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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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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嵩的腿保住了,但同时也失去了入上阳峰的资格,再加上成微的那席话,算是将两人的后路给堵得死死的。
晏衡见自己徒弟整日魂不守舍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毕竟感情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他总不能用宗主的身份去欺压小辈,强硬着给他俩凑在一起吧?
不过他现在总算是相信了那本《炽爱无间:清冷师尊哪里逃》并非一本神书,毕竟书中与现实相符的事着实太少了,单从感情上来说便极其不靠谱,他的徒弟对他没那种心思,更没想过用下作手段和他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想来又是某位无聊的弟子私底下创作的罢。
如此一想,晏衡心里就踏实了不少,转眼便将手里最后一本师徒话本给焚了。
埋在杏树下的酒早已见底,如今正值盛夏,想必市井酒肆又酿了不少甘甜的果酒,晏衡腹中的酒虫隐隐作祟,他这会儿又得闲,于是悄悄溜下山买酒去了。
七十里外的天河郡以酒闻名,晏衡轻车熟路地走进开源酒坊买了两坛杏花酒、三坛白桃酒、四坛梅子酒以及五坛山莓酒,悉数装入乾坤袋后又缠着老板要了一小坛槐花酿做赠品才快心满志地离去。
酒坊老板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自打他记事起这位白衣飘飘的仙君就时常光顾自家的酒坊,彼时他还是个梳着角辫的稚童,仙君每每来此都会给他带个糖人儿哄得他合不拢嘴。那时他见仙君变戏法,将数十坛酒酿缩小放进了一个绣着云纹的锦袋里,回去后他缠着自己的娘亲给他做了只漂亮的锦袋,也学着仙君的样子掐着手指对酒坛指手画脚弄了一番,然后开始收纳入袋。
可无论他怎么塞都无法将整个酒坛塞进巴掌大小的口袋里,为此还郁闷了好几日,连食水都不进,吓得他爹娘以为他中了邪,赶紧请了个道士给他驱邪。
后来他才知道,那仙君的袋子名为乾坤袋,是修仙之人的法宝,里面可容纳世间万物,而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自然无法将硕大的酒坛装入方寸大小的口袋里。
如今经年过去,自己早以白发垂髫,他还一如当初,容颜未改。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晏衡出了酒坊,又折去后面那条街吃了一碗云吞面,临近正午时日头甚是毒辣,他便买了把油纸伞撑着,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行在喧闹的街市。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间晏衡发现前方赌坊门口有张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想起那人正是慕麟的右护法卢毅。
听闻卢毅好堵,还时常与慕麟一道来赌坊做善事,为了避免麻烦,他赶紧调头往回走。
卢毅正苦闷不堪,视线瞄到了人群里的一抹白,见对方撑着伞招摇过市,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晏宗主!”卢毅脚下生风,几乎是滑行到晏衡的跟前,然后恬不知耻地伸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好巧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凡尘之中与晏宗主相遇,缘分!哈哈,缘分!”
晏衡看着眼前拦路之人,神色顿时清冷下来,俨然一派正经宗主的模样:“仙门虽与魔界休战,但终究是正邪不两立,还请卢护法识时务,莫要攀附本尊。”
卢毅:“……”
晏宗主正经得像是被人夺了舍。
见他要走,卢毅又拦住了他。
晏衡瞧他愁容满面,忍不住问道:“你们魔尊又输钱了?”
卢毅尴尬至极:“没……今日只我一人,是我输了……但我不甘心!想再捞一捞!”
仙魔两界交战时间甚是久远,卢毅算是对晏衡知个一二,休战之时晏宗主不会像其他掌门那般视魔众为仇敌。仗着这点,他腼腆地启齿说道:“在下想问晏宗主借点钱,待连本带利捞回来后,定当双倍、哦不,三倍奉还!”
“那捞不回来呢?”
“这……”卢护法自信心膨胀,压根儿就没想过还有捞不回来的可能,咬牙思索片刻后,索性破罐破摔,“晏宗主放心,若是捞不回来,就让我家尊主去无相宗卖身抵债!”
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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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河郡逛了一天,傍晚时晏衡才微醺着御剑回到了无相山。
原本在酒坊买了十四坛酒,算上老板相赠的那一小罐,便是满满当当的十五罐,可是回来时他的乾坤袋里仅剩十二坛了。清嵩来太一仙宫给他更换熏香,还未来得及点燃就听见师尊哼着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曲儿歪歪扭扭地进到屋内。
清嵩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搀着师尊,却被他一身酒气差点熏晕过去:“师尊这是把酒坊给洗劫而空了吗?”
晏衡一巴掌呼在他的脑门上:“说什么浑话,为师去抢劫还会忘了你?”起码得有个人帮忙装捡。
清嵩将晏衡扶到桌边坐稳,已有元婴修为的他不需要符咒便可将茶水变作醒酒汤,温热的茶盏自他手中一过就成了一杯现成的醒酒汤。
晏衡接过徒弟递来的汤水一饮而尽,又瘫在椅子上歇息片刻,这才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下塞在了对方的手里:“嵩儿,替为师将里面的酒埋在那棵杏树下。”嘱咐一番后,他便起身飞到了后山。
后山的东面有个天然泉眼,泉水温热清冽,又饱含灵气,晏衡特意在此处凿了个池子出来,偶尔得闲便会来此泡一泡。
山上的夜晚总是清凉爽利,此刻万籁俱寂,唯有墨空中铺有璀璨繁星。
虽然修仙之人夜里可观万物,但晏衡却喜欢身旁有光源笼罩,他伸手按在汤池旁的大榆树上,这颗足以荫蔽下整座汤池的榆树瞬间便泛出了如月的光辉,叶片如小小的灯笼,无不璀璨绚烂。
晏衡褪去衣衫泡进了水池里,温热的泉水没过胸膛,立时将周身的酒气驱散。
泉中热气氤氲,腾起的水雾落在发梢眉间,渐渐凝出一层细薄的水珠。
晏衡将身子靠在池壁上,任由一头墨发铺在水面,他抬头凝视着夜空,开始计划着两日后的紫雷天劫。
这次若能顺利渡劫,他就正式步入了大乘期,也算是仙盟第一人。
倘若失败,又得等上好些年,若届时魔族卷土重来,甚至联手妖族,那仙门就真的没一个能打的了。
自休战以来,仙门便格外懒散懈怠,只有无相宗的弟子们还在坚持日复一日地勤修苦练,其余宗门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年轻一辈中能者太少,顺利结婴者更是微乎其微。
倘若真打起来的话,这些小辈们肯定第一波送命。
晏衡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恍惚间,一道冷风落在池边,与夜色无异的黑气骤然凝成一个俊朗的男子,“莫不是思我太久,忧上心头?”
晏衡盯着来人,目光微沉:“你怎么来了?”
慕麟的视线停留在那对雪白的肩膀上,喉结隐隐动了动:“我是来卖身抵债的。”
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