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试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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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瑞原本以为齐昭就是轻微的手臂伤，可不晓得为什么，一踏进宫门，齐昭就像被抽空了力气，全身重量都依靠在她的身上。这真是吓得君瑞心惊胆颤的，连带宋丁也哭丧着脸，就差哭喊皇上你怎么了。齐昭不愿通知其他人，悄悄地直往君瑞的凤栖宫，密召太医问诊。
凤栖宫还是保留之前的样子。铺着纯白羊毛毯的美人榻边菱角桌上，随意搁置那本她读到一半的杂记。那双她喜欢的灰兔毛鞋，像是她歪在榻上时，一前一后随意甩在脚踏上。越过珠帘，便是屋角的香炉，点起的阑香，白烟绕着镂空凤形缓缓升起。一切温暖舒适，仿佛她从没离开过。
齐昭很满意君瑞此时的表情，有点迷茫有点失神，暗暗揣测会不会还有点感动在里面呢。君瑞不知道，自从她去宫外养病，凤栖宫就成了齐昭平时起居的地方。有人居住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气，不会显得清冷。自然，她也不会知道，因为没有她在身边，每天入睡和清醒对齐昭来说无比残酷。
不过晃神片刻，君瑞抿抿唇清醒过来，快步走到齐昭身边。见宋丁在床边抹泪，恼怒呵斥：“做什么哭丧着脸，还不如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是是，娘娘，奴才失仪。”宋丁挎着脸，往外走了两步，就见到太医院院首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他上前拉住院首，“哎，莫太医快快，快来看看。”
莫太医也顾不上磕头请安了，捧着齐昭手臂只看了一眼，这伤口周遭都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出的血竟然是黑紫色的。忍不住抽了口凉气，“这是中毒了！”
“难怪朕觉得浑身没力气。”齐昭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随口应了声。瞥过眼，却是死死盯着君瑞的神情，“有救还是只有死路？”心满意足地看着君瑞眼眶一红，怕被她看出端倪，转过眼，冲莫太医冷笑，“同朕说实话。”
莫太医一头瀑布汗，“臣，臣尚未验毒，还不能断言。不过看皇上精神尚好，应该无事。”说完转身开箱拿银针。
这当口齐昭却像是神经搭错，冲君瑞浅笑，“皇后，要是朕死了，你当如何？”
莫太医浑身一抖，这种事情他一点点都不要知道。何况，皇上也是醉了，还没死呢就问皇后他死了要怎么样。要是皇后说同生共死，难不成也让皇后吃毒么。
果然啊果然，皇家标准回答出现了。就听皇后淡淡回应，“臣妾自当同生共死。”莫太医还来不及撇嘴，皇后声音在脑后冒出，“还请莫太医给本宫一颗毒，药。若是皇上诊治出来不治，本宫也可陪皇上同去。”
“皇后说过，大仇不报，怎能安枕怎能求死。朕大仇未报，也无子嗣承继帝业，皇后就要同死么。皇后不帮朕报仇，不帮朕看守这江山社稷么？”
君瑞抿抿唇，这回要是齐昭难逃死劫，她说什么也只能用性命相陪。她不怨恨图格庆莽撞自作主张，就怕齐昭在临死前下诏说要灭了九域复仇，他这草原领主，就算有各部落支撑，也抵不过向来尚武的大齐出兵。毕竟说到底，图格庆是为了她。
缓缓跪在床榻前，仰头看着齐昭，“皇上若是不在了，什么大业什么社稷，对臣妾来说又有什么用。若是复仇，说穿了都是因为臣妾的关系。臣妾愿意追随皇上，不管天上地下，以命相赔。”
莫太医听不懂皇后的话，但是齐昭却是明白的。他心里冷笑，就算君瑞认为是蛮子给他下毒，她都不会恨他，还要用她一命相抵，帮蛮子求情。不过没关系，只要让君瑞认为蛮子不是她认为的光明磊落就好，这种心头上的情思，总是要慢慢磨才缠人。
“也是啊。”齐昭闭上眼，似乎痛苦地皱紧眉头，“听你这么说，我倒宁愿求死了。起码你是一心一意陪着我。”
莫太医抖得更厉害了。皇帝这副怨夫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受伤就受伤了，撒娇个什么劲。何况，他轻轻捻动银针，这毒也太奇怪了，只在皮肤上薄薄一层，根本没有伤及根本。通俗的说法，就是不小心皮被割破了，然后又不小心在上面撒了点盐。疼归疼，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他还来不及将这个结论说出来，旁边皇帝近臣宋丁咳了声开哭，“皇上啊皇上，您别这么说。您要是有事，让娘娘可怎么办啊。您想想，万一娘娘已经有了您的骨血呢。”
莫太医眼皮一跳，皇帝已经强撑着病体起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额，微臣，微臣不知。”莫太医又抖了下，跪下磕头，“这毒性诡异，臣要同太医院商议，才能得出结论。”
“什么！居然那么严重么。”君瑞这下子真撑不住了，倒不是怕死。一面担心君德一面担心图格庆，甚至还有一点是为齐昭难过。“可是皇上精神看上去不差。”
“怕是这毒性所致。”莫太医快速瞥了皇上一眼，果然看到他露出算你识趣的冷笑。心里松了口气，好在他聪慧，“如今皇上不能动怒，要心平气和的将养。臣，臣去配药。”
宋丁抹着泪，“娘娘，您陪陪皇上。奴才去取药。”
君瑞恍恍惚惚，听不到宋丁的话，只知道齐昭生死未卜。她浑身无力，跪坐在床边，咬着唇牢牢盯着齐昭的脸。片刻，用力握拳站了起来，“我去同他要解药！”
“别去。”齐昭瞧上去虚弱极了，像是想拉她的手，却没有力气。君瑞慌慌张张握紧他的，来不及开口，就听齐昭叹了口气，“我死了，你就去九域罢。”
“你说什么话！”君瑞眼眶一热，泪就禁不住掉落下来。一颗颗落在锦被上，又一点点渗进去没了痕迹。“我说得同生共死不是假话。这件事终究因我而起，我同你一起去，也算是圆满。”
“你就这么帮他，就算他害死我？”齐昭牢牢握着她的手，叹息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赶上他，不过，瞧在我也活不长的份上，你就少想想他吧。”
“你不能死，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君瑞被齐昭一拉，人躺在他胸前，梳起的发髻松散下来，乌黑长发散落，遮住她满脸忧伤，“我会问他要解药，你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事情了。”
“我就算死也不求他！”齐昭恶狠狠地哼了声，君瑞的头发落在脸颊倒是痒痒的，粗声粗气道，“你也不准去！要么你现在就去九域，别管我死活。要么，你就耐心熬到我死。”
“你简直！”君瑞蹭地坐直，又是愤恨又是羞愧，说来说去都是她不坚定惹出来的祸端。可齐昭怎么可以拿性命去憋这口气。心里盘算一番，好在江文和图格庆应是有联系的，到时候让他去联系便好。
像是脸上表情都被齐昭看出，就听他冷漠笑道：“只要江文再有二心，朕一定当着你的面砍了他！”
宋丁恰在这个时候，躬身进来。手上的红木托盘上，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热气。他头也不抬，低声说：“皇上，该用药了。”
“不吃。”齐昭闭上眼，铁了心要将这场戏演得十足十。
听耳边君瑞轻叹一声，“何必如此。我既然回到这里，就没打算离开。但是，若是太医无法给出解药，拼着你恨我，我还是要去问他拿解药的。”她拿起药轻抿一口，候了小会见没什么事，才对齐昭轻声劝道，“快用药吧。”
齐昭看了她一眼，别过头，闷声闷气，“手臂受伤，你让我怎么喝。”
君瑞眨眨眼，不就是一边受伤嘛，也不至于拿不动碗吧。歪头想想，应该是中毒后没有力气。刚转眼想让宋丁喂药，就见那家伙跑得人影都不见了。内室里连个随侍都没有。
“趁现在没人，快点，我喂你。”
“有人怎么了，有人你就不能伺候我吃药么。”齐昭抱怨两声，倒是转过头就着君瑞的手喝了一口。皱紧眉头，这药也太苦了。那个姓莫的老头到底给他开了什么药！不就是擦伤嘛，弄点补血的就行了。“不喝了，太苦。”
“我是无所谓的，你就不怕有损你天子威严。”君瑞撇撇嘴，见他皱眉，“良药苦口。过会，我就说我要吃，给你进点蜜饯。”
“嘿，说什么威严，在你面前还有威严两字么。而且我本来就爱吃甜的，何必用你的名头！”
“你到底喝不喝！”
齐昭皱皱眉，费力憋气，将药水一股脑儿全部喝下。“这床也太冷，你来给我暖暖。”
“难不成是地龙不暖了？”君瑞皱皱眉，“我倒是一身汗的，莫要是你毒性发作。我去叫太医！”
她一下子惊慌地满脸无措，蹭地站了起来，可刚要走，手臂被齐昭拉住。转过头见他半眯着眼，“别走，陪着我睡一会。难得你我坦诚，我可不想浪费剩下时间。”
这句话说得君瑞悲从心起，心一横，听天由命吧。顺从地钻到齐昭身边，犹豫片刻，便伸手环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嗯，睡吧。我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试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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