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梓树青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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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密林挂霜。别有一番美感。
化身斑斓花豹的越朝在林间窜跃，惹得未曾冬眠的动物争相躲避。
不过数个时辰，越朝已从晋陵跑到了山魈的地盘。
山魈所在的密林水汽旺盛，枝干缀着枯黄的树叶，冬日洒落的光斑穿过层层枯叶一道道洒落。常被暖阳光斑照耀的地方，许多植物顽强的舒展着花叶。或是挂霜的梅骨朵，或是叶片微红的灌木，或是傲然的寒松幼苗。
越朝本以为这次不易找到山魈。
毕竟上次见山魈，她和她的两个跟班熊已哈欠连连。她虽带着两只为冬眠而要存膘的黑熊捕猎，但它们的动作已有些迟钝。
越朝原本打算开春再来找山魁交易，毕竟冬日山林间的草药也不多。
不过，她不喜欢厉宣锦那个充满试探和掌控的行事风格，便借找山魈暂拒了他的邀请。
做好找个三五日准备的越朝，刚进山魈的地盘，就听到她仿若惊雷闷响的吼叫。越朝当即站起，又复趴下化为更有攻击性的黑豹。
白霜密林中闪过一道黑色闪电。
随着山魈雷鸣般的嘶吼，一声沉闷的牛嚎连绵。
越朝到时，山魈和她对面一头青牛皆浑身挂伤。青牛皮肤好似老树皮，两肩肋骨及臀部都有伤，肋骨的上缺像是被缠绕后的模样，向里凹陷，还有浓水不住流出。
见到越朝，腹部被牛角顶出了两个豁口的山魈，连忙吼道：“越朝，帮我！”
青牛闻言，戒备的往后撤了撤，口吐人言：“豹妖，不要多事。这块地盘是老牛我先看中的，我是梓树青牛，你的爪牙对付不了我！”
越朝环顾了下四周。
山魈和青牛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清空了一大片树林。处处可见被撞断的树木和被掀翻的山石。本该铺满枯叶的地面重新露出了大半，残留的枯叶毯东一块西一块的落着，与树木的残骸堆成一块，像是得了白化病的皮肤，斑驳不堪。
山魈和青牛的体型皆比棕熊还大，虽赶不上化身巨熊形态的越朝，也比寻常动物要大上许多。
别说山魈养的两只黑熊冬眠了。
就算它们想要帮忙，在如此悬殊的体型差距下，也插不上手。
山魈啐了口青牛，暴躁道：“你被别的妖赶出地盘，关老娘什么事。老娘在此生活了百数年了，想要赶我走，我吃了你！”
她转头，稍微收敛了龇出嘴皮的獠牙，冲越朝道：“我与你做过交易，你走过我的地盘我也没有攻击你。那个臭牛现在受伤不如我，所以，你要帮我！”
青牛生怕越朝帮助山魈，一声牛吼低头就顶。
山魈双臂抓住牛头的两个角，两只庞然大物角起了力。僵持着，山魈身体蒸腾出血气沸腾的白雾，云雾中，她怒嚎：“越朝，掏他腚，他腹部和后面没有梓树青甲！”
青牛也哞叫：“豹妖哞，这雌山魈记仇心眼小还好胜，你我联手打跑她，她这地盘我愿意分你一半！”
山魈又吼，声若雷鸣：“放屁，你从三百里外的老巢被人打出来，吓得连老巢都不要了，带着伤来我这荒郊野地投奔，我愿意收留你，你居然惦记我的地盘！”
青牛反哞：“我老牛也算一方大妖，你把我当成你养的那些熊瞎子逗弄，那叫收留？！”
越朝绕到青牛背后，青牛坚韧的青牛皮顿时绷紧。
她倒是听懂了。
别看这两打的那么惨烈，但似乎不是生死相搏。纯粹皮糙肉厚的两个妖怪互相较劲。
舔了舔利爪，越朝站起身，恢复本相道：“山姑，你们两认识？”
山魈猛然放开青牛的牛角，独腿蓄力向上蹦。
收不住劲的青牛低头猛冲，将地犁出一道凹槽。
“认识。”山魈抚了抚头顶发冠般的弯角，龇牙狞笑道：“他一身是伤，我收留了，我就是他的老大，和熊罴子们一样。他不愿意，难道我还要给他伴侣的待遇？”
青牛怒道：“我要是没受伤没中瘟毒，你打不过我。你还想趁机压服我哞？！”
山魈语塞：“我收留受伤的你，伤好之前你听我的，很公平啊。”
青牛道：“那你让路，我不在你这养伤了。”
“不行，你不除掉这瘟毒，过一阵就被人吃了。”山魈再度挡在青牛面前，十分认真的说道：“就算你死了被吃，你这身血肉也得留给我吃！”
越朝变成巨熊仰天长啸一声，狂暴的凶煞之气冲天。
山魈和青牛均凝重的静默。
妖怪之间向来以实力说话，作为专修野性德鲁伊的越朝，她巨熊形态和豹形态就是她最强的地方。
但黑豹毕竟是善于隐藏的敏捷型的刺客，巨熊才是越朝最狂暴的形态。
越朝吼过，重新化为本相，她冲山魈和青牛招了招手：“都来，先坐。”
山魈仗着和越朝有长期交易，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略带惋惜的嘟囔道：“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个瘦瘦小小的模样，保持着那种妖熊的模样不行吗？”
自知打不过越朝和山魈联手的青牛，四蹄一屈，卧坐在地。
他抖了抖牛耳朵，哞哞叫着郁闷让步道：“总之，我不接受成为手下，最多接受平起平坐。”
越朝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山魈，道：“我和山魈不是一起的。”
靠越朝压服了竞争数百年的青牛，听她否认，山魈顿时急了，“怎么不是，我们有交易。你不愿意把你养的人给我做熊罴子的食物，我都退让了。你还帮我对付这头老牛。我们是朋友了，怎么不是一起的？”
青牛哼笑：“这就算朋友吗？”
山魈顿时怒目而视，她伸出手掌去拉越朝。她手掌的两根指头的宽度，都要比暗夜精灵的胳膊粗。
山魈的智商不低，只是平日不常接触人类，性格直白。
相比较之下，青牛虽然憨厚固执，但更通人性。他向越朝道：“她想过抢你养的人类，你还要帮她？”
越朝灵敏闪身避开山魈如蒲扇般的青黑大手，拍着山魈的胳膊，安抚道：“的确不是。我和山魈只是互利的交易关系，但正因如此，我需要她。”
不等越朝说完，山魈不乐意了，委屈的瓮声道：“我都将六个半人类给你了，还不算朋友吗？”
越朝失笑，道：“用本来是我的人换了脂粉，你那是拦路的强盗吧。”
山魈茫然：“交易不就是那么做的？”
越朝啼笑皆非。
正常的交易是互有得失。如同安岐陈罔二人为她带路，她护他们平安；又如同海赤罗教她道法符箓，他遇到危险她共同拼命。
无论得失是否对等，但都是互有得失。
而那时，只想着拿两个人类去喂她即将冬眠的黑熊宠的山魈，与其说是和越青交易，不如说是空手套白狼的抢劫。
只能说，山魈的思维偏向弱肉强食的妖。
越朝是追求付出收获对等的人。
越朝多少了解了妖怪的思考方法，她向青牛道：“你现在受伤，打不过别人抢不到地盘。山魈愿意收留你，但要你认她为老大，这算是好心，你觉得呢？”
青牛知道，他再不找个安稳的地方休养，逼出瘟毒，迟早会被以前看不上的小妖欺辱到头上。
甚至，小妖馋他的血肉，还会趁他虚弱围攻他、分吃他。
青牛烦闷的垂头，语气软和了不少，恳切道：“哞——我宁愿死，不愿意再成为被饲养的宠物。”
越朝打量青牛的伤口。
他腹部被勒出凹陷的地方，流着脓水，飘散着瘟毒的腐臭味。像是那阵不语和尚培育控制的白蟒的味道。
越朝道：“如果我治好你，你还和山魈抢地盘吗？”
青牛晃动牛首，牛角左右摆动：“好歹邻居了上百年，我本来就打算求她收留，养好伤另找地盘的。谁知道她竟然——”
说着，青牛鼻孔喷出白气，怒道：“那两只黑熊，就是她的玩物。”
越朝看向山魈。
山魈挠了挠脸，自知理亏的讪笑：“我不像你们，有许多同族。蕴含夔兽血脉的我们，千万里能诞生一只就不错了。我总该养点东西打发寂寞吧。”
青牛板着脸。
越朝竟然能从他一张牛脸上，看出明显的不快和嫌弃。她向青牛放了个『治疗之触』，充满生命力的光芒笼罩了青牛的伤口。
趁青牛舒服的瞪大牛眼，越朝问道：“你的地盘发生了什么，你这伤是怎么来的？说说，我好有个准备？”
说起这个，青牛顿时有了精神头。
他气的胸腔都鼓起来了，哞哞怒骂道：“还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青虺！趁我睡觉游进洞里，我差点被他吞了！还好他精力不济身患瘟毒，我蓄力拿角挑开他逃了出来。但是被他缠绕的地方，也感染上了瘟毒。”
“瘟毒？”越朝走到青牛面前蹲下，检查他流脓的伤口，放了个『驱毒术』：“那青虺感染了瘟毒？”
“对，他就是为了养伤才霸占了我的山洞。”
被荧光笼罩，感受着跗骨的瘟毒被拔除，青牛舒服的牛首上扬，哞哞直叫。
山魈蒲扇大手撑地，歪头看着越朝给青牛驱毒。她摸了摸从太阳穴延伸出的角，道：“虺有龙族血脉吧。老牛你说，吃了它，我是不是就能觉醒更多的夔牛血脉？”
“那青虺虽然受了伤，但也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山魈学聪明了。
越朝既能解瘟毒，战力又不俗。在山魈眼里，她是极好的帮手。
眼馋虺血的山魈，不由道：“越朝，你帮我，虺血我愿意分你一半。”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梓树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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