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川与傅玉致》袄米

8、第 8 章

　　分手之后傅玉致一直没有再回他和唐奕川同居的房子，平时要穿要用的东西都让阿姨收拾带回了父母家。张律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他已经说了要去大哥的律所实习，所以现在的傅玉致是没有工作的。傅玉致妈妈生怕年轻人不重视自己身体，留下后遗症，巴不得他搬回来好好养养。对于这个儿子，她宠的不得了，因为有傅玉致的存在，她的婚姻她的人生都不至于悔不当初。
　　傅玉致天天在家待着，喝牛骨汤，敷中药，其余的时间他总是在床上躺着，脑子空空的，眼神木木的，他不接手机，不看电视，不开电脑，完全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爸妈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他说没有，他就是在静养，在等骨头恢复好，恢复成从前那样。
　　那天晚饭后，他照样跟父母打了招呼回房，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是爸爸。他坐起来，问爸爸怎么了。傅玉致的爸爸傅帆坐在床边，看着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玉致都长大了。
　　他的这个小儿子，天天笑呵呵的，仿佛小太阳一样，温暖着这个家，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沉重的情绪？傅帆觉得“少年不识愁滋味”，但凡知晓了愁滋味，就长大了。他的大儿子15岁就长大了，因为那年他前妻得了渐冻症。而这个小儿子，从小在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顺风顺水的，他曾希望小儿子永远都不用长大。傅帆自认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想做一个好父亲，他离婚后大儿子性情大变，他心有亏欠却因无力弥补深感悔恨，所以对这个小儿子就格外上心，维持这段婚姻也是为了这个小儿子。
　　傅玉致说：“我早就长大了，马上都毕业了，您还拿我当小孩子看呢。”傅帆说：“长大了就是男人了，那我们两个男人喝点酒吧。”?傅玉致问：“我现在敷中药呢，能喝酒吗？”“都两个星期了，就喝点黄酒，活血的，没事。”傅帆边说边起身。傅玉致跟着爸爸来到露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杯。
　　喝了两杯酒，傅帆问：“我们负负遇到什么事了，跟爸爸说说？”负负是傅玉致的小名，外婆起的，因为负负得正，他是正果。
　　傅玉致听到这个称呼，先低头笑了一下，然后仿佛找到依靠一样认真看着傅帆说：“爸，我爱上一个人，他跟我分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傅帆很惊讶，傅玉致初中就早恋，因为在男女关系上太放得开，自己严厉批评过他，收过手机禁过足，高中都没让他住校，一直到他上大学才逐渐放宽对他的限制，就这样都防不住他一段一段地谈，相当潇洒。这样的男孩是因为感情低落成这样他真没想到。傅帆人生中有两段感情，为了不让债务牵连妻儿他放弃了第一段婚姻，为了偿还债务他走进了第二段婚姻，他自认他的感情一败涂地，但是他实在不忍看到儿子如此无助的眼神，说：“爸爸的感情一团糟，你这么聪明一定也知道，不如你选择和爸爸相反的方向，可能会有好结果呢？”说完他仰头喝下杯中的酒。
　　傅玉致认真地想了爸爸对感情的选择方向，爸爸爱的是发妻，但是因为怕债务连累家庭所以离婚，选择了不爱的妈妈。爸爸如果选择相反的方向就是要继续呆在发妻身边，还要让她免受债务的连累。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傅玉致告诉爸妈，他要考公务员，要去做检察官。他要留在唐奕川身边，不能用他们之前的情感绑架他，也不能影响他的仕途，不如他也选择这条路，陪着他一起走。
　　说做就做，傅玉致当即开始准备考试。对于他的选择，爸爸是好奇的，但是没有多问他；妈妈全力支持，她觉得考公是好事；大哥问他为什么，同时给他介绍了辅导考试的老师；周扬说他是疯了，完全彻底的疯了。而唐奕川，如他所愿，傅玉致没再找他。
　　经过勤奋的学习，傅玉致如愿考进市检三分院，正式开始向检察官迈进。这是唐奕川实习的地方，明年唐奕川也会来这里工作，到时候他们就是同事了，会有很多很多见面与相处的机会。
　　助理检察官的工作很繁忙，也并不是傅玉致学法的初衷，体制内规矩多不自由，但是想到以后会和唐奕川并肩作战，傅玉致就很开心。他考进三院的时候唐奕川已经开学回学校了，严格意义上两人还没有一同工作过。周扬说同学间都传因为殷妲和唐奕川交往，所以傅玉致不甘心追殷妲追到检察院去了。傅玉致无奈笑笑，没说什么。殷妲也在三院，傅玉致想自己考进来的消息唐奕川现在应该也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傅玉致和殷妲其实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是那个时候各有各的心事，都刻意避着对方。
　　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傅玉致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对待正事非常专注。之前他实习的工作是非诉，和现在有蛮大差别的，他要重新学习检察系统办案的流程以及检察技巧，比如如何去讯问嫌疑人，他已经跟着检察官提审了几个嫌疑人了，还要现场走访，对证据进行补充侦查，还要写审查报告，定卷归档。工作很充实，此外傅玉致还有额外的动力。他认为他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唐奕川以后要做的，他先好好学习，等到唐奕川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向他传授自己的经验，多多交流互相帮助。
　　傅玉致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不如人意的是，唐奕川竟然考去了二分院。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工作，他在三分院等了唐奕川半年，结果却连最起码的日常见面都做不到。唐奕川一开始是在三分院实习，很得殷妲父亲的赏识，为什么却选择不熟悉的二分院呢？傅玉致怀疑他根本就是为了躲自己。他气不过，分手之后第一次去找唐奕川。
　　唐奕川不接电话，舍友说他已经搬去校外住了，没有他的地址。傅玉致只能下了班跑去二分院附近的公交站堵人，无论坐地铁还是公交，都会经过那里。连续几天晚上没有等到唐奕川，傅玉致索性早上提前两个小时去二分院门口等着。终于看到唐奕川穿着衬衫走进办公楼，傅玉致有些恍惚。很长时间没见了，唐奕川身姿还是那么笔挺，戴了眼镜，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一些。那一瞬间，他竟然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他不知道他在胆怯什么，仿佛回到了之前暗恋唐奕川的日子，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躲避。
　　唐奕川是开车来的，傅玉致想难怪前几天没看到他，他买车了，他还会开车，不知道是不是刚考的驾照。他去唐奕川停车的地方看清了车牌号，然后赶去三分院上班。晚上下班他就直接在路口等唐奕川的车，然后一路跟着去了唐奕川新搬的小区。
　　唐奕川下车就看到傅玉致站在他车前，直直地看着他。傅玉致心脏狂跳，看着唐奕川面无表情地走向他。唐奕川先开的口：“有事？”傅玉致深呼了一口气，问：“你为什么没去三院？”唐奕川一秒犹豫都没有，直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傅玉致眼眶立刻就湿润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了这么久，忙活了这么久，得到的还是这句话。
　　唐奕川接着说道：“你为什么去三院？为了我吗，傅玉致？你要因为我去做检察官吗？你想要感动我吗？对不起，我不仅没有感动，反而更看不起你。你因为你大哥去学法律做律师，因为我去考公做检察官，你的人生理想这么模糊吗？分手而已，你都谈过多少次恋爱了，不明白分手是怎么一回事吗，怎么现在还在纠缠我？这么个坎都过不去，你这么软弱吗？你现在在做什么，来我家楼下，穿着检察官的制服，问我为什么没有去你辛苦考进去的三院，为什么没有接你变相复合的招数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荒唐？上次你没听明白，我再重新说一遍，别再来找我，傅玉致，我不想看到你。”唐奕川继续往前迈步，直接用肩膀把傅玉致撞开，冰冷的话不带一丝温度：“还有，脱了这身制服，你不配。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