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25、男孩

　　被排挤的小孩愤怒又委屈，他举起拳头，怒吼道：“我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娘亲！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娘亲说你娘是□□！是狐狸精，是坏女人！让我不要和你玩，你娘是坏人，你也不是好孩子！”
　　“你胡说，你骗人！”小孩哭着说道。
　　“我爹娘也这么说了！”
　　“我娘也说了。”
　　“我娘说，因为你娘勾引其他男人，败坏了道德廉耻！是十足的坏女人，她活该被浸猪笼！”
　　提到这件事，那可怜的小孩应该是疯了，他瘦弱的身躯扑向那个说话的小孩，他怒吼着朝他打去，似乎要把所有的绝望一并发泄到那人的身上。
　　这是小桂的孩子。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我不许你这么说！”
　　身边围着的小孩被他突然的暴怒惊住了，一时间竟无人上前阻止。
　　这副情景莫名眼熟，戚桦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这么干过。
　　当其他小孩反应过来后，那暴怒的小孩被最为强壮的一个按在了草地上不能动弹，被打的小孩又哭又怒，他是唯一丢脸的一个，他冲上前又抓又打那个被控制的孩子，其他的小孩也跟着身边人一拥而上。
　　此刻，坐在草地另一边的戚桦正在“去与不去”的内心里挣扎着，他知道这是圆某君为他编织的幻境，或许他应该什么都不做，可是他做得到吗？就算什么都不去做，这场为他精心编制的局难道会停下吗？
　　答案是显然的。
　　“喂，你们在做什么？”戚桦朝着一群小孩吼道。
　　毕竟是孩子，听到大人的声音便有些怂了，戚桦向他们走来，他们下意识心虚的看着戚桦，看着戚桦高大的身躯，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这时其中一个孩子大着胆子朝着戚桦说道：“他是小桂的儿子！他活该。”
　　戚桦冷着脸逼近，道：“活该什么？活该被你们欺负吗？做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谁教你们的，你爹娘吗？”
　　小孩们畏惧的看着戚桦，其中一人扯住出声的小孩道——快走，快走吧！这个人看上去不正常……小孩们后怕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转过身一溜烟地逃走了。
　　小桂的儿子心如死灰的躺在地上，戚桦蹲下身安慰道：“我带你回家？”
　　男孩坐起身看着戚桦，目光呆滞的说道：“娘亲死了，我没有家了。”
　　“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要吃饭，我要去找娘亲。”没了神采的眼睛因为悲痛溢出了眼泪。
　　戚桦有些无奈地陪他坐着。
　　男孩的一双眼睛大而漆黑，此刻他流着泪盯着戚桦道，“你是坏人！你为什么没有开门，你为什么把我娘关在门外？你为什么丢下她不管？！我都看见了，你是坏人！……”
　　戚桦冷静地答道：“不是我，是圆某君。”。
　　“……不。如果当年你没有杀人，娘亲就不会死！”男孩幽怨的盯着戚桦的双眸道。
　　戚桦的心突然被狠狠揪了一把，小桂的死根本不在他，他和小桂明明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只是圆某君的一场局，可娘亲却一直是他心中的未愈合的伤疤。
　　戚桦本要继续争辩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圆某君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所知的真相只是自己脑中的缩影，而圆某君正是利用这些缩影制造了这所有的幻象。
　　戚桦曾在睡梦中梦到自己杀了人，害得娘亲受到全县的污蔑，最终惨死，多年后，自己再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在梦境中，人是他杀的，可现实却不是，圆某君正是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当作了当年的真相。
　　想通了这一点的戚桦心情愉悦的答道：“你知道些什么？当年你还没出生。”
　　男孩说不过戚桦，竟一时沉默了。
　　过了许久，男孩忽然说道：“我想去死，你陪我吧。”
　　“吃点东西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戚桦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他本打算带着他去村里的小店里买点热食，谁知那小男孩双手环住了他的大腿，他力气极大，戚桦根本挣脱不开，男孩就这样拖着戚桦往湖里走去。
　　原来这男孩根本不是人。他刚刚被那一群小孩揍得半死，竟都是装出来扮可怜的。
　　圆某君先是夺人神智，再是取人性命。戚桦猜测圆某君此刻并非是要取他的性命，更何况戚桦既并没有失去神智，这场局也只进行到一半。眼前之景看起来那么逼真，也只不过是幻境。
　　想到这里，戚桦稍稍放平了心态，任由男孩拖入了水中，湖水没过了口鼻，男孩放开了戚桦，他深入湖中四处寻匿着娘亲的身影，仿佛这个地方才是他的家。
　　戚桦往上游，明明并不遥远的水面却怎么也抵达不了，这时，从湖泊的深处飘上来了一个笼子，笼里关着一个像蜘蛛的怪物，那人正是小桂。
　　男孩也看到了小桂，他朝着娘亲游去，他丝毫没有嫌恶她的样子，她只是男孩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猪笼很是坚固，无论男孩怎样奋力的拉扯，都无济于事。此刻被困在笼子里的小桂正眼神怨毒的盯着戚桦。无论谁看到了这种眼神，都会忍不住的毛骨悚然。可不知为何，戚桦竟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戚桦朝着小桂二人游去，这时，平静的笼中女人忽然焦躁了起来，她挥舞着锋利的四肢向猪笼四周拍去，那坚固的猪笼竹条瞬间被拍出了一道道裂痕。
　　戚桦停下脚步，不再前进，此刻那女人闹出的动静竟也随之小了下来，戚桦不得已只能再次靠近她。正当猪笼瓦解时，戚桦只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小桂挥舞着四肢想要挥向戚桦，此刻男孩却率先奋力的抱住了小桂。正当男孩抱住小桂时，他稚嫩的脸颊上绽放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那份笑容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然而小桂的身躯只稍稍僵硬了一刻，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的将锋利的四肢砍向了那个抱着她幸福微笑的孩子。小桂的动作太快了，戚桦来不及阻止，他只能亲眼看着男孩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鲜红的血弥漫在冰冷的湖水中，小桂看着那个四分五裂的尸体，忽然陷入了一阵混乱……戚桦只觉得四肢沉重，移不开脚步。
　　他本应该逃跑，小桂本应该来杀他，可两人却纷纷看着眼前漂浮着的分散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酒玥脸色阴沉的看着在床上始终昏睡不醒的戚桦，已经到了第八天，酒玥的视线在戚桦的脸颊上四处逡巡着……最终他停留在了那双闭着的双眸上。
　　这时戚桦眉头微动，酒玥伸手亲昵地捏住了戚桦的鼻子，道：“温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一定要撑过去，你要是死了……我绝不给你收尸，我要让这世间成为你的坟墓，我会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所以你快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