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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最后的祭祀 ...

  •   今天的祭祀,比以往的气氛要沉重。
      丧雪和枫落垂首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虽然三个月没有见过祭祀的仪式了,可是三个月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却从来都没有减退。
      祭品被一个一个地带上来,一共有五个。每个祭品都被披上了黑色的长袍,将面孔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祭品们的表情。
      “看不见呢……祭品的样子……”丧雪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只有五个……应该还有一个才对的……”
      正当满腹疑问的丧雪看着祭台发愣的时候,大长老从容不迫地走到了祭坛上,宣布着令丧雪和枫落的血液都瞬间冻结了的事情——“丧雪自入族以来,经长老院查明,丧雪对西塔侉族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威胁!身为西塔侉族的叛徒,我们长老院与执政官大人共同决定,要将丧雪列为这次西塔侉族伟大的祭典的祭品!”
      “祭……品?我?”丧雪呆呆地望着祭台上大长老的身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丧雪自入族以来,对西塔侉族付出了多大的贡献!我想长老院和执政官大人不应该不清楚吧?现在忽然就给出这样的决定……我绝对不会服从的!”站在丧雪身边的枫落不甘地大叫起来。
      “枫落。”丧雪忽然伸手按住了快要冲上祭坛的枫落,冷静地说道,“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大长老傲慢地看着祭坛下的丧雪,没有说话。
      只见丧雪单膝跪下,低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丧雪从三个月前已经开始为执政官大人尽心尽力地工作,自问从来没有做出对不起西塔侉族的事情。因此,丧雪希望长老院此次给出一个能令丧雪信服的理由!只要这条理由丧雪认可,就算要成为祭品,丧雪也绝无怨言!”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大长老狠狠地用自己手中的拐杖敲击着地面,怨恨的眼神似乎要将丧雪给生吞活剥了一样,“二长老和八长老的毙命,就因为你对他们下了言灵术!”
      “言灵术?”丧雪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她通晓言灵术的事情,除了枫落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为什么长老院的人会知道她通晓言灵术?而且……二长老和八长老怎么就无端地死去了呢?她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明白啊!
      “哼,没话说了吧?那么,能够成为祭品,你应该要觉得荣幸之至才是!”大长老手一挥,就有黑衣官上前架着丧雪,把她拖到了祭台上。
      “丧雪!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绝对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事情的!对不对?”枫落想冲上去,可是却被一层又一层的黑衣官和白衣官给围起来了,不让他接近。
      “枫落,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丧雪缓缓地站起来,傲视着祭坛上下的所有人,“什么祭品……我绝对不会承认!”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把这些祭品放到阎天锥上!”大长老一声令下,所有的祭品都给扔到了尖锐的锥刺上——包括本来应该反抗的丧雪。
      “怎么……会……这样……”丧雪愣愣地看着自己被锥刺刺穿的胸膛,不敢置信。将她扔到这锥刺上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深深爱慕着的魂楼大人!
      “丧雪,请原谅我。”魂楼附在丧雪的耳旁低声说道,“你是不老不死的……所以不用担心。”
      “什么叫……”不用担心啊……现在她的血正在慢慢流失啊……只要血液流干了以后……就算是服下阎天后不老不死的她,也会死去的啊……
      “那么,祭祀开始!”大长老用威严的声音宣布着,完全没有觉得对丧雪有一丝的愧疚感。
      祭祀如同往常一样进行着,只是到了遥甄念起咒语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
      遥甄念的,也是炼化阎天时的咒语,只是他的心,却牵挂着被挂在锥刺上的丧雪。所以,洁白无暇的白衣官被禁术的咒怨反噬,从而在瞬间……魂飞魄散了。
      “哥……哥……怎么会?”丧雪一直都在看着祭坛上魂楼与遥甄的身影。直到遥甄魂飞魄散的前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遥甄在对她微笑!这是……为什么啊……
      “怎么会……这样?”大长老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原本每次的祭祀,白衣官和黑衣官的心情都是互通的。就算不是深爱着对方,也是怜惜着对方的。所以阎天的炼化就算不成功,也不会落得白衣官立即魂飞魄散的下场。这种做法,不仅会伤害身为黑衣官的灵力,也会大大地削弱了他们这些站在阵法里,为他们补充灵力的白衣官和黑衣官的灵力。因此,在魂楼没有确定王爱上他之前,他是不会进行这种祭祀的。
      “哥哥……哥哥……不要啊……”丧雪慢慢地握起了自己的拳头,脸上的惊愕与愤怒,也渐渐转变为了哀伤和悔恨,“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丧雪……”看到丧雪的身边汇聚起强烈的风,魂楼露出了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容。遥甄……你的愿望,该是实现了……
      没有完全了解过祭祀的丧雪只觉得是长老院的人为了毁去遥甄,而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所以,丧雪将自己的得到如此的遭遇和遥甄魂飞魄散的罪,都归咎到长老院的头上了。
      看见势头不对的长老们都纷纷散开,将丧雪围在了中间。其中大长老在见形势不对的时候,立即对其他的长老们下了命令,“快使用光之阵法!不然让这个女魔头脱离了锥刺的话,死的会是我们啊!”
      眼看着长老们念出了咒语,魂楼却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对丧雪的催化剂……可能还是不大够,或许筹码还要再加一点。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们这三个东塔侉族的遗孤下手……我真的想不明白啊……”丧雪那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刺伤了魂楼的心脏。
      “丧雪……真的很对不起……”为了让你的潜力发挥到出来,将这颗毒瘤一次过清除干净,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啊……
      眼前着长老们的咒语已经念完,阵法中渐渐冒出头的那支光亮的尖锥,丧雪闭上了双眼。魂楼和枫落的背叛,遥甄和祈天的魂飞魄散,已经让她不想再继续承受下去了……如果一切都这样结束了,那该有多好……
      “丧雪!”
      听到枫落的声音,丧雪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在她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她已经很脆弱的心,再次受伤了——枫落为她挡住了那根要夺取她性命的光之柱。
      “枫落……为什么……”丧雪的眼泪夺眶而出,让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你是我最珍视的人啊……我怎么会背叛你呢……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枫落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黑色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光之阵法中,不见了踪影。简直……就和遥甄魂飞魄散的场景一模一样。
      “哥哥……枫落……都走了……为什么都走了啊……就留下这个那么没用的我……”丧雪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然后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看似事不关己的人——魂楼。
      “为什么不救他们……你的能力不是很强大的吗?为什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魂楼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衣袍猛地给拉开,“我不能啊……如果我反抗了,我也会死去的啊……”
      在魂楼的衣袍下,印着一个硕大的咒印。那个咒印似乎是属于一种束缚的类型,不过丧雪不是很清楚这种咒印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个咒印,代表着如果我做了什么违背长老院的事,那么我就会被这个咒印封印到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去,永远都出不来了。”魂楼微微笑着,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中,还带着一种丧雪叫不出来的情绪。
      “那你……”
      魂楼微微一叹,慢慢地走到了丧雪的身边,低低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心里竟然也开始思念一个人……原本以为,我是没有感情的人了。失败了那么多次的炼化,原因……其实都出在我的身上。虽然我是西塔侉族能力最高的一个人,可是我却很怕我会爱上与我朝夕相处的白衣官……所以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动心……可是这种心情,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你给打破了。”
      “魂楼……大人……”
      “丧雪啊丧雪……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让这么多的男人都倾心于你呢?我真的想不明白……就算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沦陷啊……”魂楼轻轻地抚着丧雪那苍白的脸颊,微微笑道,“我果然还是……放不下你啊……”
      “魂楼大人……”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又因为听到了魂楼的话而开始落下。
      “所以,我会帮你……帮你把这些毒瘤给铲除了……放心吧……”
      “不要……不要啊……魂楼……不可以啊!”丧雪不停地叫着,可是魂楼就是不回头。
      “魂楼,你要反抗我们长老院吗?”大长老低声说道。他不明白,那个被挂在锥刺上的小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竟然能让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地为她牺牲。
      “反抗……是一定要反抗的,不然在我心爱的女人面前,我可就永远地抬不起头了哦?”魂楼的笑容很坚定。就算知道以后自己只能被封印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永远不能出来,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后悔。
      “魂楼……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啊……”丧雪的心脏忽然刺痛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离血咒的发作时间不远了。
      “放心吧,束缚咒发作的时间是一刻钟,我……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跟你说说话。”魂楼举起双手,一团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中被拉扯出来。那团黑色的光芒渐渐地变成了黑雾,围绕在魂楼的双手上。
      “我一个人可以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啊!”从丧雪被刺穿的地方散发出一阵刺眼的光,那根牢不可破的锥刺,竟然在这束光芒的沐浴中慢慢地消失了。
      “丧雪……一定要找到我哦……我们约定好了啊……”魂楼将手中的黑雾挥散出去,一瞬间,整个祭坛都被黑雾吞噬了。
      “魂楼……魂楼……”跌坐在地上的丧雪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胸口,呆呆地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眼泪,竟然又不自觉地流下来了。
      “魂楼……魂楼……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就回答我啊……”丧雪的哭腔,就像迷路了的孩子一样,恐惧,却又微微带着一丝希望。
      只是回答丧雪的,是属于大长老的那把苍哑怨毒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我就知道你是给我们西塔侉族带来不幸的扫帚星!”
      “有今天的这个下场……都是被你们逼的……”丧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胸口上的伤,不知在什么时候结痂了。
      “我绝对不服!我绝对不会让你毁了西塔侉族!也绝对不会让你毁了我们十个人共同的梦想!”随着大长老的吼叫,原本已经倒下的其他几个长老们,还有祭坛旁的黑衣官和白衣官,都慢慢地站了起来。
      “梦想?”丧雪冷冷地说道,“你们的梦想……就是为了炼化阎天,从而变得不老不死吧?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梦想,是踏在了多少具冰冷的尸体上走过来的?!”
      “从小……我就被教导要为西塔侉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大长老一边结印,一边缓缓地说道,“西塔侉族里没有人在乎过我们这群弱小得几乎没有力量的人……我们当然不服气啊!我们也是西塔侉族的一员啊!凭什么我们就要被他们这么对待?所以……我们开始修炼,硬是把微弱得近乎没有的灵力给修炼了起来……只是当我们修炼出强大的灵力时……我们也已经变得这样苍老了……为了活下去,为了西塔侉族的未来……我们需要阎天啊!”
      “别把你们那种卑劣的行为讲得那么伟大!”丧雪怒吼道,“你们不过就是一群贪心的人罢了!阎天算什么?能够不老不死,就真的会得到幸福吗?不老不死……身为白衣官的你们,明明就有轮回的机会!可是你们偏偏不去珍惜,还妄想得到不老不死的禁药!你们的这种做法……难道就对得起为了阎天而魂飞魄散的人吗!?”
      “……没有梦想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区区一介女子……怎么会了解我们伟大的梦想!?”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大长老开始不断地挥动着自己的双手,疯狂地大叫着,“你们这些傀儡给我上!赶快给我杀了那个女人!”
      “想杀我?是因为你怕了吧?”
      “才不是!”
      “不过你是杀不了我的……因为我的身上,还背负着四个人的命运啊……”丧雪微微一笑,伸手一挥,便驱散了魂楼方才带来的黑暗。
      “四个人的命运?你是说你那个该死的哥哥和弟弟吗?你们是东塔侉族派来的间谍!是想要吞并我们西塔侉族的叛徒!”大长老怒吼着,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要将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随着丧雪的死亡一并带走。
      “我们在来到西塔侉族的领土是已经说过了……”丧雪一边抵抗着不断上前来的黑衣官和白衣官,一边平静地说道,“我们东塔侉族已经灭亡了,最后一枚阎天也已经被我服下了……父王在临终前对我们说,要我们三名东塔侉族的遗孤来投靠西塔侉族……可是父王似乎想错了,因为你们看起来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东塔侉族……东塔侉族怎么可能会灭亡!我们塔侉族在仙界是最强的族群!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灭亡了?”虽然一直在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一直认为丧雪三人就是东塔侉族派来的间谍,但是对于族群的自豪感,却是深深地印刻在了大长老的心里,多年来都不曾消散。
      “原来塔侉族开始分裂,变成东西两族的时候,西塔侉族就已经将所有的术法宝典全都纳为己有了……我们东塔侉族的族人是依靠一代传一代的原始方法来继承仙术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方法已经渐渐地没有人用了,所以东塔侉族的仙术也已经失传了……试问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种族,还拥有令人垂涎的秘宝阎天,被灭族……也是迟早的事情啊……”
      听到丧雪的话,大长老仍是不愿意相信丧雪的话。对于丧雪所说的“西塔侉族将所有的术法宝典全都纳为己有”的事实,大长老从来都不愿意去面对这其中的真实性。
      “所以……为了你们单方面的想法,也为了你们那所谓的梦想……竟然让这么多人陪葬……你们真的是太自私了啊……”丧雪单手握拳,然后慢慢地松开,一团揉合了紫色与白色的光渐渐地从丧雪的手心中渗出,弥散了整个祭坛。
      “你……你想做什么?你的这个禁术……”大长老似乎是见识过这种禁术,看到丧雪在施法的时候,他整个脸色都变了。
      “这个术法……足以将整个西塔侉族都毁灭在我的手下……本来没有想过有用到它的一天……不过现在觉得,能够将它修炼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你要是施术的话,你也会没命的啊!”
      “我不在乎!”望着近乎发狂的大长老,丧雪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祈天要好好地记着他……如果我也死掉了的话,那祈天和哥哥,就真的会消失了……”
      “所以、所以你也不能死,对不对?”大长老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对丧雪说道,“我放你走……要不、要不你来做这西塔侉族的王?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动你了!好不好?”
      “这句话……你怎么不对那些魂飞魄散的人说呢?”
      眼见那团光变得越来越浓,大长老也一改前面柔和的态度,改为凌厉地出手了。这次他不再指挥那些已经死去的傀儡,而是自己冲上去,用手中的拐杖直指丧雪的门面!
      “太慢了……”
      随着丧雪的话音落下,那团浓得化不开的紫雾在一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生命与声音——

      睁眼,丧雪眼神涣散地望着已经变成废墟的祭坛,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在她的身边,遍地都是黑衣官和白衣官的尸体。大长老也倒在了丧雪的跟前,一动不动,也该是命尽了。
      “西塔侉族……终于迎来了和平啊……”丧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视着完全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祭坛四周,淡淡地笑了出来,“幸好还留了一手……不然我也该是死了……这样魂楼就永远不会被人所找到了……”
      “你这个……叛徒……”刚想走下祭坛的丧雪就被人抓住了脚踝,低头一看,是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官。此时这黑衣官正用异常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丧雪,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丧雪恐怕已经死了。
      “不要怪我。”丧雪手一挥,黑衣官就被拂到了一旁,“我不想再跟你们纠缠下去了……我真的很累了……”
      “你这个……叛徒……不要走……”黑衣官似乎还想站起来,可是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是叛徒……那你们又是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么无辜的人被放干血液,那么无辜的王魂飞魄散……你们觉得……你们又是什么?”
      丧雪的话,让黑衣官失去了最后一丝拉住她的力气。听到丧雪的话,黑衣官渐渐地闭上了无力的双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活下来的人……背负的东西才会越重啊……相对的,已经死去的人,该是多么的轻松啊……”
      “那么,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呢?你在杀他们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祭坛的西塔侉族人,渐渐地将丧雪给围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赎罪……这些数不清的罪孽,就让我用我的一生来还清……”
      丧雪微微一笑,就昏倒在了地上。
      “我们,还是原谅她吧……毕竟她帮我们毁灭了西塔侉族的长老院……而且她失去的也不会比我们要少……”
      “我果然,还是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啊……她对我们来说,究竟是恩人,还是仇人?”
      “这个界限,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分清楚的吧?”
      “那也是……呵呵,把我们的王给送回寝室里去吧。”
      “嗯!我也来帮忙!”

      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服下阎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死去……不过现在的我知道了……我的不老不死,是为了偿还我欠下的罪孽……活着,是为了铭记,将祈天和哥哥的身影铭记在我的心里……
      死亡对我来说,只不过就是魂飞魄散而已,那样很轻松啊……
      祈天,哥哥,我都有些羡慕你们了啊……
      哥哥,虽然我真的很嫉妒你,并且已经到了憎恨的状态了……可是看见你魂飞魄散的那一刻,我果然,还是会心痛……那时候,从你的眼里,我看见了满满的我……你的心里,该不会由始至终都只有我的存在吧?
      枫落……你放心,姐姐就算拼了命,也会将你找回来的……不管你的灵魂流落在魔界的哪个角落里……我都会将你找回来的……
      魂楼……大人……你的心里,真正装着的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塔侉族……我发誓,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将我们塔侉族的精神发扬光大……所以,请相信我……我生为塔侉族,死亦为塔侉族啊……

      慢慢的,丧雪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上好好地盖着一层被子,身边还围绕着两个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
      “王,请不要慌张,这里是您的寝室。王……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一个女孩子上前,俯身在丧雪的身边轻轻地说道。
      “是这样啊……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王?你们……信任我吗?明明是我亲手杀了你们的亲人……”丧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或许是这样没错……我们的确是痛失了亲人……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西塔侉族的病根才能彻底地被消除……我们西塔侉族的族人,才能够真正地得到救赎啊……”正在拧干毛巾的一个青年男子无奈地说道,“说不恨您……那是假话。其他人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在有生之年里,一定会恨着您的……”
      “以后,会不会想着来暗杀我呢?”丧雪轻轻地一笑,闭上了眼睛。答案,就算他不说,她的心里也非常清楚了。
      “如果您是真心地为我们塔侉族着想……就算恨着您的人,也绝对不会有一丝背叛您的想法。”将毛巾放在了丧雪的额头上,青年男子无奈地说道,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
      “这就是我们塔侉族的骨气啊……”丧雪终于笑了,“太好了……”
      “王,我们剩下的人已经在着手处理大量的尸体和整修废墟了,所以您请不用担心。等您的身体恢复健康了,再领导我们塔侉族走上繁荣的道路吧!”女孩子轻轻地笑着,握住了丧雪的手,“王,现在的您,就是我们的一切啊……”
      “放心吧……明天,我就没事了。”
      “明天?王!您不要太勉强了!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尸体的处理和废墟的修整,我们都已经分工进行了,所以,王……”
      听到青年男子有些着急的语气,丧雪的嘴角依旧向上扬着,她慢慢地说道,“我的身体,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好……血咒的侵蚀,也远远比这次受的伤还要严重呢。”
      “血咒?”握着丧雪的手的女孩子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丧雪,不明白丧雪刚才讲的话是什么意思。
      丧雪忽然想起,自己被三长老下了血咒的这件事,除了长老院和他们几个人以外,其他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念此,丧雪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胡言乱语了,对不起呢。”
      “王……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啊!难道您现在是在怀疑我们对您的忠诚吗?”青年男子面朝着丧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男子将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双手微微叠起,手掌向下,并将之安置于紧贴着地面的头顶上。这个礼,是仙界最高的礼仪;若不是对着自己真心敬奉的人,是不会行这个礼的。“王!寅允既然决定了要跟随您,我就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我并没有……”似乎丧雪也被青年男子的这个大礼给吓到了,一时间,她的脸上竟流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王!燕芩也恳请您相信我们!”说完,名唤燕芩的女孩子也跟随着寅允行了仙界里最高的礼仪。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们啊……”说着,丧雪的鼻尖一酸,眼泪竟然就这样随着脸颊没入了枕中。她并没有不相信,只是……她不希望她的族人担心她啊!
      “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呢?”燕芩有些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丧雪,“您看上去……明明是那样的痛苦啊……”
      “血咒……我在刚来到西塔侉族没多久,就被三长老用生命下来了血咒……那是基本上没有办法解开的咒术。”丧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每天都会有三个时辰会受到被冰锥刺骨穿心的疼痛……所以,这次只不过被祭坛上那不大牢固的锥刺给穿过了胸口,疼痛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轻很多。”
      “被冰锥刺骨穿心……”寅允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生,竟然一直在承受这种痛苦……如果是意志力不够坚强的人,早就已经自我了结生命了。
      “没办法解开吗?真的没有办法解开吗?就连禁术……也不可以吗?”身为白衣官的燕芩不大了解禁术,所以她急急地问着身为黑衣官的寅允和丧雪,希望能够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令自己安心的答案。
      只是给予燕芩答复的,就只有丧雪和寅允的摇头和叹息。
      “王……”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呢。”丧雪不好意思地一笑,怯怯地说道,“我只有十五岁……对塔侉族的内政还是不大了解……你们,能帮助我吗?”
      “十五岁……”燕芩眨了眨眼,然后不可思议地凑近了丧雪的脸,大声地说道,“不可能吧?!身为魂楼大人的得力助手……竟然只有十五岁而已?!我们这些人……至少也有一百多两百岁了啊……”
      丧雪很认真地看着燕芩和寅允,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只有十五岁……但是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的这一生,都会为了塔侉族的复兴而努力!”
      “王……”原本是怨恨着丧雪的寅允,在听到她的年龄时,不禁想到了她所受的遭遇……这样无辜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要承受那么多超过年岁的痛苦……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责怪、并且怨恨她呢?
      “我有点累了……请允许我再睡一下……”丧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明天……我就起来了……”
      “王……请您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跟寅允在呢……”燕芩不自觉地又握住了丧雪的手,这次燕芩的举动中,饱含了满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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