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ATE》hrwcaine

6、赌约

　　高耸的尖塔古老的城堡

　　闪光的皇冠镶嵌在绿毯之上

　　如此执着

　　科学的灵光

　　亨利的英魂哺育众芳

　　呵，她是祖国菁华的荟萃

　　他是温莎的崇高和宽广

　　丛林、绿草环绕我们身旁

　　鲜花、嫩叶对我们欢唱

　　伫立在高高的托马斯像前

　　脚下银色的小路在延长

　　劳伦斯和该隐走进了巴兰榭教授的办公室，他们算是遵照爱德华爵爷的建议，到这里来见他们的导师一趟。然而，他们在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坐了足足三十分钟，巴兰榭博士的鬼影子都不见。

　　百无聊赖之中，该隐从上装口袋掏出一张乐谱。“伊顿的……校歌。”劳伦斯望了一眼，相当肯定的下了结论。

　　该隐点点头，打了一个呵欠：“进校园的时候，爱德华爵爷顺手给我的。但愿我知道，这首歌曲究竟好在哪里？我不是艺术家，每当要去莎福兹伯里看歌剧的时候，一拿起节目表我就睡着了。”

　　“是不很好。但是也不会比其他的更糟糕。”劳伦斯中肯的说。“你听着，事实上还说的过去。”他轻轻将曲子哼了一遍。

　　该隐感兴趣的仔细听劳伦斯唱歌，然后微笑：“你真的应该进到伊顿的合唱团唱诗般里面去，路德。——啊，利夫，告诉我，究竟过去多少分钟了？”

　　“已经有五十五分钟了，少爷。”利夫抬眼看着墙上的挂钟，毕恭毕敬回答。

　　该隐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不要等了。假如这位导师想要清算我对他的不敬，我会洗耳恭听，不过也先请他在哈利斯府邸的会客厅等等吧。”

　　劳伦斯看了看该隐，坐在位置上不动。该隐微微惊讶的看了回来，在他的印象里，劳伦斯并不是一个没有个性的乖孩子好学生——在等待主人出现这方面，似乎也不会具备超出寻常人的耐心。

　　“坐下来吧，该隐。我猜，我们的导师是不会出现了。但是我们的同学很快就会来了。不知道还会来几个人，听说是一共七个。倘若再多几个，那么我就不得不躲起来了。”

　　仿佛要证实劳伦斯的预言，他的话音未落，黄铜门把手就被人握住转开，接着进来三四个同样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的男孩子。

　　李维•罗克斯，克莱门特•摩顿，伊泽里克•亚利安——最后一个没有穿着校服，似乎并不是伊顿公学的学生。就是因为这样，使得前面的三个人纷纷朝他看去。

　　但是劳伦斯认得他。

　　“你好。埃塞克斯•梅尔维尔。”他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决定坐在沙发上打招呼。

　　该隐微微扬眉，埃塞克斯•梅尔维尔，第八任苏格兰梅尔维尔子爵，嘉德勋爵（King of the Garter，英国骑士的最高等级），伯维利男爵，枢密院顾问——头衔够多的了！1791年以来，邓达斯家族那位野心勃勃的先祖，苏格兰政客亨利•邓达斯进入皮特内阁担任要职，负责组织苏格兰贵族何平民议员支持政府。1796年大选，邓达斯仿效英格兰大贵族，操纵苏格兰贵族代表的选举，使13名贵族竞选成功。1806年，邓达斯因为贪污公款被弹劾，离开政界。5年之后，邓达斯的儿子梅尔维尔子爵罗伯特效法先父，连续多年发挥类似作用。1827年辉格党发生分裂，罗伯特率领大多数苏格兰贵族代表支持该党右翼领袖威灵顿。在第一次议会改革的高潮中，15名苏格兰贵族议员一致投票反对改革法案——于是乎，托利党转变为保守党以后，他们全部进去了。

　　——但是，这样一位苏格兰贵族的政治领袖，匆匆忙忙由苏格兰爱丁堡的产业跑到伊顿公学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别提邓达斯家族的传统是在温彻斯特公学读书了。

　　摩顿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管怎么样，他是苏格兰阿方索家族和英格兰摩顿家族联姻的结果——认真算起来，说不定还能和这位梅尔维尔子爵扯出什么血统关系来呢！他打量着梅尔维尔子爵，对方身材高大威武，是了，就是那种流行全英国、无论是什么阶级的少女们都很喜欢看的通俗小说里面形容的“强壮而沉默的男子”。他看上去倒是很不错，只是难道少女们都不晓得，这样的男人必定乏味得如同阴沟里的水吗？

　　“劳伦斯•路德？我是埃塞克斯•梅尔维尔不错。你是——你就是第十任霍尔瑞斯公爵的弟子——那个‘英格兰的冰雪’？”梅尔维尔子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劳伦斯，要求确定。李维淡淡撇了一眼伊泽里克，后者点点头，这位除了劳伦斯之外其实谁也不认识的客人，自然就是“苏格兰的火焰”了。

　　劳伦斯轻轻点头：“我就是。霍尔瑞斯公爵已经把这个荣誉称号交给了我。我想，你是来延续那个愚蠢的对决的吧？”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时不时冒出来恶言毒语。

　　梅尔维尔子爵深褐色眼睛里当即冒出了火花，倒是真不愧“苏格兰的火焰”这一美名。“愚蠢？你敢说你拒绝了我们两家联姻，羞辱我的妹妹，这种事情不重要？要不是我火速从宫廷之中赶回家，我的妹妹就要遁入修道院，了此一生！你居然说得出来保护家族名誉的事情愚蠢！”

　　“令妹虽然也是豆蔻年华，但是我不认为这就说明我必须答应这门亲事——伦敦同等年龄的贵族少女，岂止十来个？何况，令妹从外到内——的的确确让人不敢恭维。”劳伦斯淡淡的说道。

　　梅尔维尔子爵轻蔑的目光往劳伦斯完美无瑕的面孔扫去。“哼！要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十足的仙女模样，根本不可能。丽莎的脾气，我承认我们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她的美貌在苏格兰都是有名的！”他的口气颇为自豪。

　　“你真的要我形容令妹的外表缺陷吗？”不等梅尔维尔子爵回答，劳伦斯就径自接了下去。“令妹的高度的确无可挑剔，身体发育很好，但是也就是到此为止。她的五官过于粗犷，脸型偏长，胸部太大，臀部下垂，大腿松弛并且有赘肉，皮肤够白但是毛细孔太大——全身上下压根没有一处真正完美。”

　　劳伦斯不说还好，话一出口，饶是利夫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也不得不僵住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半晌传来该隐笑不可抑的声音。“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原谅我，路德——你这是在验尸么？”看的那么仔细！

　　劳伦斯看着该隐：“你知道我是学绘画的。师承写实画家，本来就要比洛可可风格仔细，何况是肖像画？”他并不是画出来之后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的宫廷肖像画家。

　　李维吹了个口哨：“我倒是要怀疑，你是否用了显微镜来看人的。”

　　梅尔维尔子爵看着身形单薄的劳伦斯，他虽然秀美宛如女子，性格却没有半点似水温柔。“果然有那么点胆量……却还是出言不逊的狂徒！我既然万里迢迢从爱丁堡来到伊顿公学，你就不要指望三言两语可以打发我！”

　　“那就是说你一定要用剑解决了。”劳伦斯并不感到意外，能够以苏格兰贵族的出身和英格兰本土贵族一争长短，在英国上议院占有一席之地，梅尔维尔子爵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呵呵，不止如此。”梅尔维尔子爵冷笑着。“我还负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使命——代表我的老师，克斯博得侯爵——向你这个霍尔瑞斯‘英格兰的冰雪’传人赌一赌！”

　　劳伦斯顿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

　　“打赌，好啊。赌什么？”该隐忽然插进话来。

　　梅尔维尔子爵笑：“你们英格兰贵族总是自恃血统纯粹，自夸人才辈出，济济一堂。据说还是文武全才，奇人异士满坑满谷。百闻不如一见，我今天倒是要看看，究竟这是不是浪得虚名！遵照约定，倘若我胜出，英格兰贵族也不过尔尔。劳伦斯•路德，那时你就必须舍弃‘英格兰的冰雪’之名，全英国将会只剩下‘苏格兰的火焰’。并且，伊丽莎白•梅尔维尔•邓达斯也将是你一辈子的妻子——你敢吗？”

　　“要是我赢了呢？”劳伦斯镇定的问道。

　　“立刻回到爱丁堡去，永远不再提起你和丽莎的婚事问题。从此以后，‘苏格兰的火焰’之名，臣服于‘英格兰的冰雪’之下。绝无二话。”

　　劳伦斯脸蛋微微一红：“好。我接受。”他的口吻异常果断，甚至还有点近乎武断。

　　一场原本大有希望的政治联姻，最终变成一场火爆的决斗。

　　“等一等。”伊泽里克•亚利安说道。“也许你们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双方的见证人呢？”

　　劳伦斯转脸：“该隐。你可以吗？”

　　“当然。”该隐爽快的回答。接着看了看梅尔维尔子爵，狡黠一笑。“这也就是说，倘若梅尔维尔子爵认为我有这个资格的话。”

　　梅尔维尔子爵慢慢看了该隐一眼，脸上再度浮现不愉快而且轻蔑的神色——他刚刚就是这样看劳伦斯•路德的。“我有一个朋友，叫做迪恩•格里菲斯。他虽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英格兰贵族，但是，他的公正无私绝对是值得任何人信赖的。”两边的人选初步定了下来。

　　“那么，摩顿？”伊泽里克偏头叫似乎想要隔岸观火到底的克莱门特•摩顿。

　　摩顿耸一耸肩：“好吧，好吧，伊安。既然你认为有这个必要，那么，我身上兼具苏格兰和英格兰的血统，最有可能中立。这就是我也算上一个见证人的理由。——真的，伊安，老实说，我私下以为这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李维什么也没有多说——他的心里，正在苦苦盘算如何将齐格飞•汉密尔顿从那间封闭的破书房拖出来——李维少爷说是破书房，那么不管有什么理由，那都是一间破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