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24、心如止水

　　“什么？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来朝廷的官爷？”
　　“不是我们这儿，就是前几年，唉，你快别问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要是相貌不好，拿什么吃饭啊。”
　　“哎，你拿石头砸她做什么？”
　　“她已经这么瘦了，一砸就死了，为她这种人不值得。”
　　“她是杀人犯的母亲，她养不好自己的儿子，她该死！这是她的报应。”
　　“对，她不值得同情。”
　　这些话根本不是说小桂，而是县里的人曾经对娘亲说出的话！
　　戚桦越听心里越凉，那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对待娘亲……戚桦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他想要出去，去让他们闭嘴！去带他们见阎王爷。
　　越是这样，门外的风言风语便越是嚣张肆虐……那一刻，他似乎感到体内的某跟弦断了，戚桦朝着门口疾步走去，谁都有忍耐的极限。
　　临至门口，戚桦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动不了？像是被人给束缚住了手脚，那个人力气极大，戚桦刚要挣脱，下一刻，他竟被人抱了起来，戚桦转头看向了抱住他的那人，这一眼熟悉又怖人，这不是昨晚的男尸吗？！
　　戚桦试图从怀里拿粉末，可双手被男尸制住了。
　　“酒玥？”戚桦以口型问道。
　　男尸没有答话。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戚桦虽不见得比他力气小，可却早一步被男尸束缚住了身体，暂时使不上力气。
　　这次男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之却把戚桦压上了床，戚桦正怀疑着，男尸竟动起手来，戚桦一个勾腿，刚要翻过身，男尸的动作却很是灵敏地将他压下。
　　几个动作间，戚桦怀里的粉末掉了出来撒到了他的皮肤上。
　　戚桦再次看去时，那张阴森的脸已经变成了酒玥的模样，酒玥将他禁锢在床上，不让他开门救那个女人……
　　戚桦推开酒玥，酒玥却双手扒拉着戚桦的衣服压下，似乎想要把戚桦整个人包裹起来。
　　戚桦此刻仍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现在还不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戚桦推开他，酒玥却抱过来。
　　忽然，戚桦拒绝的手臂缓缓抱上了酒玥的后背，酒玥沉默的抱住了戚桦，长发遮住了戚桦的视线，又是黑漆漆的一片。戚桦闭上眼，门外村民讨伐小桂的声音似乎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酒玥干冽的气息。
　　酒玥就在他的耳侧，戚桦微微一转头便能够贴上他的耳廓，戚桦双唇含着一指的距离，悄声问道：“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突然，酒玥转过头，戚桦正对上了这张特好看却带着逼人气势的脸。这张脸上很多时候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如今他却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神情，正如现在，酒玥的眉眼间带着疲倦，上挑的嘴唇却含着几分笑意，他疲倦却又带着几分生气。
　　“你将我看作了什么？”
　　戚桦也没卖关子道：“那个被你拧断脖子的男尸。”
　　“这么丑？”酒玥蹙眉，佯怒道。
　　酒玥疲倦的双眼里迸出了几分戏谑之意，他特意凑近几分道：“想哄我的话，就亲我一下。”
　　戚桦疑惑的看向酒玥，此刻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用力推开酒玥，酒玥猝不及防的倒向了一边。戚桦轻微的喘了几口气，恢复了平静。
　　此时，缩在桌角旁的圆修已经看呆了，两人看似打了一架，但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屋外的人声渐渐远去，村民们已然把敲门的小桂带走了，戚桦虽知这是个圈套，心里却有些沉闷。
　　小桂走后，戚桦便给圆修松了绑，圆修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我的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他很照顾我，对我很好。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师兄应该有好结局。”圆修垂着头像是自我催眠的说道。
　　戚桦写道：“师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缄默后，圆修抬起头怔怔的盯着戚桦。
　　这一日，戚桦只吃着酒玥带回来的野味山果。
　　接下来的几日里，戚桦都未再出门，晚上依旧浑浑噩噩的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噩梦，这些梦都真实的可怕，渐渐的，他不愿意再睡着，宁愿睁着眼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直到实在熬不住了。
　　他还能待在家中几日呢？戚桦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十五日根本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的过去，现在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缄默，况且……他沉睡的时间越发的长了。
　　戚桦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通过观察圆修，便能知道这一天里会不会出事，若是会，圆修的脸上一定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若是不会，他便是一副温顺又古怪的模样。
　　这一天醒来，圆修朝着戚桦不怀好意的微笑。
　　戚桦执笔写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圆圆心情愈佳？”
　　酒玥有些无奈，忽然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笑容道：“那我带他出去溜溜，圆修，跟我出门！”
　　圆修应声而来。
　　说着酒玥便走出家门，在院子里刨起坑来，像是在给人挖坟……
　　酒玥漫不经心的笑着说道：“小和尚，我给你挖坟了，死了还没座坟，怪可怜的。”
　　圆修选择性耳聋道：“酒玥施主，你在给师叔们挖坟吗？……”
　　这几日里酒玥也出现了几次幻觉，但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脾气烦躁了些。
　　戚桦独自走进了屋子，忽然门外刮来了一道风，竟吹得把门扉扣上了，戚桦耳边突然静了下来，酒玥与圆修的打闹声刹那间消失了。
　　屋里的圆修蹲在桌角下，酒玥倚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书。戚桦整理着衣衫向床边走去，他抽走酒玥的读本时，手指也不经意的擦过了酒玥的手背。只是，眼前的酒玥依旧是酒玥。
　　难道门外的酒玥和圆修是假的？戚桦疑惑的想到。
　　“你拿走我的书，又看着我，是在勾引我吗？”酒玥戏言道。
　　戚桦又看向圆修，圆修正蹲在桌脚低着头偷笑，圆修笑得戚桦心间一颤，大概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等着，我带他出去转转。”酒玥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戚桦一时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幻觉，他决定再去看看门外的酒玥与圆修。戚桦径自走向了门口，只轻轻一拉，门便开了。
　　门外的场景变了……戚桦霎时后背发凉，一只手突然抚上了他的后背，将他推出了门外。
　　门扉紧扣后，戚桦再试图打开家门时，屋门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两边的墙，戚桦收回手，离开了那间的屋子。
　　戚桦心里清楚，圆某君绝不会让他风平浪静地过完这十五天。
　　屋外天气晴朗，戚桦脚踩在春天刚刚冒出的新芽上，不远处传来一群孩童天真烂漫的欢声笑语，他们正在向戚桦靠近。
　　戚桦环顾四周，风景很好，脚下是刚冒出的新芽，后背靠着一片不会令人感到压力的丛林，而眼前停靠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泊。
　　孩童们走近了，戚桦看到一群十岁左右的孩童推搡着一个面容清秀、衣着穷酸的小孩，他们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嘴里响起摇铃般脆生生的童音，要是没有听清那稚嫩又直接到恶毒的话语，戚桦大概也只会以为这是朋友间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