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斯菲尔德伯爵和他的兄弟》量子测不准

12、高塔下的新娘

　　自从那天宴会见了乔治普辛顿，小罗斯菲尔德伯爵就一直心神不宁。不出意外的，艾米莉被他迷住了，不管财力悬殊一定要嫁给他。甚至瑞克自己也不受控制了，他的脑子不受控的回想普辛顿公子——忧郁的眼睛，宽厚的手掌，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在那个年代，这即便是爱也必须深深埋藏。
　　可还是鬼使神差地，瑞克邀请乔治一家来访罗斯菲尔德庄园，当然最终来的只有乔治一人。虽然是第一次到访，乔治却显得轻车熟路，唯独引起他注意的是放在瑞克房间里的一段黑色编绳。这段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绳子甚至用玻璃装裱起来挂在了墙上。
　　瑞克主动解决了他的好奇：“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伙伴莫里斯吗？这就是他的毛发。他被送走以后我再从房间各处搜集起来的，也算是我们作为家人的证据。”乔治垂着脑袋听着，末了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乔治常常到罗斯菲尔德庄园拜访。一开始是三人出去骑马、游艇，后来往往只有艾米莉和乔治一起去，每次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显得腼腆又开心。瑞克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心酸。这也许就是属于艾米莉自己的幸运吧；而且，债务问题也通过这次婚姻得到大部分解决，不得不说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当乔治决定向艾米莉求婚时，普辛顿伯爵和夫人并不同意——毕竟两家在财务情况上差别较大——可是乔治一再坚持，又想到他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儿子，便只得同意了。
　　普辛顿伯爵将自己其中一座产业重建为察尔沃斯庄园供新人居住——察尔沃斯是普辛顿夫人娘家的姓氏。按照乔治的要求，这座庄园离城市很远，往后走就是一大片密林，即便拿着地图花上大半天也难以走出，而密林以外就是大山。他又在林中建了数座一模一样的高塔，只有他自己可以进入，说是为了应对战后应激状态发作的冥想之用。
　　盛大的婚礼过后，瑞克还时常与小夫妻见面，也许是债务压力减轻的缘故，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整个人逐渐开始充满生机，乔治也对此感到非常满意。有时，他们会撇开艾米莉一起饮酒到深夜，但也仅仅是饮酒而已。
　　又过了一两年，艾米莉开始经常向瑞克抱怨——通过电话或自己回到罗斯菲尔德庄园——她说乔治根本不爱她，他甚至不碰她，他们疯狂地吵架，他说只把艾米莉当作姐姐。
　　“我们从来不在一起睡，而且每年的仲夏日他总是会出门很久，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就像一只精疲力竭的公鸡，”艾米莉边哭边说，“我觉得他有别人了，这里附近除了佣人什么人也没有，我把她们都查遍了，现在我怀疑他就把人藏在高塔上。我已经把钥匙偷到了，仲夏日马上到了，我打算趁他出去的时候到塔上看看，去看看让他神魂颠倒的那个人。”艾米莉止住了哭泣，语气转为强势而坚定：“你会支持我的吧？哥哥？”
　　“我觉得……”瑞克没想到艾米莉居然已经绝望到了这一步，“要不然先等乔治回来，再和他谈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会得到答案的。”艾米莉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立刻挂上了电话。
　　瑞克一直往回拨打，却只有佣人接听。于是他决定自己开车赶往察尔沃斯庄园。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到达的时候，一群警察已经把察尔沃斯庄园围了起来。当他表明女主人哥哥的身份时，他们表示要带他去“辨认尸体”。他头脑发空，身体僵硬地跟着警察走了不知道几个弯绕，终于在其中一座高塔下站定。一个人形的物体被掩盖在白布之下，安静地躺着湿润的泥土和碎裂的砖块上。他们掀开了白布的一角，让他站过来看。

　　——是艾米莉，是他最亲爱的妹妹艾米莉。她的脸上有一个巨大的掌印，从额头覆盖到下颌，大小远远超过人类的手。
　　瑞克想不明白，他双脚一软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