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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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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准备的晚饭被小桂的一个喷嚏给污染了,戚桦虽及时补救,却仍是亡羊补牢。
“……所以他们就是来捣乱的?”戚桦写道。
房里虽然只有戚桦与酒玥两人,但房外还有一个听墙根的,戚桦无法只好继续装哑。
酒玥边给戚桦上药边答道:“不止,还是来勾引你的。”
戚桦有些无语。
酒玥边说边写道——那女人明天准出幺蛾子。
戚桦蹙眉写道——“这局该如何破?”
“这村子里,圆狗的假人混在了槐香村活人里,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全杀了。”
撑过十五天。圆狗是想利用假人与我们的纷争,让活人陷我们于不义,可他的局往往只能维持十五天,只要撑过了天数,便可反客为主。
这时,酒玥悄悄在戚桦的手心处写道——纸人正在找他,没必要等那么久,你再忍忍。
戚桦点了点头,写道——匕首上沾了血,你还好吗?
酒玥当时的衣衫被利器划破,戚桦能够想象,当时的自己大概是着了魔,等到恢复神智时,酒玥已将伤人的匕首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腰间,并整顿了衣衫,遮住了身上的伤口。
不好,温儿你太凶了。酒玥打趣道,虽是打趣,眼里却含着笑意,这让戚桦更多觉得他是在撒娇。
戚桦表情一顿写道——抱歉,当时没控制住自己。
这话说得酒玥有些想笑,戚桦有些太认真了,他答道:“我开玩笑的。”
戚桦本还想再问些什么,酒玥却握住他执笔的手道:“别多想了,早先休息吧。”
嗯。
酒玥想和戚桦一起睡,他不放心戚桦一个人,戚桦看了一眼酒玥,向床的内侧翻了个身,酒玥看着刚刚腾出来的位置,莫名的有些欣慰。
这一晚,戚桦睡得浑浑噩噩,他梦到了年少时候诸多往事。
第二日,戚桦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此刻酒玥已不见身影,戚桦的身边只有一位一脸和善的圆修。
圆修还在,酒玥应该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酒玥手里拿着果子便走了进来,戚桦也饿了近整整一天,只是些野果竟也吃得很香。
谁知当戚桦余光撇过圆修时,圆修突然面色阴冷的朝着戚桦,不带有一丝温度的说道:“你会遭报应的,你们都该死。”
下一刻,圆修微微发白的嘴里被塞进了一个烂了半边的果子。酒玥用绳子将圆修绑在了桌角边,这时圆修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神却冰冷的盯着戚桦。
戚桦不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粘上了什么东西。
酒玥又用一块黑布遮住了圆修的视线,他凑近圆修道:“别以为我不敢挖你的眼睛。”
这时,戚桦朝着圆修的方向看了一眼,被遮住了眼睛、绑住了身体、捂住了嘴巴的圆修小小的所在桌子底下,看起来又可怜又没有攻击性。
戚桦既是心生怜悯之情,也是有些好奇。
自从来到槐香村后,他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无论是圆某君的引诱还是酒玥的好心,他几乎没有自己的选择,只是被动的跟在酒玥身后,这不像他的作风。
这里虽然是酒玥和圆某君的地盘,可戚桦却心有不甘。七年后能够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的戚桦早已不是躲在别人身后、被人护着的江温,他不去做,只是他看得清形势,不想因莽撞添乱。
只是这场局难道真没有破解之法?
酒玥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即使戚桦掉入了阴冷的蛛网中,他也只告诉他,等我来救你。
然而猎物也能自救,再缜密的局,只要入网者不迷失于局中,圆某君也无能为力。更有甚者,“猎物”身在网中却游刃有余,像是人的一根手指扯住了蛛网,蛛网也能够断线。
戚桦比起等待,更愿寻求自救的方法。
戚桦蹲下身,摘下了遮挡住圆修视线的黑布,那道阴寒的视线再次落入了戚桦身上。
戚桦视若无睹的看着圆修,继而又去扯下捂住嘴巴的棉布,酒玥握住了戚桦的手腕,道:“他曾经是人,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圆某君的傀儡。”
“我知道。”
酒玥松开了手,戚桦拉下了棉布,圆修瞪着他,捂住嘴巴的棉布落下时,圆修咳嗽着吐出了嘴里的脏果子,他沉默的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来。
戚桦疑惑的看着酒玥,酒玥摆手道:“不是我干的……他似乎想哭,却没有眼泪。”
戚桦写道——哭够了,骂够了吗?够了就说话,不够就继续。
圆修终于发出哭腔干哭了起来,他看起来痛苦极了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江温,酒玥,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为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圆修张着嘴停顿了半晌发不出声来,正当戚桦以为他不会说时,他哽咽道:“小桂就要被村里的人浸猪笼了,是你们玷污了她,害得她惨死……江温,是你害了她,如果没有你,她不会被县里的人逼死……”
戚桦困惑的看向了酒玥,酒玥也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他将棉布重新塞回了圆修的嘴里,道:“这或许是那女人生前的遭遇,只是圆某君这么做……”
戚桦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那一刻记忆里的人物竟与小桂重叠了。
戚桦抬起头时,屋里的二人已经不见了,屋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过来,小桂道,“江温,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被他们抓去!我不想死!……江温,你开门呐,我求你了,你求你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小桂低声抽噎起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可是我真的不能死,我不能被他们害死……我还有个……孩子,我走了,他就活不成了!所以……我求求你开门,好吗?”
戚桦没有出声,他知道这是幻象,只是这情形逼真得令他胸口有些闷。
那女人在门口苦苦哀求着,戚桦却始终无动于衷,村民的声响越来越大,快要接近门口了,小桂哭求道:“江温,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江温,温儿,你留我一个人,可害惨了我……”
小桂不断哀求着,戚桦明明知道门口外的是小桂,可那女人的声音却偏偏与……七年前的画面交织在了一起,即使捂着耳朵也掩不掉那一声声的哀求。
分毫不凄厉,柔缓的哭腔中只带着几分哀恸,就好似故人仍在世。
戚桦听得眼眶发红,他再一次回到过去生活的县城时,娘亲住着的屋子已经彻底空了,娘亲走得早,就在他刚出事的那一年……县里的人看到戚桦像是见着了鬼,戚桦上前一问才知,原来他当年杀害朝廷命官畏罪自杀的消息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说他的娘亲是病死的,有人说她自己跳的河,还有人说她娘亲受到了众人的排挤,郁郁而终……这一切,戚桦已不得而知,因为他全都错过了,他没来得及让娘亲安享晚年,甚至没来得及为她送终,他带给娘亲的只有无尽的羞辱与悔恨。
娘亲死后连座坟都没有,戚桦找不到娘亲的尸身,只能在屋里找来了娘亲生前穿过的衣服为她立了座坟头。
戚桦跪在了她的坟前发誓,即使倾尽一生,即便倾尽全力,他也要出人头地,让江家再不被任何人所踩在底下,这是他爹的遗愿,也是他唯一能偿还给娘亲的东西……
“温儿,你在吗?是你吗,我是你的娘亲啊……娘亲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你了,娘亲好想你,你也很想娘亲吧……温儿,来见我吧,我在这里等你……”
戚桦的眼眶彻底红了,他捂住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忽然他想起了酒玥给他的粉末,他的娘亲早已故亡,此情此景必然是幻象所致,只要他把粉末抹到那女人身上……
戚桦硬是忍着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直觉告诉着他不能开门,他隐隐觉得打开的不仅仅是这扇门了。
屋外娘亲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是村民们排挤嘲讽的声音。
“别理她,别跟她说话,听到没,你敢搭话,我回家不打死你!”
“她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浑身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好像要死了。”
“她?不值得你可怜哟,你别看她这副样子,当年可厉害得很,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杀死了人,你知道死的那个人是谁吗?是朝廷里的钦差大老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