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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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霜露仍在。
曦光把床头的闹钟摁掉之后，就悉悉索索地开始刷牙漱口，上了一个淡妆，拣上简练的工作装便奔赴目的地。
今天同师傅约好去工地的。不能迟到。
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再搭上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曦光出了门。
上了滴滴车，曦光才拿出手机跟师傅通信：“师傅，我是曦光。现在我上了车，大概40分钟后到陵兰路xx公寓。”
“嗯，我正往xx公寓去。我们在公寓大门口回合。”
“好。”
随着浩大的车流涌进B城的中心地带，道路两旁耸立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这座城市的活力被外媒用大篇幅的版面来夸赞，在短短的十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兴起了一些东西，也淡忘了一些东西。
曦光来不及做更多感伤，司机踩住刹车，停了车。
“曦光，曦光，在这。”有人热情地冲她打招呼，曦光笑脸盈盈地把人给扑了个满怀。
“师傅，你还是比我先到。”
“师傅在大大小小的工地摸爬打滚了多年，路早就烂在肚子里。避开了几个红灯区，自然就快了。”
繁华的大都市，交通问题向来是令人诟病的。抱怨声载道，也无济于事。车流量大的路口，红灯的时间随之加长，师傅的解释确是事实。
曦光的师傅王石是B大的在职教授，年纪在五十五岁左右，常年留着小寸头，光看脸是中规中矩。平时没少出去捞外快。不过干他们这一行，讲究一个熟能生巧、积年累月。
曦光是大二暑假时遛狗，小狗崽跑到隔壁小区，她去寻狗时撞见王石。王石当时指挥着汗流浃背的工人们照着他的图纸，搭建一栋读书楼。读书楼落成后，曦光又去瞅了一眼，对王石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后来在大三选课时，她像个小迷妹样兴冲冲地选了他的课。一来二去之下，曦光混了个脸熟。大四实习的时候，师傅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师傅，今天我们先从哪开始？”曦光头一次跟着王石来工地。王石走哪，她跟哪，亦步亦趋。
“我们这一行其实是一项体力活。曦光，等会儿你要吃些苦头了。”
“师傅听着呢。”
“我们先去看看地面和墙壁。”王石大阔步地走近新落成的公寓。他双手背在身后，脚步渐缓，目光在地面一寸一寸地挪、仔仔细细巡视四处，双眼如人工雷达般采集信息。曦光紧紧尾随其后，顺着师傅的视线落在地面、墙壁、线路、管道上。
好在伫立的几栋公寓是批量产的，也就是一样的。只需测一栋公寓的各个物件的数据即可。
察视一圈后，王石在一本随身带的小本子勾勾划划。
1、地面无下沉趋势
2、土质干燥、日照适中——不需要做特殊防水防潮处理
3、一号大厅墙壁有小裂缝——重批腻子、用乳胶漆粘合
……
每隔一段时间，工地的工人们有小憩，王石扎在工人堆里，开始热络地和人聊天。闲聊过后，他又在小本子上记下些东西。
粗略地掌握了信息，接着是掌握精准数据信息。
王石有意磨砺曦光，测量的工作则由曦光负责。王石则充当记录员。
“首先，我们得绘画草图，内容务必完整，详细标注每个细部，详图解说空间上某些细部。”王石走在前头，一面走，一面对曦光讲。
“是，记住了。”
“我们先从大门这开始量尺寸。”
“曦光，能行么？扶着墙，小心点。”
“会的，没问题。”
曦光攀上人字梯，动作一气呵成，顺利测量完，得出大门的高宽。
锁定下一个目标：房柱。
“房柱直径41×40，我记下了。曦光，再用度尺量一遍，确认无误。”
“是，师傅。”说着，曦光蹲下身，曲腿膝盖跪在地上，用板子固定柱子两侧，用度尺量出间距。
因工作的原因，额前留着细碎的刘海很碍事，曦光选择了一顶鸭舌帽别在头上。散发尽数拢在帽中，少了遮挡物，精致的五官暴露在外。此刻，她眼睛不带眨地看着地上尺子的刻度，专注得宛如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品。
余晚还未走近，站在门口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注视地板上的物件，全神贯注得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姑娘脸部背着光，看不清人的眉目。刚建成的房子没装上窗户，蹲在地上的姑娘微微侧了脸，未滤过的金光直接撒在脸上，脸部轮廓便清晰映入眼帘。卷翘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轻轻翕动，一下一下的。
细看之下，余晚认出小小只的姑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曦光。撞见姑娘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工作的场面，倒是猝不及防。
跟在余晚身后的林叔显然没料到自家少公子立在门口静静地看正在忙碌的设计师有足足五分钟后，做出的决定是掉头就走。
Xx公寓是房产业内巨头余式房产中分公司（plan公司）今年完成的项目。余氏对于这栋公寓，意在做成精装房向外出售。当然，余晚刚接手plan公司，负责xx公寓这个项目。今天来工地纯属是打算同室内设计师谈谈一些要改进的地方，不过，他临时改了主意，明天再谈也无妨。
“今天忙活了一天，歇歇了。明天我们来做收尾工作。”随着王石的话落下，宣告了今日工作的迟暮。
王石去B大有事，两人顺路。曦光自然而然地蹭了回大家口中的“便车”。
曦光甚是乖巧地坐在副驾上，作为回报，放弃了闭目养神的时间，热情地和师傅聊了起来。
王石当曦光师傅当上瘾了，无缝地关心道：“曦光，今天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枯燥无聊？我们要做的明明是设计出美感，实际操作时却是常常处理繁琐而又鸡毛蒜皮的事。”
“师傅你不会想着叫我知难而退吧？”曦光语气轻松地说，略有停顿，整理了措辞，说“设计的伊始，统计全方面的数据是至关重要的。不单单追求视觉上的效果，还要兼顾客户的需求。师傅在课上教的，我都记得。”
王石本就是随意地问，看着姑娘一脸认真，笑着说：“丫头，今天干得漂亮。出师后，你若是遇到缺人手的时候，给师傅分一杯羹哈哈。”
车子涌进闹市，喧嚣声震耳，师徒二人止了话。
一小时之前。
公寓的侧门口正停着一辆牧马人。车窗紧闭，车上坐着西装笔挺的两人。副驾上的一人，两手交叠，正闭眼凝神。
“今天王教授带了一个小姑娘来实地勘测。还以为是王教授带着女儿来闹着玩玩。不想那姑娘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有模有样的。得王教授青睐也是有两把刷子。”林叔刚才就发现少公子看王教授身边的女孩眼神不同。此刻，他正竭力地倾吐自己的真知灼见。
余晚没立即接话，林叔在他身边呆了八年，简直人精，隔着肚皮都能看清他的花花肠子。有时，他都想换了这个隐形摄像头。不过，也就想想而已。林叔算半个看着他长大的人，况且是为他好，他舍不得。
余晚神色自若，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和王教授打了几次交道，王教授的为人毋庸置疑。你多虑了。”
林叔在余家呆了二十年，在余晚身边呆了八年，办事一向得力。磨砺了数年，已经从当初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变成分寸拿捏得当，待人接物圆润的得力臂膀。当下，他隐晦地点出了少公子的心思，便不再刨根问底，答道：“也对。王教授的为人信得过，是我多担忧了。”
车子驶离闹腾的地段，驱入安静的郊外。
曦光趁着二人还没到学校，且四周安静下来的空当，问：“师傅，今天虽然累，却很充实。不过，我有个问题。工作时，我留意到师傅把建筑现状、缺陷、外部景观等详细地记录下来，独独缺了业主现场修改。为何业主没有来？”
曦光在白天就注意到，师傅的小本子上“速记尺寸标记的图例”——同一垂直面的尺寸以“ ”符号连续标注，横梁以虚线表示，暗埋管线以点划线表示。大抵上不存在什么问题，业主没来这一点却古怪。
曦光一问，王石也想起以前同余氏房产合作，余氏的负责人在第一天就来商讨房子的修改要求和特殊处理的地方。没来，也确实说不通。
他同曦光解释说：“我们一天也没法把数据全部统计出来。明天，业主就会来了。若是业主明天还是没来，我再打电话问问。”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