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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亲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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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两声,徐轶和裴诗淮落入了清江。
下落的时候,裴诗淮紧紧抓着徐轶的手腕,他们下坠的速度很快,万丈悬崖不过眨眼间,山间的风冰冰凉凉的穿透他们的身体,身体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放松。
从小到大,徐轶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紧握过。
萧雪巍带他去了西北,让他远离朝堂纷争,也让他近乎无忧无虑的成长,视他如己出,但他毕竟非萧雪巍亲生骨肉。
萧雪巍有自己的孩子,他曾奢望过享有和他们相同的爱,最终难敌人性。
萧雪巍对他没话说,然而人下意识总是自私的,他的两个孩子资质一般,萧夫人平日还总大闹不让他们上前线,萧雪巍狠心踹了一个上去,却在军中难以站稳脚跟,没人比徐轶用着更顺手,既是自家人,还骁勇善战,谋略过人。
徐轶平时死命练武,在战场上拼命杀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比别的年轻将军都要英勇,因为他知道,他唯一和最后的依靠是自己。
徐轶和裴诗淮朝下望,山谷的中间,是一汪江水。
他们往江里坠去,双双沉了下去,激起振荡的水花。
裴诗淮率先从水里冒出了头。
他大口喘着气,前后左右的观望,没发现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记得徐轶和他一同落入水中,裴诗淮再次一头扎进水里,在水下找徐轶的身影。
来来回回几次,裴诗淮自己的体力被耗的差不多。他绝望的在水里翻找,忽而看到岸边躺着一个人。
裴诗淮飞速往岸边游去,躺在岸上的果然是徐轶,他双眼紧闭,左腿的小腿处已经被鲜血染红。
裴诗淮拖着沉重的步子赶过去,他拍了拍徐轶的脸,毫无动静,又摸了摸他的鼻息。
裴诗淮忙把徐轶放好,按压着他的胸部排出他体内的水,看徐轶没有反应后跪坐在他身边,将唇贴了上去,替他送气。
徐轶的手指动了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裴诗淮朝自己贴近,将唇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裴诗淮的动作不轻柔,两唇相贴的地方却软的一塌糊涂。
裴诗淮察觉到了徐轶脸上冒出来的热气,他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全身湿透的身上似着了火。
裴诗淮欲起身,徐轶的手忽然揽在了他身上,将他更紧的带向自己。
两唇只分离了一瞬,复又贴合的更紧。
徐轶闭上了眼睛。
裴诗淮也闭上了眼睛。
唇齿相依,唇舌相缠,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惊慌全在一个疯狂的吻里消弭。
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一个吻有天荒地老般漫长。
杨飞找到他们的时候,徐轶帮裴诗淮简单处理着伤口,两人异常狼狈,全身湿淋淋的,万幸脸色都还不错。
徐轶的小腿经过简单包扎后还能上马,但需尽快彻底处理。他们骑马匆匆往回走,回府后立即找了医师重新包扎,伤口不严重,徐轶只需好好休息,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恢复如常。
得知徐轶的腿没事后杨飞和裴诗淮都松了一口气,杨飞朝裴诗淮说:“出去吧。”
裴诗淮愣了一下。
杨飞:“王爷需要好好休息。”
裴诗淮看看徐轶,徐轶朝他点了点头。
杨飞拉着裴诗淮将他拉了出去,一出门便问:“你惹王爷了?”
裴诗淮难得扭捏半天,说:“应该没有。”
杨飞:“王爷是因为你受伤的吗?”
裴诗淮又仔细想了想说:“算是。”
“怪不得。”杨飞摸了摸下巴,“今天你们好奇怪,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看王爷心情好像不错?”
杨飞盯着裴诗淮的眼睛,裴诗淮被他看的发毛,捏着他的脸重新转了回去。
裴诗淮心里隐隐发毛,白天发生的事情如梦一样,却又直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前。
一路上,他和徐轶没有交流过一个字,彼此的余光却把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和徐轶怎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一步。
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渴望对方,但不应该如此渴望。
裴诗淮心不在焉的和杨飞告别,最后望了一眼徐轶紧闭的房门,脚步发虚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一夜未眠。
裴诗淮想了整整一夜,他和徐轶是一时头脑发热,他们死里逃生,当时脑子并不清醒,只当对方是自己的浮木。
深夜里寂静无声,裴诗淮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洗脑。
徐轶的伤势恢复的很好,裴诗淮再一次过上了躲徐轶的日子,他们之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像一把利剑悬在他头上,他寸步难行。
这段日子裴诗淮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连谢源都不见,他从徐轶书房的书架上拿了几本枯燥的史书,搬回屋里慢慢品味,修身养性。
杨飞来找他的时候,裴诗淮正吃着小酥饼,翻看着史书。
他看的很慢,总是看一会儿思绪便跑偏了,只能返回去再读一遍。
裴诗淮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徐轶误我。”
杨飞推门而入:“你说什么呢?”
裴诗淮吓了一跳,他擦了擦嘴角的饼渣,问:“你怎么来了?”
杨飞瞧了他一眼:“您老静养的怎么样?”
裴诗淮立了起来,笑:“我没受伤。”
杨飞白了他一眼:“那你每天窝在这里干嘛呢?”
裴诗淮一本正经地说:“精神受到了刺激,确实需要静养。”
杨飞懒得再和他搭话,不耐烦地说:“起来干活儿了,你几天没去书房打扫了?”
“四天。”裴诗淮脱口而出,这四天里他度日如年,饱受折磨,自然将日子数的清清楚楚。
杨飞:“别偷懒了,你再偷懒王爷该生气了。”
裴诗淮一脸为难,去书房,便要和徐轶重逢,他难以想象尴尬的见面场景。
先前在马车里徐轶被下了药,他们之间被迫有过亲密的接触,他也曾抗拒和徐轶见面,但这次他们明明理智清明,却做了脑子发热才做的事,裴诗淮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他害怕再见到徐轶。
“走。”杨飞朝他招手,“去书房。”
裴诗淮:“现在?”
杨飞:“现在。”
天儿一天比一天凉,慕王府里的地上遍地都是黄叶,铺了一层又一层,裴诗淮跟着杨飞往书房走,莫名走出一种上断头台的悲壮感。
杨飞回头:“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裴诗淮心如死灰:“身体不适,走不快。”
杨飞惊奇:“你病了?”
裴诗淮点了点头。
杨飞:“哪里不舒服?”
裴诗淮:“心病。”
杨飞:“……有病。”
进了书房,徐轶像往常一样看书,杨飞敲门说了一声,裴诗淮半藏在杨飞身后,眼神闪躲。
徐轶:“杨飞,你先出去吧。”
“嗯?”杨飞摸不着头脑,等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他留着确实没什么事,毕竟打扫是裴诗淮的事,他遵命道:“嗯。”
杨飞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秋风往屋子里送进来枯叶的气息,徐轶书案上的纸张被吹的唰唰作响。
徐轶:“抬头。”
裴诗淮抬起了头。
徐轶:“看我。”
裴诗淮对上徐轶的目光。
目光相触,刹那间火花四溅,裴诗淮目光下意识偏移,眼神在别处转了一圈后重新和徐轶四目相对。
徐轶安静看着他,不说话。
四周寂静无声,裴诗淮忽然问:“王爷腿上的伤好了吗?”
徐轶:“你今天才想起来问我吗?”
裴诗淮:“……”
慕王怎么有点没事找事的苗头。
裴诗淮只好胡编乱造:“在山中被猛虎追受了惊吓,我这几日也在屋里静养。”
徐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裴诗淮身前:“我们聊一聊。”
裴诗淮忽闪着睫毛:“王爷想聊什么?现在洛王已经倒台,而且不可能东山再起。”
徐轶:“这个先搁一搁,我们先谈别的。”
裴诗淮小心翼翼地问:“谈什么?”
徐轶:“在山里的那天你为什么要亲我?”
裴诗淮:“……”
裴诗淮神色悲怆,表情一言难尽,他忿忿不平的看了徐轶一眼:“那天纯属意外,咱俩大难不死,比较亢奋,而且那怎么能是亲呢,我在救你。”
徐轶:“只是救我吗?”
裴诗淮点了点头:“我在救王爷,王爷知道的。”
徐轶神色严肃起来,两人间冗长的沉默过后,他忽然搂住了裴诗淮的腰,将人带了过来,吻了上去。
裴诗淮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反应,意识到徐轶干什么后他开始反抗,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他的反抗毫无效果,尤其是当徐轶攻城掠地,完全占领他并肆意横行以后。
舌尖相贴,一股暖流涌向下面,裴诗淮的理智再次脱逃,情不自禁的抓紧了徐轶的胳膊。
屋子里情.欲流淌,家仇国恨,你死我活,尔虞我诈全都消融在一个难舍难分的吻里。
裴诗淮如上天堂,如坠地狱,他抓紧了徐轶,徐轶则将他抱得更紧。
理智都溃不成军。
一阵强有力的寒风吹开了窗户,喘息声终于停了下来。
裴诗淮不再解释,徐轶也不需要他解释,一个情投意合的吻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渴望彼此。
徐轶松开放在裴诗淮腰上的手,后退半步,“接下来该怎么办?”
意乱情迷的裴诗淮神智还在游荡,只听徐轶又说:“洛王倒台,下一步该怎么走。”
裴诗淮:“……”
渣男。
世上还有比徐轶更不解风情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