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森》四鸟

22、舆论

　　“黄家人……”

　　“徐姑娘，你愿意和我聊聊他们吗？”

　　闻言，徐幻认真盯着他的眼，忽地笑了起来，“菲菲的事情我可以和你说，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了，因为我了解得也不多。”

　　“你应该知道山魅吧？就是洪哥他们说的擦陈钊苗架走，也堵住他们一行人的山里精怪。”

　　木元点头，何止知道，他甚至亲眼目睹了山魅发疯的场面，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竟然在他复生后遇到，这片山林怕是有什么东西守护着……

　　“但我从未见过那些鬼东西。”徐幻摸了摸boki的头。

　　木元脸色古怪起来，难怪她冲进山魅堆里还毫无自觉。

　　“黄雀英是山魅和人生的怪物。”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脸上有点得意，“我没见过山魅，但要是黄雀英真是这么生下来的，我倒愿意相信山魅是存在的。”

　　木元想起那天在山谷里，远处的山上有一个面容丑陋的老太看见了他，那人应该就是黄雀英吧。

　　“菲菲是上任当家人亲生的女儿，黄雀英却是在山林里捡回来的。”

　　“黄家人整天说我会让山魅发疯，还一直将山里的闹山子推在我身上。一群神经病，我什么都没干，好端端走在林子里，怎会让那群鬼东西疯掉呢？”

　　木元嘴角微微一抽，暗忖：‘你是不能看见，但你所到之处，山魅们一碰上你，的确像发癫了一样。’

　　“反正因为这样，黄雀英那老太婆特别讨厌我。这样也好，我一个人在林子里生活得逍遥自在，也许看我可怜，早就脱离了家族的菲菲资助我读书，还把外面的房产转到我名下。”

　　“那菲菲对你真好，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木元留意她的神情。

　　徐幻扯了扯嘴角，“谈不上喜欢。菲菲她只给我钱，我还是一个人生活，她帮我，是为了恶心黄雀英以及她身后的黄家人。”

　　“我和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徐幻脸色有些落寞，她拍了拍boki的头，示意它起身出发。

　　“打道回府吧，接下来的路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走，看出去能不能联系菲菲，让她告诉我怎么进去。”

　　“不过，她毕竟是黄家人，禁区的事，不一定愿意告诉我。”

　　木元却道：“没关系，我们或许能从森林的另一头尝试进来。”

　　徐幻倒没想到可以这么做，可能是潜意识回避了那个地方。

　　又听到木元在一旁建议：“隔壁的省份也和这片原始林区衔接，等出去后我们试试从那边进来。”

　　“对了，那省是云省吧？”

　　木元不清楚现在的地域划分，但根据这两天的观察，他如今呆在黔省，隔壁应该和历史上的地图划分大致相同。

　　“嗯。”徐幻走得稍微快，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

　　“现在黄姚佳的尸体我们还是没能找到，boki你真的一点味道也没嗅到吗？”徐幻忽然对和她并肩而行的boki问道。

　　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这么快出去，死森的位置他们走不进去，黄姚佳还没找到，她真的不甘心。

　　boki使劲吠了两声，身体又直起来，前爪摆向刚才他们讨论要继续往西边走去的禁区方向，很快，它放下爪子，没多久又直立摆回刚才的姿势。

　　木元皱眉看着boki，尝试和一只狗沟通：“boki，你的意思是黄姚佳跟着死森在跑？”

　　“汪！汪！”--是的。

　　boki兴奋地跳了好几下，代表它对木元问话的肯定。

　　熟悉boki的徐幻惊讶地抬头，恰好与木元对视。

　　“黄姚佳也许是新任守卫者。”木元语气凝重道。

　　*

　　5月27日早上十点整，一个名为“佳佳要加油”的用户在微博上发了一篇文章。

　　文章名为《我所讨厌的世界》。

　　文章是定时发送，这些天一直关注少女失踪案的网友们都能在这一刻收到首页推送。

　　这篇文章内容约有1000多字，写的是黄姚佳这几年日子里所遭遇的一切。

　　她深受校园霸凌，学校的不作为，妄想症和抑郁症的加重，以及前些天一直暗恋的大哥哥自-杀，成为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

　　文章最后说的是她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来到林区里，她听说这里有一片森林，只要牺牲自己的生命就能换回别人的性命。

　　黄姚佳说自己这些年身体一直很痛，但赵明连的死去，令她最后的心也跟着痛不欲生。

　　所以她想让赵明连活过来。

　　紧接着，一条清晰的视频从这个账号发出。

　　如果徐幻现在有信号能看到这条视频，她一定会暴走。

　　因为那是徐幻等人找了许久都找不到的录像机内存卡，拷贝出来的内容。

　　王浩的电话现在处于快被打爆的阶段，他正接着县里刑警大队的的电话，通过过程中不停有通话拨入的提示音。

　　“王浩，林子里发生什么事？！怎么会有人说劳什子死亡之森，这是公然搞封建迷信！，你知道现在网上闹得有多大吗？！视频封都封不住，艹！”

　　王浩也是刚刚才知道发生些什么，所里的各个座机都被打爆，隔壁市还有更远地方的记者都在赶来的路上。

　　最先一批已经堵门口了。

　　王浩是真不知道死亡之森的存在，他原本以为就是一小姑娘为自-杀随口找的理由。

　　怎么知道现在真有片段流出来，网上甚至有专业人士分析过视频不是合成，视频完完全全拍下了枯木林从地底下长出来，树上挂满灵魂的过程。

　　王浩反复拉动进度条，电脑里死森出现的片段不断重复，大白天的，哪怕话筒里有人骂着他，他也觉得没来由的胆寒。

　　“朱豪，我是真不清楚有这事儿，哎，你也别想将责任推到我们队身上，这失踪案不是你们管的吗？听说今早还在林子里发现嫌疑人陈钊苗的尸体……”

　　一听到尸体，刑警大队队长朱豪都烦死了，他从业二十年多年，第一次看到这种尸体情况。

　　诡异的是现在这受害者失踪了，暴露一个诡异的森林，而嫌疑人在一周后也死相惨烈怪异。

　　朱豪咬牙切齿说道：“王浩，你给我个答话，山里是不是有‘鬼’？”

　　他说的鬼和寻常人理解的鬼是两个意思，在这里，指的是山里面发生的一切不寻常事。

　　紧接着朱豪追问：“你可别想瞒我，你小时候发生的事大家伙儿都清楚，而且我听说这次你们进山找人，个个都狼狈得很，出了什么事要让所有参与的人都缄口不言？”

　　王浩张开口又闭上，过了会儿他才压低声音回答：“是遇上事儿，但不是现在网上传的那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脑海里闪现黄老太刚下山时跟他说过原因。

　　是说山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这是指视频里说的死亡之森吧？

　　“欸，豪子，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黄老太，她也许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头。”

　　“行，你快点，如果真是‘鬼’闹事，就往视频是合成那方向使劲说，你那边记者也到了吧？”朱豪压下烦躁道。

　　王浩听到电话那头也是乱糟糟吵个不停，就像他这边的情况那样。

　　他使劲摁了摁发紧的太阳穴，“来了，我知道怎么说的。”

　　末了，他补了句：“辛苦你了。”

　　电话挂断后，王浩立马打电话给黄雀英。

　　办公室的另一边，洪毅坚不安地走进茶水间，他拿出电话不停地拨打。

　　但冰冷的女声一直提醒他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徐幻的电话打不通，他们还在信号极差的山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

　　可现在闹出死亡之森的事，只有他一人又该找谁商量？

　　江南声捧着资料路过茶水间，看见洪毅坚表情糟糕，他友善地问了句：“毅坚哥，你没事吧？”

　　洪毅坚急将拨打的手机挂断塞裤兜里，但还是被眼力极好的江南声瞥见了一些。

　　‘这个时候，毅坚哥怎么会给徐幻姐打电话？’

　　他心里存下疑问。

　　“没什么，很少见案子闹这么大阵仗的，有点怕了。”

　　江南声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先去忙了。”

　　“嗯，去吧。”

　　等江南声走远，洪毅坚烦恼地挠乱头发，“你们可得快点出来哦……”

　　案子进一步发酵，是半小时后黄姚佳的姑父转发了那篇文章，他没有提及侄女说的死亡之森，反而一直借着文章提到的校园霸凌，抨击侄女所读的中学。

　　网友们群起攻之校方微博，原本灵异的事件开始往社会公共事件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样的发展算得上是极差。

　　因为微博即使能封文章，但相关的截图还是会被二次扩大转发。

　　不管众网友是不是想给黄姚佳讨个公道，那些关于死亡之森的描述都会随着截图，不停地转发出去。

　　离奇之事，盖上冠冕堂皇之名，都能放在台面上大谈特谈。

　　说到底，人们最爱看猎奇的事。

　　某瓣已经有人扒出赵明连尸体失踪的案子，不过幸好及时被销案，但已经有网友在调查崔乔的住所，准备找她问她儿子的事。

　　某乎上也有人在分析黄姚佳失踪的一系列事情。

　　关于死亡之森的视频不知被多少人制成链接分享出去。

　　连帮忙转发过寻人信息的徐舒岭，也被网友重新提起来，借着名人效应，短短2小时内，第三波名人效应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