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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   这一咬十足地用力,果不其然见了血,江成月只觉得唇舌间漫出了血腥,他又忙着安慰一般轻柔地舔了舔,忽觉得一阵夹杂着草木气息的清风拂过,再睁眼之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昆仑山脉原先那个山谷里了。
      江成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还和自己抱在一起的李云珩,却见他双目虽恢复了清明,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带着悲伤的,眼睛莹莹有光,一双蝶翼一般的长睫簌簌颤个不停,白皙的脸毫无血色。再看他唇上,还带着些微血迹,将本褪了色的双唇染得嫣红。
      江成月十分不好意思地伸手替他拭去了唇瓣的血丝,小心翼翼问道:“醒了吗?抱歉……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咬你的。”
      李云珩微微摇了摇头,双睫颤动得更快,箍在他腰上的手更用力地勒紧了他。然后如同劫后余生般,狠狠地抱住了他。
      江成月本有些疑惑,可见李云珩罕见地露出惶恐无助的模样,不由地心中剧痛,顾不上开口叫他放开。李云珩低了头,将脸埋在他脖侧,呼吸轻抚着他锁骨,激得江成月浑身一阵战栗。他声音带着嘶哑和哽咽,自责地轻声念道:“你是因为我才走的么?原来是因为我……”
      “阿珩……”
      “一百五十一年,我每一天在数着我们分开有多久,每多数一次,心里都会更恨你一分……”
      江成月无言以对,只好道:“对不起。”
      李云珩却苦笑着:“可是你对不起我什么呢?用祭魂禁术逆天换命差点儿魂飞魄散是因为我;破了自己的誓言弑杀凡众被逐出冥界是因为我;被镇压被锁魂被封印是因为我……你在锁魂封印发作疼得浑身颤抖的时候,我却一无所知真心实意地恨着你。”
      “……”
      “这世上,可再没有比你傻的人了……”李云珩抱着他轻颤着叹道。
      江成月本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却被他说得也禁不住眼前一酸,但依然故作风轻云淡般笑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让我这么傻的。”
      李云珩忽然放开他,狠狠亲上他的唇。
      深吻几乎榨干了肺中最后一丝空气,疼得如同叫铁锤锤了一般窒息,越是剧烈的疼痛却带来了越发坚定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唇舌中依旧残留的血腥味是真的;被彼此锁住箍牢了的身躯是真的;怀中的触感的温热是真的;狂乱不顾一切的激烈心跳是真的;一切一切都在彰显着此时此刻手中抱着的那个人和自己……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这灭顶般的幸福当也是真的。
      论体力和气息,江成月自然是比不过李云珩,不一会儿就被他吻得浑身瘫软双腿都几乎支撑不了体重,李云珩终于在他快要窒息而死之际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擎昌君长长吸了一口气,两颊泛红,看向那一位刚刚的疯狂和激动慢慢退去,重新变作了一贯的淡然模样,只是眼中神色复杂,眼眸叫平日里更加深邃。
      江成月刚想说自己居然没出息到会被人吻到腿软,忽然惊觉那身体软绵绵的状态蔓延到了全身,竟当真要瘫倒了似的,江成月大惊,身体几乎要脱力摔到地上。
      李云珩见这情形却半分没有讶异,在他摔倒之前先行扶住了他,最后干脆故技重施把他横抱在胸前。江成月大窘,刚想挣扎推脱说没事,可手放在他胸前竟连推一推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由惊诧:“我为什么……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李云珩解释道:“先前我同你说过的,强行潜入幻境很危险,在幻境中体力和灵力的消耗是在现实中的数倍。”他顿了顿,问道,“你刚刚……用什么给我补的灵力?”
      江成月道:“你师父给我的借灵金符。当年我离开凌霄殿的时候,国师给了我防身用的一个锦囊,里面放了乾坤袋,装了好多灵丹药材和灵符给我。”
      “难怪。”李云珩点了点头,将他往上提了提,抱得更紧了些,便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江成月挣脱不得,只能问道:“阿珩我们去哪儿?”
      李云珩道:“我们要找个地方略作休整,才能将适才急速消耗掉的灵力体力补回来。”
      江成月难以置信问道:“这里有能休息的地方?”
      李云珩道:“有的。”
      江成月不由瞪大了眼睛:“昆仑幻境这种鬼地方……居然还能有给人喘息的地儿?”
      李云珩不语,抱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段,才说:“昆仑镜的神力在有光的地方更为强烈,若是能找到一个幽暗庇荫之所……自然能容人休整一下。”
      江成月道:“可是上哪儿找去呢?”
      这一次李云珩再没接话了,抱着他艰难走了好一会儿,熟门熟路入了一个低谷处的山洞,洞口正好开在背对昆仑镜之处,昆仑镜的神光自然照不到了。
      江成月目瞪口呆道:“天界对昆仑镜的讯息竟然这样全面?连幻境中的薄弱环节都能找得到?”
      李云珩没答话,洞中果不其然黑乎乎的,两人入了内,什么都看不清,江成月不由往他怀中更缩了缩。
      李云珩将他小心放下,然后转身一阵悉悉索索,江成月还不待明白怎么回事,从李云珩那边亮起了一抹幽蓝的光。
      原来他竟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颗夜明珠。
      李云珩拉了一把勉力撑住呆站着的江成月道:“坐吧。”
      江成月乖巧地顺势一屁股坐到地上,令人惊奇的是没有如他料想中那般坐到了冰冷坚硬的嶙峋岩石上,反而是坐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顺手摸了摸,又借助夜明珠微弱的光,这才看清地上竟然铺着厚厚的干草。
      江成月一惊,急忙抓住李云珩的手腕,急道:“阿珩!不成!这是不是什么东西的家啊?我们就这么闯了进来……万一那玩意儿回了来岂不是瓮中捉鳖?!”
      李云珩那边半晌没有作声,光线太暗也看不清神情,好久才带了点儿咬牙切齿的愤恨道:“放心……没东西会回来。”
      江成月道:“你怎么那么确定?”
      李云珩顿了顿有点儿忍无可忍又有点儿哭笑不得道:“这里是昆仑幻境……三界禁地,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在这里悠闲地安家常住不成?”
      江成月仔细想了想,道:“嗯……也是啊。”遂放下心来。
      李云珩正在袖中翻找着调理灵息的药,江成月忽而又一巴掌激动地拍在他手臂上,差点儿没把他手里正要倒出来的药丸拍到地上去。他惊叫道:“不对!那这洞里面干草到底怎么来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白泽君渠殊就在这附近?”
      李云珩无语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该他聪明的时候迟钝得要死,不该他聪明的时候脑洞大开,他就从来没有聪明在点上。他想了想才道:“我们不是进来找他的?白泽君渠殊在附近岂不更好?”
      江成月:“哦……对对对!你说的对!”
      他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李云珩终于将得以将药丸倒了出来,怕吞下去吃力又翻找出了一小瓶仙露来,正准备转向他唤一声,忽而觉得肩上一个软软的东西靠上来,江成月疲极,缓缓将脑袋靠过来,竟一瞬就睡着了。洞中光线微弱,李云珩扭头,看不清他的面容,仅能听到他细弱悠长的呼吸声,感觉到他身上温热的体温。
      一瞬间,心就软得快彻彻底底化成一滩春水。
      “皇兄……”他柔声唤了唤,本还是想着他吃过药再休息,无奈江成月回应他的只有沉睡的呼吸声。李云珩叹了口气,把他小心放倒,让他躺在了干草堆上。然后起身朝山洞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摸到一个包裹,打开来,取出里面一张薄被来,稍稍抖了抖,果然尘土飞扬,便急忙用了避尘决,确认一切妥当之后,才敢给他轻轻盖上。
      那张薄被仅容一人盖,李云珩便躺在外间压在被角上,将江成月连人带被子拥进了怀里。一会儿,他手伸进被子中往下探索,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尚且还绑着灵线的手腕捉到面前,江成月强行入了幻境之后灵力虽可借着丝线从他那里借,体力的消耗却是没法儿均衡的,他倦怠已极,即使被他捉住了手腕,也没能醒过来。
      李云珩借着微弱的光,仔仔细细瞧着他的手腕,却意外见他手上满是伤痕和干枯的血迹,不由心中剧痛。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他手背上,灵光微闪,施了个治愈术,又看了许久,才近乎虔诚地,依着记忆,在他手腕上大约是锁魂封印的位置,轻轻一吻。
      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所做的一切,让一百五十年来求而不得,遍寻无处的哀怨和愤懑,变作了甜腻灼烫的暖意,熨贴进心底……突然,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三界六众,他唯一在乎的,唯一想要的,唯一执着的……这一刻终于实实在在,被他拥进了怀里。
      如愿……以偿。
      还有什么好不满足呢?
      李云珩将他的手放下,与他十指交握,紧紧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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