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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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特别精彩。
替身普通人无法察觉，于是亘古之宴凭借着远射程轻轻松松地凑了过去。透过它的双眼看见被黑暗所掩盖的真相时，我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庆幸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否则，我怕是要把晚饭全部给吐出来。
为什么总是我看到这么具有冲击感的东西啊。
“看见什么了？脸色难看成这样，总不会你晕替身吧。”仗助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问我。我抹了一把脸，恨不得把刚刚看见的画面彻底从脑子里洗掉。
深呼吸两口，忍住呕吐的欲望，我终于颤抖着开口：“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有点恶心。就是，他们在吃的肉……”
说不下去啊。
又花了几秒钟平复心绪，在仗助变得凝重的神色之下，我接着说：“肉都烂了，上面还有着很多白花花的……那个，你懂吧。”
接下来，我有幸目睹了仗助的表情在刹那间几度变换，最后也变得面如土色。他同样捂住了嘴。就在我们一同戴上痛苦面具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一股带着浓厚恶意的视线黏糊糊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它太明显了，明显到我根本无法忽视的程度。我下意识试图追溯视线的来源，它来自右侧，但是，这条街道上明明只有离去的学生背影。可哪怕我看着他们，无比确信无人回头，那股视线却仍旧如影随形。
不对，是亘古之宴那里！
立刻重新共享视野，我发现那对夫妇不知何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他们一同转过了脑袋，看向亘古之宴。宛如假面般凝固着的笑容是足以引起恐怖谷的程度，我浑身发毛，与亘古之宴一同后退了一步。
没有看向餐盘内，餐刀切割，叉子叉起，将带着蛆的烂肉送入口中，咀嚼咀嚼，咽下。再一次切割，餐刀在已经没有肉的地方划过，剐蹭着白瓷的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叉子重重撞向餐盘，叉起空气，送入口中，咀嚼咀嚼。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他们浑浊的眼瞳紧紧注视着我。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速度越来越快，剐蹭撞击声越来越响。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我承认，我害怕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又一次幻觉。但既然无法确认，我躲还不行吗？收回了亘古之宴，我把手伸向包，找出护符递给仗助：“试试。”
“可我们不是确认过时间还在流动了吗。”仗助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了护符。法阵成功被发动了，我能感受到。仗助的身影虚化了一瞬，接着又凝实起来。他翻过护符，有些好奇地打量它，几秒后重新还给了我。
我把它收回包里：“好吧，我只是试试。果然不行吗。”
……不对劲。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学生们不知何时又一次走到了这无尽回环的尽头，重新折返到我们身侧。他们高兴谈论着的声音像是这无尽之路的背景音。远离，又一次逐渐靠近，继续远离。循环往复，如同我们一样。
但这一次却有些许不同。
“来跳舞吧。”异口同声的声音忽然自学生们那里传来。
他们在从我和仗助面前走过时，突然纷纷顿住了脚步。接着扭动头颅紧盯住我，脸上是和先前的夫妻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惊了一跳，下意识瞥向仗助，他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
又是幻觉啊。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来跳舞吧。”
捏着鼻梁无视了这群诡异的小孩，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又一次扩大了几分。嘴角硬生生咧到了耳朵根，像是裂口女一样凝固着血腥的笑意。明明没有张开嘴，但却有声音从那边传出——
“来跳舞吧。”
他们整齐地向前迈了一步。
“来跳舞吧。”
夫妻不知何时来到了街道上。
“来跳舞吧。”
拖着从腹腔流出的肠子的狗也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来跳舞吧。”
明明已经是尸体的三明太太对我微笑。
“来跳舞吧。”
那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皮肤泛着尸绿。
“来跳舞吧。”
他们朝我逼近，整齐划一地发出邀请。
“来跳舞吧。”
这一声自我身侧传来。单独的。我骇然地扭过头，仗助对我微笑。他伸出了手，直视着我的双眼，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来跳舞吧。”
鬼使神差的，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好冷，像冰块一样。不过……
来跳舞吧。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撕开墙纸露出被其掩盖在背后的内容，我眼前的一切被撕裂开来，从黑夜的街道变成了金碧辉煌的舞厅。穿着华丽服饰的男男女女们互相挽着，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乐池里的乐队拉出悠扬的乐曲，我从面具之后窥视着眼前的一切。有男女向我发起共舞的邀请，我都答应了。男步、女步，我都擅长这些。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身体就如此自然地动了起来。
一曲、一曲、又一曲。
我已经数不清到底跳了多久，换了几个舞伴。室内的空气变得燥热，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运动量未免也有些太大了。我晕头转向，只是麻木地跟着继续跳着。
乐声忽然变化了，变得轻柔和缓。我听见有人高声呼喊。她的声音像泉水叮咚，又像鸟儿婉转啼鸣，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嘴，消灭一切噪音去专注倾听她的声音。舞厅一下子陷入寂静中，只剩乐声和她的话语声。
哪怕只是普通地说话，却也像在唱歌一般。她的声音让我感觉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我注视着那个身着黑裙的女人，宛若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着走上一小块高台。她的手里以一种优美的姿态拿着一杯香槟。
“先生们，小姐们。我很荣幸地通知各位，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无主宴会。感谢王的信使，为我们组建这场宴会。感谢王的信使，它为我们付出良多，力量尽失。感谢王的信使，不惜成为所谓「替身」这种孱弱的精神产物，假借凡人之手散播福音。
我们能有幸聚集于此，等候王的莅临，这都归功于信使在过去的年岁里为我们做出的努力。而现在，相信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王的城近了！祂自遥远之处而来，为将这贫瘠而可笑的星球纳入囊中，为将祂的子民带回双日之城！
我向各位保证，下一次的宴会，将由王在祂的宴厅——那无上之所举行。我们，都将成为其中的一员！现在，欢呼吧！！摘下面具，让我们在王到来前，进行最后一次狂欢吧！！”
她举起酒杯。
人群中有人也一同举起酒杯，高呼：“致我们的信使——”
“致我们的王——！！”
（记得看作话，有一小段第三人称剧情）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