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白蛇]德鲁伊才不是妖怪！》轩辕煦

79、青虺显踪

　　越朝捡起变身后扔到一旁的行囊，将绸缎丢给山魈。

　　竖起来可达到寻常人胸口的布匹，还没有山魈的手臂长。她喜滋滋的抽出丝绸缠绕在粗壮的手臂上，看着手臂上的黑毛被绸缎像是缠纱布般绑住，她又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没做成衣服好看，下回再帮带个裁缝匠来吧？”

　　越朝走到青牛旁边，随口回了句：“让我带人来，你不怕回头被道士找上门？”

　　身披绸缎，描眉画唇的黑毛山魈，歪头茫然道：“不让裁缝匠回去不就好了？等做好衣服，我的熊罴子也该冬眠醒了。”

　　真正的妖怪，说起吞食个人类，就如同人类过年说宰猪宰牛般轻描淡写。

　　越朝哑然，直到山魈催促，她才摇头道：“这件事我做不到。”

　　山魈疑惑不解，在她的观念里拿药材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是交易，拿其他和人类等值的东西换裁缝匠同样是交易。越朝不该拒绝。

　　越朝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又向青牛施展了两次治疗和驱毒的术法，问道：“我治好你的瘟毒，你给我讲讲那条青虺的事？比如，他叫什么？你之前的地盘又在哪？”

　　山魈不满的吼了一声，吼声如雷。

　　青牛牛首摇动，从山魈看向越朝，又从越朝看向山魈，哞声提醒道：“你要准备吃独食，山魈非得跟你拼命。有龙血的虺可不常见。”

　　“我没打算吃独食。”越朝并未着急解释，只是含笑看着青牛。

　　如果真是小青伤了青牛，她说她认识小青，别说青牛，山魁恐怕都会和她翻脸。不如什么都不说。青牛性格憨厚，得了她的恩惠不报，肯定有些不自在。

　　听越朝说没打算吃独食，山魈顿时喜笑颜开。

　　越朝的战力山魈看在眼里，若是相争她真有些争不过。

　　“那条青虺受了重伤，但依旧凶悍。他要霸占我的洞穴，我跟他没过两句话，就打了起来。他术法厉害，不像是没传承的野妖。”青牛看了眼山魈，向越朝报了他洞府的位置，又道：“虺血剧毒，只有对山魈这种有上古夔兽血脉的妖怪有用。你拿来没用的。”

　　山魈瞪了眼憨厚老实的青牛，向越朝喜滋滋的承诺道：“虺血对你没用，我还可以换成别的你需要的东西给你啊。比如异果山精，将地盘分你也可以。”

　　“恐怕我不能帮你。”越朝向后退了两步，与山魈和青牛拉开距离，道：“山姑，你认为交易的双方应该算朋友，对吧。但若青虺真的极少的话，我与那个青虺比我与你更早相识，比起和你的交易，我在他那得到的更多。”

　　山魈瞪眼龇牙，她根本没想到越朝之前竟然是在套话。

　　越朝看着山魈气愤的表情，就知道她好不容易找的赚钱路子怕是凉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友善的忠告：“若那青虺不是我认识的那条，我不会阻你，但也不帮你。若他是，我必阻你。”

　　“你——狡猾如人——！”

　　在山魈愤怒的咆哮中，越朝低头化为猎豹。

　　重伤的青牛残留的血腥和瘟毒的味道，极好辨认。她顺着青牛身上残留的混合味道，依着他来时的路，四肢交错飞速奔跑。

　　猎豹时速极快，越朝所化的旅行形态又比寻常猎豹耐力更佳。三四百里的路，对她来说不过半日光景。

　　冬日风冷。

　　吹散了青牛留下的血腥味，蛇类气味本来就残留淡薄。

　　越朝来到青牛的地盘内，并未第一时间找到受伤的青虺。青牛的地盘大半是平原地形，夏日有着低矮的灌木和繁茂的草场，是食草类动物最喜欢的环境。但天寒地冻的冬日，看着就有些空旷和凄清。

　　寻了个高处，越朝俯视青牛的地盘。

　　青牛所说的洞府，是个位于平原和矮丘交接的溶洞。

　　但越朝转了两圈，都没找到青牛所说的洞府。

　　按照青牛的性子和当时的情况，他应该不会骗人。那就有可能是青虺放跑了青牛，担心青牛找帮手回来，所以施法掩盖了洞口。而掩盖洞口不换地方，恰恰说明了青虺伤重不易移动。

　　又找了一会，天色渐暗。

　　化身为黑豹的越朝前肢交叠，将头搁在上面。她按照青牛所说辨认了位置，他原本的洞府应该就在她现在所处的乱石丘周围。

　　越朝不能确定那青虺是不是小青，便没有刻意叫喊，反而迎着星光练起了小青教授的妖族吐纳术。

　　她练了几遍，妄图引出青虺。

　　夜深露重，石丘中渐起了薄薄的水雾。

　　眼看要进入后半夜，越朝恢复本相盘膝而坐，练起了接引星光的吐纳术法。

　　一夜无事。

　　越朝本怀疑是找错了地方，接连两天又在山中转悠，以勉强山泉解渴饱腹。这两天内她碰见了两拨妖怪，都是被青牛说辞吸引来的妖怪。被夺了老巢的青牛不甘，不光告诉了山魈关于受伤青虺的事，他还告诉了其他交好的妖怪。

　　因没有找到青虺的踪迹，众妖还算相安无事。

　　第三日傍晚，越朝还看到了山魈。她和山魈对视片刻，半句话没说向相反的方向背道而行。

　　直到属于人间小年那日，越朝又回到了最初的石丘。

　　那天.朝霞漫天，比往日都要红。滚滚流云好似灶台燃烧的火焰。

　　弥漫的水雾气也像是被火焰蒸干，乱石山丘扭曲几下，几块大石变成了似真似幻的石头虚影。

　　相传人间小年是灶王爷回上天庭汇报的日子。

　　这天，家家户户都要祭灶，人气混着火气旺盛燃烧，可驱邪除祟。因此，这一日在祭拜完灶王爷后，有些人也会洒扫房间，图个辞旧迎新的喜气。

　　青虺是水属。

　　和灶王爷属性相冲。

　　恰逢小年这天，受伤的青虺布置的隐蔽之术被灶王爷回天的气息一冲，露出了破绽。

　　越朝等了会，见那石头还是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般，成了不真实的虚影。她变成黑豹，几个纵跃落上旁边的乱石，小心的将爪子探进去。

　　她的爪子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石头虚影。

　　越朝一闭眼，整个人向乱石虚影中冲去。过去了，一股浓郁的牛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这股牛味与青牛的味道一模一样。

　　看来，这就是青牛原本的洞府了。

　　肉垫落地，收敛利爪，越朝无声无息往里走着。

　　走到尽头，她看到了盘绕蜿蜒挂在岩洞石壁上，宛如一幅龙眠影壁图的青虺。青虺蛇首低垂，两颊旁似耳的鳍扇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浑身骨瘦嶙峋，连往日好似墨玉的鳞片亦失了光泽，染上了不健康的青褐色。

　　今日人间百姓大肆祭拜灶王爷，水属妖怪本就难受，更别提青虺还受着伤。

　　他周身半点水汽也无，反而通体散发着瘟毒入骨的病灶之感。

　　“还真是小青。”

　　越朝站起来，掌中荧光汇聚。她手掌覆住蛇躯青褐色的鳞片，瞧着『驱毒术』笼罩的部位泛起黄褐色的雾气。

　　那雾气似通人性，扭动不休，恨不得钻回小青的蛇躯。

　　被灶王回天气息冲的昏厥的小青，受到『驱毒术』的刺激，掀开了眼睑。

　　他蛇瞳微转，冷淡防备的冲越朝吐信子。

　　如今他沦落成重伤的模样，显然不敢轻信任何人或妖。他没有立刻攻击越朝，还是看在他们认识且她有一手驱毒术的份上。

　　越朝再度拍了个驱毒术上去，将她怎么寻来的因由讲了，又道：“外面有数只妖怪听了青牛的说辞还在找你，你还能维持之前那种石头幻象吗？”

　　小青从石壁上缓慢游下来。

　　他挂着的地方被瘟毒腐蚀出了一道蛇形痕迹。

　　“我醒了，它自然能维持。”

　　小青吐着信子，声音虽还是雌雄莫辨，但比以往少了三分清朗的少年感，多了二分娇弱病态。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偏向女娘了。

　　蛇躯游动，虚弱的小青在岩洞里盘成蛇阵，将越朝围在其中。

　　越朝本有能力避开，但她看着小青虚弱缓慢的模样，权当成安他的心，不躲不避的被围起来。她闻着冲鼻的腥臊瘟毒，道：“青牛洞府的位置，他交好的妖或许知道。你在这迟早会被找到。”

　　盘成蛇阵的小青高昂蛇首，尽力抬的比越朝个头还高些。

　　他俯视她，道：“你因何而来？”

　　“回报洪泽你帮忙，也回报当时你的讲解和吐纳术。我对你含毒的虺血没兴趣。”

　　小青尽力撑起鳍扇，状若威吓：“我瞧你几日前就在周围徘徊，真是为了帮我，为何不主动呼唤？为何特地等今日我虚弱，不请自来的闯入？”

　　只是他骨瘦嶙峋的模样，实在没有多少威风可言。

　　越朝盘膝而坐，恳切道：“我知道是青虺赶走的青牛，却不知道此青虺是否是彼青虺，当然要小心点。况且，你发现了我不是也没向我求助？要不是今日你露出马脚，周围又有其他妖怪在寻你，我不会冒险来。”

　　小青稍微垂下身，松了紧绷的蛇躯，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回报我？”

　　越朝一摊手，道：“你不愿意被回报，我也乐得清闲，心意到了就行。”

　　“若你有坏心，吞了你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小青蛇首搭上蛇躯，团成一圈将越朝围住，瞌困道：“用驱毒术吧，对我有用。”

　　这条蛇，心口不一啊。

　　越朝笑了一声，抬手荧光点点，边虚抚蛇鳞边道：“青郎君，你这次有点严重。之前白蟒的毒不过两三个『驱毒术』就消净了，你这次是把天上的瘟神吞进肚子了吗？”

　　小青依旧闭目，轻描淡写道：“和五只瘟鬼打了一架。”

　　越朝又拍了数个驱毒术，感觉力竭，盘腿凝神恢复法力。虽查不到法力条，但她隐约能感觉到使用驱毒术，对她的心力有所耗费。

　　在她恢复间，洞窟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青猛然高昂起蛇首，阴沉吐信道：“我的法术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