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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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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你成功了,我这不是往自己伤口上撒盐么?”言梓手在桌底掐了曦光的大腿,“真是不识好人心。”
“敢问两位姑娘是要在余某面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余晚从餐盘上抬眼,对着言梓说,眼睛却是看向曦光。
“冷落了余少,真让人过意不去。”言梓信口胡扯。
这话说的,一般人真接不上。余晚就是那个不一般的人。
“别人都是和一个姑娘共进午餐,而我是和一双。我乐意之极。”余晚说话的调子痞痞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言梓心思一转,脸上淡淡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去洗水间一趟。”
“嗯。”余晚应道。曦光剜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狐疑。
言梓摸进洗手间后,从小包里拿出手机,给人发了条微信 [五分钟后,给我来一通电话。]
待言梓摇曳多姿地小步回来,她刚坐下拿起叉子,“The wind is howling like this swirling storm inside”铃声响起,言梓用手指了指手机,就抬步往一边走。
脚步焦急的样子和方才的小碎步判若两人。
电话铃声竟是火遍大江南北的《Let it go》,余晚掩唇笑了。
而曦光心里嘀咕,吱吱什么时候把手机铃声换了?不是林宥嘉的铁杆粉丝么?
她思忖着,抬头向言梓看去,一抬眸不经意间对上余晚含笑的眼睛。男人拥有澄澈如洗的眸子是少见的。他临窗而坐,细碎的日光经纱帘滤过变得微弱,撒在他硬朗的脸上。长而翘的睫毛泛着金光,就像沾上了甘洌的陈酒。
曦光出神地想着,俨然忘了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尔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余晚坦然地接受她的打量,静静回视,双手交叉抱臂,似乎在回忆。
曦光被淳厚低沉的男音拉回思绪,莞尔一笑:“余先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是在明华寺的解签口。”
余晚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他不止一次撞上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正巧目睹了她和一个男人分手。当然,这一茬没有说的必要。
“原来如此,我说你有些面熟。”余晚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的齐肩短发,难得的好心情,随意问,“尔小姐,现在还在读书?学的什么专业?”
“嗯,现在大四了。”曦光也不扭捏,干脆道,“学的室内设计专业。”
“哪所大学?”
“B大。”
“室内设计若是女生来做,稍微辛苦了点。”余晚回味了下曦光说话时吐字清晰利落,不甜腻,舒舒服服的。
曦光被余晚无心的感慨惹恼了,不知觉间语气尖锐起来:“大多行业都是辛苦的。而男性比女性受到更多关注,对于女性来说,要比男性花费更多精力办到一件事这是现状。我自幼就喜欢自己现在的专业,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情绪一瞬失控,曦光不由从椅上站起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坐回去。
“恕余某方才措辞有误。尔小姐喝什么口味的咖啡?”刺激到曦光不是余晚的本意,他试图缓和气氛,自作主张地叫来服务生给她要了一杯英式咖啡。
余晚又说:“其实无论男性女性,很多人没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尔小姐,你无疑是幸运的。”
“室内设计对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我刚刚说话冲了些,望余先生不要介意。”曦光脑子一时发热才咄咄逼人,当下后悔不迭。
“尔小姐,我们见面时貌似总会下雨。”余晚自然地避过刚才的事,状似不经意地说着。
随着余晚的视线往外看去,落地窗上果真趟过打下的雨水。
这时,言梓也结束了电话,小跑过来,略弯腰急急道:“啊,余先生不好意思,夺命铃声打过来是询问我学校里的事的应急措施。电话里和她们说了一通,他们越整越乱了,我要过去救场。我就先失陪了。”
言梓在曦光肩上猛拍了几下,忙点头,又一连对余晚说了几个“不好意思”,疾奔而去。
曦光从言梓的肢体语言中明白言梓交代给她招待好余晚。
余晚一脸匪夷所思、云里雾里地望着离去的身影。
“那个余先生,吱吱是事出有因,绝没有怠慢你的意思。我是她的至交好友,我可以代劳她……”到头来,曦光勉为其难地想出这个蹩脚至极的解释。
“那我同她相亲,你也可以代劳么?”
余晚似笑非笑地看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不要太明显。
曦光脑子发懵,傻傻应道:“可以啊。”
余晚神色自若,轻声问:“尔小姐说什么?余某没有听清。”
刚才眼前男子笑如春风拂面,她懊恼:她鬼使神差说了什么?曦光改口:“可以拒绝呀。”
余晚见目的已达到,收了开玩笑的心思,低头继续扒牛排。
这一趟相亲本就是两家人长辈的意思,见面约会纯属应付。他如是,言梓也如是。两相见面后,也是一个神女无情,一个襄王无意。本以为这顿饭吃下来必是索然无味的,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有点意思。
呃。曦光的体格够不上老程的吨位。
余晚想自己几番遇到姑娘,虽说对她没有一见钟情的悸动,但也不反感。而且很享受看她吃瘪的样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被自己的恶趣味吓到。
饭毕。余晚出于绅士风度说送曦光回去,被曦光婉言谢绝说她家就在附近。两人便分道扬镳,各寻去处。
余晚口中的余言两家人可能会有的宴席,确定在两天后。
地点是余晚的大哥定下的,是一家复古的中式餐厅。
言梓置身于袅袅烟雾中,目之所及是一大片的暗褐色,微弱的光从悬于顶的方形灯笼中溢出。如此,近处远处都蒙着一层淡淡橙黄色,眼前的景物便镀上了一层年代感。深褐色的拼装木板一直铺到尽头,清洁员工半点也不马虎,地板擦得发亮,倒映出天花板上的花纹和人影。
廊檐下挂了黄铜铃铛,铛铛作响;墙壁上错落着风格各异的浮雕;屏风上描着仕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图;着青色旗袍的女子待应生来回穿梭其中;兽形香炉里不断吐出香雾。像是古代士族的生活,给人一种时空异位的错觉。很不真实。
直到言梓看着自家爸妈同余家长辈在酒杯间推推搡搡,交谈甚欢时,她才意识到:余言两家所谓的世交,是货真价实的,不掺水的。
热络的场面话说完了,年方四十有余、保养极好而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说:“梓儿,晚儿,你们也见过面了,可有想法?”
两个当事人对视一笑,余晚说:“哈,言家小妹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好。”
“余晚哥人温文尔雅、仪表堂堂。”
言家总司令打圆场:“年轻人么,崇尚自由恋爱。让他们自己处自己处,我们甭操心。”
话讲得是满满当当,可是最后言梓和余晚被单独塞到一间隔间赏月。男未婚,女未嫁,也都没处对象,于是长辈们颇为友善地插上一脚,有意的撮合也是头疼。
天上挂着一轮白玉盘似的圆月,月华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撒在两人身上,周身笼罩着一层轻薄白纱。窗外是静的,窗内也是静的,空气胶着,气氛凝结,着实有些尴尬。
言梓受不了长时间的相对无言,率先开口:“他们呀,老来闲得慌。可惜使君的罗敷不在这。话说回来,我家曦光如何?”
“我母亲是担心我,倒是连累了言梓小姐。”
“无妨,我们处境不相上下。我叫我家曦光来带我走,我俩就不用尬着了。”
言梓拿起手机,哗啦一下划开屏幕,打开微信找到曦光攀谈起来:
[言梓:兮兮,江湖救急。I need your help,SOS.]
[曦光:什么事?]
[言梓:我需要你来xx路xx号把我带走。]
[曦光:有人不让你走?]
[言梓:半斤八两了,你胡诌一个理由把我拐走就行。]
[曦光:成。]
曦光姗姗而至,言家总司令认得她,问她何事。她只说一个单子出了问题找言梓问清情况。总司令了解曦光处事不像自家女儿想起一套是一套,咋咋呼呼的,既然追到此处必是十万火急就同意曦光带走言梓。
响起三声一长两短的叩门声,言梓等来了自己的救星。
曦光推开门,余晚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尔小姐,你好。”
曦光笑:“打搅余先生了,不好意思。言梓就被我带走了。”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曦光后知后觉地质问言梓:“吱吱,你和余先生的事,叫上我算什么?”
言梓展眉纠正她:“你是不知我家总司令看你比看我顺眼。我和余少之间没事。而你是救我于水深火海的美貌小罗敷。”
曦光拿她没辙,深吸一口气,吐气,也罢,也罢。
暮色渐深,一日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