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山月散人

55、第 55 章

　　第二天，余航不出摊了，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家里之前为宁致远的到来准备的食物这几天已经做成炸串卖的差不多了。
　　他带着小思然开着空空荡荡的三轮车去了集市上。
　　先领着小思然剪了头发，理发师遵从小思然的天马行空，在他后脑勺上剃出了个奥特曼的大头像。
　　余航一脸无语地看着小思然洗完头吹干后乐滋滋地将奥特曼针织帽戴在奥特曼的脑袋上，所以，剃成这样，有什么意义？最终不还是被帽子给遮住了？
　　不过，看他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天真可爱的笑意，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接着又领着小思然买了些瓜子花生等坚果，还有小思然爱吃的开心果，又去买了对联，余航瞥了眼攥着自己衣角乖乖站在一旁的小胖崽子，暗自庆幸，幸亏对联没有奥特曼款式的，不然，家里大门上要是贴上一张奥特曼的大头像，那场面……
　　余航打了个机灵。
　　小思然感受到了，拎着奥特曼神光剑抬头，“哥哥怎么了？冷吗？奥特之光保护你！”
　　说着就要摆开架势。
　　余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谢谢然然，哥哥现在不冷了。”
　　小思然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奥特之光很厉害！下次再有哥哥不喜欢的人来，然然用奥特之光保护你！”
　　余航出了口气，心底暗自后悔，刚刚不该给他买这什么剑的，本来只是喜欢，这下要入魔了。
　　“保护谁？”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余航背后响起。
　　余航听到这声音就烦，抓紧选了几幅对联，结了账，抱起小思然起身就走。
　　小思然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后面，这长得和温哥哥很像的凶男人，是谁？好凶啊……
　　小思然一下缩进余航怀里，抱着小光剑，吓得眼花花都要出来了，悄声对余航道：“哥哥哥哥，后面的这个男的好凶啊，然然的奥特之光都不行了！”
　　余航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胖崽子。
　　胖崽子也懂事的乖乖坐在余航手臂上一动也不动。
　　温云卷一直跟到余航家门口。
　　余航带着小思然，下车将东西整理收拾好，拎着一个大红袋子出门，皱眉冷声道：“我要去上坟，你也要跟着？”
　　温云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角，转身开了车们，扶着车里人下来，“正好，我们也要去谢谢把你养大的大恩人。”
　　余航这才看到，温家老奶奶和老爷爷还有温云舒，都来了。
　　老奶奶看起来比上次更显老态了，一手拄着拐杖，被温云舒扶下来，温云卷扶着温家老太爷，下了车。
　　温奶奶走近余航，苍老干皱的唇哆嗦着，伸出皱巴巴的手要去抚摸余航的脸，被小思然用奥特光剑抵住了。
　　余航第一次看见小思然像只小刺猬一样，浑身冒着尖刺儿对着人。
　　“然然？”余航蹲下身子，“不可以用小光剑对着人，那样很不礼貌，对奶奶道歉。”
　　然然母鸡护崽一样，张开手臂站在余航面前，“然然……然然用奥特之光保护哥哥，你们……你们不可以欺负哥哥！！”
　　小胖崽子目光炯炯，架势十足！
　　小胖崽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一群人要和他抢他唯一的哥哥！
　　余哥听见动静出来了，余磊也跟在后面，站在门口朝着余航喊道：“余航，出什么事了~”
　　说着，余磊就被他爸轰了过来，看看，护着余航别被人欺负了去。
　　温老太爷被温云卷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向余磊家，对着余哥深深鞠了一躬，“我们是小航的家人，我们找了他二十几年，最近才终于找到了，就是，想来看看孩子，这么多年，谢谢你们对小航的照顾了。”
　　说着，又鞠了一躬。
　　温云卷跟着温家老太爷鞠了躬，无论是在他秘书交给他的调查报告里，还是在宁致远的讲述中，这家人对余航的帮助，都很大，这家人，值得。
　　余哥尴尬了，忙扶起老人，搀着老人的手，声音放轻，“应当的应当的，余航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儿，找到了就好，我们还一直发愁，这孩子没亲没故的，以后可怎么好！这下好了，好了！”
　　说着朝屋里喊，“媳妇儿！中午多炒几个菜！！余航家里人找来了！！我们喝两盅！！”
　　温家老太爷也压不住情绪了，抽出左胸上的手帕，擦了下眼角，“老了老了，您见谅。”
　　余哥摆摆手，“您别见怪，小航这会儿要去他爷爷那儿扫墓，您要不在我这儿坐会儿？咱聊聊？说起来，小航小时候长得可像个女娃娃了……”
　　老爷子拍了拍温云卷的手，对余哥道：“按理说，我们是应该亲自去墓上对余爷爷他道谢的，奈何我那夫人病刚好了不久，就让这俩孩子替我们俩去磕个头，道个谢，等我夫人再好些了，我们再去亲自道谢。”
　　余哥忙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来，我扶着您。”
　　这边余哥将温老爷子扶进了屋，温云卷走了回来，和温云舒一起将还拉着余航的手哭个不停的温奶奶也扶了过去，劝道：“爷爷说了，我们替你们去向余爷爷道谢，那位邻居，一直很照顾着小航，您不是一直想了解小航过的什么日子吗？去听他讲讲，刚刚听他说，小时候的小航长得可像个女孩子，漂漂亮亮的，您病刚好，就不去墓上了，去听听？”
　　温奶奶点点头，对余航道：“等我好全乎了，我去你余爷爷墓边给他磕头道谢，要不是他，你可怎么办……”
　　余航面无表情点点头。
　　等两人走出来，余航牵着小思然的手走在前头，温云卷兄弟俩走在后头。
　　小思然甩着小光剑问余航，“哥哥，他们两个也是哥哥和弟弟吗？”
　　余航点点头。
　　“那前面是哥哥和弟弟，后面也是哥哥和弟弟了？”
　　余航又点了点头。
　　小思然小声嘀咕，“那他们俩好奇怪哦，哥哥为什么不牵着弟弟的手？不怕弟弟走丢吗？”
　　余航嘴唇微微一挑，“弟弟长大了，就不需要哥哥牵手了。”
　　小思然突然停住不走了。
　　余航拉了拉，没拉动，低头一看，小思然已经撇着嘴哭得稀里哗啦了。
　　“哇……我不要长大！！我要哥哥牵手，哇哇……哥哥，哥哥……是不是要跟他们走不要我了……”
　　余航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纸钱，蹲下身子将思然揽过来，掏出纸巾给人擦了鼻涕眼泪，柔声哄道：“哥哥只有小思然，怎么会不要小思然呢？小思然是不是不想要哥哥了？”
　　小思然小光剑也不要了，双手抱着余航的脖子抱得紧紧的，“哥哥不走，不要不要小思然！然然会乖。”
　　余航叹了口气，刚要动作。
　　后面温云舒上前一步，捡起小光剑，拎起袋子。
　　余航这才将小思然抱在怀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眸色黯淡，低声道：“然然，哥哥以后不管去哪儿都把你带着，然然放心，哥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小思然将头埋进哥哥怀里，不说话，只抱着余航脖子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到了墓边，温家兄弟磕了头，道了谢，站在一旁，看着余航动作。
　　余航领着小思然和余爷爷说了会话后，就对小思然说，“去吧，去你爸那边，学着哥哥，把你爸坟上的草拔干净，碑擦干净。”
　　小思然乖乖应了，小小的他还不能体会到“你爸”二字的含义。
　　温家兄弟只见他们兄弟二人步调一致，余航怎么做，小思然就怎么做。
　　当余航把余爷爷的墓清理好后，跪坐在墓旁，头抵着墓碑，双眼半阖，没能压抑住，无声无息地流下了泪。
　　小思然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余航流泪。
　　小胖墩不分三七二十一，虎头虎脑冲过来，大脑袋狠狠撞上温云卷的腿，双手双腿乱挥乱打，恶狠狠的，“是你们，就是你们欺负我哥！我打你，打你！！”
　　余航忙擦干泪，一把抱起还在张牙舞爪的小胖墩，柔声道：“乖然然，哥没有被欺负，哥想爷爷了。”
　　小思然这才停下，“真的？”
　　“真的。”余航认认真真点头。
　　温云卷皱眉拍了拍裤子上的小脚印，和温云舒对视一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所以他最烦这种精力十足的小崽子了！
　　余航向温家兄弟二人道歉，温云舒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才回了家。
　　余哥盛情邀约，甚至叫余磊直接将小思然抱过来。
　　小思然对这位大哥哥不熟悉，又因家里最近来这么些人都是来和他夺哥哥的，所以紧贴着余航，将余航的大腿抱得紧紧的，余航去哪儿他在哪儿，狗皮膏药一样谁都抱不走撕不掉。
　　余航一把抱起小思然，“走，去余哥家吃饭，你不是最爱吃余嫂子做的红烧肉的？”
　　小思然吸了口口水，“那哥哥呢？”
　　“哥哥也去，走吧。”
　　这才过去。
　　午饭时分，余哥将家里的大圆桌给抬了出来洗干净，就端放在场院子里，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缕风丝儿都没有，这样的天气，在院子里吃饭，最舒服了。
　　温家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有在院子里吃饭的经历。
　　倒是温云舒，率先坐了下来。
　　接受了余航的炸串和小集市里几十块钱一夜的旅馆后，这点事儿，好像也没什么。
　　温云卷扶着二老坐下，余磊和他爸也坐上了。
　　余嫂子和余航将菜端上来后，也坐在桌子上。
　　余哥开了桂花蜜酒，“喝两盅？自家酿的，度数不高，胜在味儿还不错。”
　　温家老爷子和温家兄弟二人接了杯子。
　　余航没喝，他下午还要大扫除，余哥知道，也不劝，倒是余磊，跟着喝了几口嫌弃不够劲，将家里之前的二锅头给拿了上来。
　　余哥拍了下他的大脑袋，哈哈一笑随他去了。
　　“吃吧，多吃点，土乡土菜的，没有你们城市里好看，味道还不错，尝尝，多吃些。”余哥招呼着，然后接着和温家二老讲余航小时候的事情。
　　对面温云舒安安静静吃着饭，他还没吃过北城乡下里的饭菜，一道一道吃过去，就是口味重了些，其他还好，皱眉，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温云卷则忙着和余磊推杯倒盏，诱导着余磊将他知道的余航的所有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余航没管饭桌上的种种，和余嫂子一起，将坐他俩中间的小胖墩给塞了满肚子的饭菜。
　　无怪乎小思然胖乎乎的都是肉，一个劝吃菜，一个劝吃肉，就差个劝喝汤的了。
　　得，不用劝，小思然自己抱着比他脸还大的汤碗，咕嘟咕嘟……喝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