭。
高伟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车座,一脸猥琐地戏谑:“往哪儿跑?”没等他答话,转头幸灾乐祸地对群众们高呼:“同志们!内部消息,小桐牙疼!”
哦?
静默一秒,“哈哈……”哄堂大笑!
“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有仇的报仇,有恨的雪恨啊!”秦礼言一声令下:“喽喽们,还吃什么大排档啊,改了,改火锅!”
“那是当然!”异口同声地起哄。
“秦礼言!你欠收拾!”萧疏桐高举巴掌,秦礼言慌忙拉过黑眼镜挡在前面,一脸紧张地朝巷子深处喊:“王教授!”
小桐一哽,火速放下巴掌,摆出恭敬的表情扭头看去,空无一人,头都没回,飞起一脚,一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群返回来做好人,勾着他肩膀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群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走,我请你喝粥,喝粥好啊,养生健胃。”
刚拐过墙角,喽喽们呼啦潮水般涌上来,连拖带拽拉进火锅店。
萧疏桐负隅顽抗,高伟成高呼:“他练武,我们手无缚鸡之力……”
群众们迎合:“是!”
“他打我们是恃强凌弱……”
“是!”
“违背武德……”
“是!”
“他怕谁?”
“老王头!”
高伟成掏手机:“你们还有谁没有王教授的号码?”
李群扯着萧疏桐的脸颊温和地说:“那是保命的号码,比120管用多了,你要吗?我免费提供!”
萧疏桐嗤笑,“好样的!你们等着!最好从今后别落了单,落了单别让我碰到,碰到了最好跑得比我快。”
“跑不快也没关系,打完了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跟他费那么多话干嘛,等他熬住牙疼再说吧!”一群人志得意满地簇拥着萧疏桐进了包间。
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
秦礼言说:“太少了,哪够塞牙缝的,”朝执笔的某文学博士说:“羊肉20盘!”
“小家子气!”某仁兄一把将秦礼言推了个踉跄,“26盘,一人两盘,小桐的那份我负责解决。”
黑眼镜跟着哎哎直叫,“牛肉也26盘,小桐的我解决。”
“小桐的香菇我解决!”一人高叫。话音未落,“我要小桐的豆腐卷……”“我要小桐的猪大肠……”……群情激昂热火朝天。
一人在旁边冷不丁地开口,“一会儿抢起来哪分得清你的我的!”
真理!
萧疏桐往椅子里一倒,抖着嘴唇不停地嘀咕:“你们求神拜佛保佑我一辈子牙疼吧……”
没一会儿,锅底上桌了,都没等放稳,“哗啦”四盘羊肉下了锅了,十几双筷子跟着伸了下去。
萧疏桐站起来,某壮汉一把揪住,阴笑着问:“往哪儿跑?”“噌”三四个人跑过来,死按在椅子上,嘻嘻哈哈地说:“我们吃,你……看着!哈哈……”掏出手机往桌上一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希望我们跟王教授说什么?”
没有萧疏桐的火锅大战多混乱啊!
整盘整盘往锅里倒,底下的火都来不及烧,猪心还滴着血就被捞了上来,豆腐在菜叶上滚了一圈,都没碰到水,某仁兄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一个个恨不得站到桌子上,吵得差点把房顶掀了。
饶是喧闹成这样,秦礼言还能听见电话铃声,真是不容易。
“喂!才听见,你知足吧,能听见就不错了。”
……
“在某某火锅店……”一错眼,羊肉见底了,“……喂喂喂!给我留点儿……”对着电话敷衍:“不说了不说了,我快什么都捞不着了!”冲过来赶紧抢羊肉渣子。
十几分钟后,方铮驰和闵榛进了包厢,悍匪们斯文了一分钟,仅够秦礼言介绍的,“这是某房产公司的老总,叫闵榛。这是他的朋友,叫方铮驰。”
闵榛疑惑。
方铮驰失笑。
李群招呼方铮驰,“要不您也来吃点?”
方铮驰笑着摇头,“刚吃完,你们慢用。”说完,拉着闵榛坐到旁边沙发上。
慢用?怎么慢用?吃火锅还能慢用?
没一会儿,方铮驰大开眼界,托着腮惊奇地看着秦礼言,一片香菇塞进嘴里,烫得拿舌头直拨弄,筷子却把李群夹起的笋条抢了过来,李群一巴掌扇在他肩膀上。方铮驰摸着脸颊低下头去。
没一会儿,闵榛也大开眼界,这是吃饭?这拳打脚踢火拼争抢的是吃饭?他们全是秦礼言的同学?全是博士生?
笑问方铮驰:“你见过这样的秦礼言吗?”
方铮驰盯着地板摇头。
闵榛抬头,不远处,坐着一位年轻人,歪在椅子里,左手托腮,对着同伴长长叹气,眉头紧蹙神情痛惜。从头到尾,一口没吃。
闵榛惊讶。
什么叫对比?什么叫反差?什么叫衬托?
闵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此人换了个姿势,对着窗外又一声长叹。
举止温和从容,谦和雅致,风度翩翩。
闵榛笑了,感叹:世上还有这么温文尔雅的人?
转过脸来问方铮驰,“除了秦礼言,你还认识谁?”
方铮驰指着李群说,“只有他,我父亲的学生。”
闵榛“嗯”了一声,开始思索“伪君子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