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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极乐粉 ...

  •   这日醒来之后,长平轻轻吸着气,感觉自己脑后有着睡眠不足的钝痛,她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难不成是昨日里太过疲惫,累得连觉都睡不好了不成?

      也可能是因为她今天起得特别早。此时早已进入了夏日,太阳升得特别早,可眼下也不过才是天刚蒙蒙亮而已。

      她看了一眼身侧,颜琉抱着她的腰,面上犹带着睡梦中可爱的粉红。

      看着这副模样的郎君,原本从昨日起心情就没什么好转的长平,略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刚要轻柔地替他理一理头发,他就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你要走了么,将军?”

      所以,他明明睡着时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忧无虑,醒来后第一个表情就是这样的怅然若失。长平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多少也觉得愧疚,可她并没有别的办法。

      “嗯。”长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替颜琉掖好被子,握了一握他拉着自己的手,说:“没事,你接着睡吧,现在还早。如果顺利,我今日会早些回来的。”

      她许下了承诺,快速洗漱之后,就去敲了对面的门。

      楚瑜果然也没有睡好。他这次状态很正常,起得比长平还要早,两人只在他的房间里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就草草用了早膳,一同出了驿站的门。

      他们出门时,还实在是太早了,整个柳石县还来不及醒来。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赶着摆摊的买卖人的身影,淡薄的天光,带不来几分白日里该有的安全感。

      不过,对他们而言,看不见那些总是面带莫名笑容的诡异人群,反倒是一件好事。

      长平首先去了昨日弄丢丫丫的地方瞧了瞧,他们昨天就在附近细细地搜查过了一遍,即使长平对自己的细心没有什么自信,可她对楚瑜的判断是绝对相信的,他们两人加在一起都毫无收获的话,那么这片地方八成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楚瑜蹲在地上,用手指刮擦了一下地上的石砖,冲长平说道:“我们昨日留下来的痕迹,都被抹消掉了。”

      长平点了点头,她已经去昨日里那个刺客死掉的地方找了一圈,尸体自然是已经不见踪影,别提这个了,就连血迹都没剩下多少,若不是砖缝里还残留着一点难以拭去的红痕,怕是连她自己都要觉得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了。

      “至少,这证明了这地方确实有古怪,而不是我们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她耸了耸肩,苦笑着说。

      楚瑜也叹了口气,除却对丫丫安危的挂念之外,眼下另一个问题是,二人再没有了一点头绪。

      盛长平显然也在想同样的事,她注视着干净一片的石砖出了神,而后说道:“我们去找丫丫的双亲一趟。”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想法。至少丫丫的父亲肯定清楚,那些从他手上买卖女儿们的贼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他拿到的那一包白色粉末,在长平看来也足够可疑。

      她会让他们开口的。

      楚瑜点了点头,叹道:“希望他们知道丫丫的去处。”

      这个时间里,还不到餐馆开门的时候,何况今日窦家两位主人都没有开门营业的心思。

      长平二人是翻二楼的窗户进入的,几乎是刚合上窗,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得呛人的异味,似是植物根茎的苦甜,又似是带着土味的腥,夹杂着焚烧的糊味,合在一起简直令人作呕。

      她和楚瑜各自捂住了口鼻,都感觉被这股子味道熏得头脑发昏。

      翻了第三间房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夫妇二人的身影。

      两人在清晨的这个时间里,既不在床上补眠,看着也没有在准备开张的样子,反而窝在一起,挤在卧房的地上,点起香炉昏昏欲睡。

      看来那股子怪味就来自于这个香炉里,打开房门之后,味道更是呛得长平也顾不得隐藏身形了,忍不住咳嗽出声。可就是这么恶心刺激的味道,夫妇俩却很享受似的把脸凑在香炉旁边,面带梦幻的笑容,脸上泛起潮红。

      她和楚瑜咳嗽出了不小的动静,可那俩人云里雾里的,竟是压根没有发现家里莱了不速之客。

      想到去向不明的丫丫,再看着这夫妻俩享受的样子,长平就感觉心口一阵无名火起,她一把提起了窦父的衣领子,把他扯得双脚离地,远远地离开了香炉。而楚瑜则捂着鼻子去打开了卧房的窗户,这屋里的空气总算好转了一些,不至于呛死人了。

      长平没有费心掩饰自己身上的煞气,声音沙哑问:“你把丫丫卖给了什么人?她现在身在何处?你们烧的这又是什么东西?!”

      窦父此时已经完全不见那日殴打女儿似的威风模样,神情涣散,嘴角甚至流着哈喇子,还是长平摇晃了好几下,他的眼中才重新有了焦点。

      “什、什、什么丫丫……”他的声音湿润,似乎嘴里口水一下分泌得太多,含不住了似的:“丫丫是谁?”

      “——还跟我装蒜。”

      长平的表情冷下来,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提着窦父粗短的身体,鹰爪似的手一用力,将他的头惯到了墙壁上。

      她这一下并没有留手,窦父哀叫一声,额角磕破,血边流下了他那张表情歪斜的脸。

      “丫丫,和你另外的两个女儿,都是被你卖了,是吧?”长平这一句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耐心等待着窦父的回答。

      可窦父仍在负隅顽抗,只是口里呜呜地哭着,声称自己没有女儿,自己是被冤枉的。

      “好,那我帮你想起来。”她淡淡回道。而后抓着窦父的脑袋,又是一砸。

      她再问:“现在记性好点了没有?”

      如此,只重复了三次,窦父的面孔已经被血泪和鼻涕口水弄得惨不忍睹,他连连叫着求饶道:“我招!我都招了还不成吗,姑奶奶快停手吧……”

      “我……草、草民,草民有三个女儿,我这婆娘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带把儿的——”

      “少说废话。”

      “是、是。我们一家五口老实干活,加上大妮子打工贴补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攒了一点家底。后来和燕国的生意做起来了,城里有了好多新鲜玩意儿,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一大堆。不过,里、里面最厉害的,还数这个极乐粉……”

      “极乐粉?”长平问道:“给我讲讲,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即使面孔涂满污物,难以辨认,长平也能看得出此时窦父露出得是如何充满陶醉是神情:“说是神仙花园里的宝贝,一朝下了凡,磨成粉做的好东西。凡人用了,除了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之外,也能、也能尝一尝那神仙才能有的滋味儿。”

      此时,那窦母也早就清醒过来了,拉了自己丈夫的袖子,横了他一眼,而后对着长平讨好笑道:“这位姑娘,你也试一试吧,肯定喜欢。这东西可宝贝了,一般人买都买不到呢。”

      长平不为所动,她见楚瑜已经在检查那些粉末了,便转了话题问道:“既然买都买不到,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极乐粉的?”

      窦母便解释道:“一开始是隔壁老李家引荐的,他们家主事的一直有门路,和我家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一样。他们说是官府里还没做开的大生意,先在我们柳石县里试点,然后见做得好了,才要在全大周扩展开来的。他们先给我们当家的送了一点,啊呀真是慷慨,而后我们用了想再买,就要用银子了。随后银子也买不到了,说缺货,只肯给他们内部的人供货,所以……”

      “所以?”

      窦母低着头,低低回道:“我们就把大姑娘送了过去,做、做那个女工去了。姑娘明察啊,这可不是在卖女儿,和那人牙子的勾当不一样的,只是荐举她们去做工而已,这……这和她原本的工作也没啥子区别嘛!”

      长平心中暗火,她知道同这种人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便不再与他们纠缠,直接问道:“那你可知,你的几个女儿被带到了何处‘做工’?”

      窦母声音细若蚊蝇:“这是他们内部的买卖嘛,现在有个新词叫商业机密的,我们怎么知道。”

      “那,除了丫丫的那次,其他接头交货的地方,你们总该知道几个吧?”长平说这句话时,面上竟带了点笑容:“仔细想想,如果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再帮你们回忆回忆便是了。”

      ……用不到她费那个力,夫妇俩很快就招了。

      不过,这窦家夫妇俩确实也不知道什么旁的密辛,除了他们家附近的那个小巷之外,也就只知道另外一个地点,还是在同隔壁交流时听到的。

      这一次审问得轻松极了,二人受到的抵抗,远远不如楚瑜要强行拿走香炉里余烬的时候来得多,那时夫妇俩才是连对长平的恐惧都忘了,使上吃奶的劲儿也要把炉子保住。为了避免耽搁时间,楚瑜只带走了一荷包底的粉末而已。

      出了窦家的门,长平心里着实好受了许多,好歹不再是一点头绪也摸不到了。她拍了拍楚瑜的肩,故作轻松地说:“接下来,去老李家再串串门?”

      说不定左邻右舍这么串上一遍,她就能找到丫丫的去向了。

      楚瑜摇了摇头,说:“我先回驿站一趟,将这粉末藏好。再然后,我打算先同贵府上联络一下,既然这里的人信不过,我们总可以去搬别的救兵来。”

      长平也觉得这么做可以,反正楚瑜的身上也有她们盛家府上鸽子的信物,一来一回送个消息用不了多少时间。

      趁这点工夫,她正好再在这附近多串串门,分工行动,两不耽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极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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