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凤求凰》石锅小笼

33、第三十三章 遇袭

　　今天晚上同齐昭出门，和之前的心境有些不同。大约是两人在许久之后头一次亲密，让走在齐昭身边的君瑞有些害羞。芙蓉照旧跟着，只是江文却被派了其他的差事，由宋丁伺候齐昭。前几天的遭遇，自然还是让这些人心惊肉跳。不过好在齐昭说了，一路早有护卫清道，最后要去的天水阁也让护卫团团围住，不会再出事。君瑞笑眯眯的，倒是头一回没什么心事地走在齐昭身边。

　　两人并肩走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时不时互相碰触。齐昭心急，一下子牵住她的手，缩进银线镶边的宽袂里。有夜幕掩饰，又有大氅遮盖，这手牵手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温润在手，没有挣扎，没有不快，反而是耳边听那人羞怯地问了声：“你怎么了呀。”

　　越是隐秘的小动作，越是让人兴奋。齐昭淡着神情，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回应：“你又怎么了呀。”故意学着她的语气，将那个“呀”字拖着格外的长。看红晕慢慢从她脸颊晕染直入衣襟，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回去继续抱着躺着。

　　宋丁在前头提着灯笼，回头看两人亲密的神情，笑眯眯地说：“老爷夫人，前头就是天水河，您看已经有百姓围着放灯了。”

　　果然是天水的大节日，一路上人来人往，也没有男女大防的讲究。有朋友结伴的，也有家人陪同的，三三两两，在这路上说说笑笑。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周围有卖花灯的摊位，还有卖面具小食的。虽是晚上，河堤石柱上早就点起防风灯，每五步一盏，外头由一圈牛皮纸围着，上头有画名山名水的，有画风月故事的，将整个河边映照通明。

　　“咱们也去买花灯放。”君瑞笑眯眯的看向齐昭，“要许什么愿？”

　　“你的愿望亦是我的愿望。”齐昭勾起淡笑，回头对芙蓉努努嘴，“陪你主子一同去。”再回过头，依旧是温柔的语调，“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信这些。”

　　虽是有些遗憾，不过被周围气氛感染，让偶尔出宫的君瑞真是跃跃欲试。她挽住芙蓉的胳膊，“走走，咱们去玩玩。”走了两步回转头，见齐昭站在原地看着她，眉眼都带着笑。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安定起来，歪头笑道，“等我。”

　　“主子，您怎么不一起去啊。难得娘娘那么高兴。”宋丁提着灯笼，踮着脚往前看着。

　　“先让她高兴高兴。”齐昭抿了抿唇，收回眼神时，温柔已经被寒霜盖住，“可都安排好了？”

　　“是是，”宋丁不敢再说闲话，躬身应是，“全都排好。只是皇上，您犯不上以身犯险，不如跟娘娘去天水阁等统领们的好消息。”

　　“朕不带她出来，那人怎会现身。”齐昭满眼肃杀，“不杀了那个蛮子，朕心难安！”

　　站在原地等了小会儿，就见君瑞带着芙蓉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逛了过去。可不过闪眼，那两人居然就不见了！齐昭心跳加快，可此时偏只能耐心等待。可是，他不免质问自己，要是计划失败呢，瑞儿会不会就被那个蛮子骗走了！

　　君瑞带着芙蓉瞎逛，听芙蓉在身边絮絮叨叨，什么人太多太危险。想到芙蓉也是被吓到了，不忍心打断她说教。一闪眼看到卖五色彩绳编得手链，忙买了两串给自己和芙蓉带上，“这个，我们大楚有个说法，是可以庇佑平安的。给你带上，不要拿下来。你一串我一串，大家都平安。”

　　芙蓉一怔，倒是听话的戴上。有心想再说两句，可还是不忍打破君瑞现在快乐的样子。只能时刻留心，帮她挡开人群。

　　正打算捧着刚买的花灯去河边放流，就见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人从君瑞身后窜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凑近她耳边说了两句。芙蓉刚想喊，那人却掀开面具，露出半边脸，赫然就是救了她两次的九域王图格庆。

　　芙蓉安静下来，她总觉得皇帝对皇后不好，便将图格庆看成能救君瑞于水火的救命稻草。此时见他出现，非但不喊不叫，而是回转头看向齐昭的方向。情不自禁走了两步，试图帮他们遮掩一些齐昭的眼光。

　　图格庆嚣张大笑，将面具掀开戴在头上，一下子搂住君瑞的细腰转了几圈。头凑近她脖颈，深深呼吸，“天啊，我太想你了。说好永不相见的，可是实在没法子控制自己的心思。”

　　“你怎么来了！”君瑞压低声音，也不敢回头去看齐昭的方向，却是本能地将他藏着，“齐昭恨你入骨，你是打算来给他杀死吗。”她声音颤抖起来，“今生咱们都没法走回头路了，你又何必执着。”

　　“哼，齐昭以为我会去天水阁劫你。在天水阁里里外外布了层层叠叠的侍卫，就等我为了你自投罗网。”

　　“你是说，齐昭带我出来，是为了引你上钩？”

　　“这是自然。这世上除了你，还有什么能让我图格庆神智全失，不顾一切的。”图格庆搂着君瑞不放，“女人，听我说，我让武子莹给你带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耳里。难道你是为了报仇才……”

　　说话间，不远处突然响起打斗声。君瑞回头一看，真是心神俱丧，齐昭被几个猴脸人围住，来回往来抵抗捉襟见肘。眼见手臂上被人狠狠划了一刀，其中一名猴脸人回过头冲图格庆大喊，这人说话怪异，听上去像是刚学大齐话不久的样子。“王上快走，属下杀了他后，王上便能一统天下了。”

　　齐昭浑然不顾周身杀机四伏，只想冲出重围到君瑞身边。也不顾皇帝尊严了，往君瑞的方向大喊，“瑞儿，瑞儿，你快走，不要管我，我过会儿就能来寻你。”

　　君瑞站不住脚，被芙蓉扶着跌撞几步就想往齐昭身边跑。可手臂却被图格庆拉住，猴子面具在挣扎中落在地上，缓缓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别上当，跟我走。”

　　“停手！你，你快让他们停手！”君瑞只顾着不能伤害齐昭，听不懂图格庆说得话，拼命求图格庆命令手下住手。

　　图格庆沉默片刻，格外艰难问道：“你不愿跟我走，到底有几分是为了你阿弟，有几分是为了齐昭？”

　　“你混蛋！”君瑞转身啪一记耳光打在图格庆脸上，不敢面对图格庆的问题，只挑着另一句话嚷，“若是齐昭死了，大楚局面变动，我的阿弟就会死。要是我阿弟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信你还是为了你阿弟，而不是喜欢上了齐昭。”图格庆拉住君瑞，带着挑衅想去亲君瑞脸颊，却再次被她推到一边。就见君瑞急得跺脚，“你到底让不让他们住手！好，你要杀他，不如把我一起杀了好了。”

　　图格庆嘴唇微张，还来不及说“那些不是我的人。”君瑞已经挣脱图格庆的拉扯，踩到什么东西上，听到破裂的声音，却来不及看一眼脚下，不管不顾地跑向齐昭。

　　芙蓉“主子主子”叫了两声，倒是捡起被踩坏的猴子面具，回头看了眼图格庆，就听他叹息，“齐昭城府极深，她不是对手。”看向芙蓉，眼眸中似藏有无尽星空，“替我照顾她，必定报答！”说完，脚尖轻点，从河边窜到停在河中小舟再到对岸，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君瑞跑到齐昭身边，倒没觉察到刺客根本没有往她身上招呼兵器的意识，反而是咋咋呼呼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好好，我们九域一向不杀女人。算你们运气好。”猴面人一声哨声，跟着图格庆而去。

　　齐昭愤愤握住君瑞肩膀，“你来做什么！万一你出事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话语停顿，就见她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他心一颤，焦灼起来。放柔了语气，“你哭什么。难不成图格庆那厮伤了你！”

　　“没有没有。”君瑞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真是在后怕齐昭死了之后，她和阿弟的命运。还是单纯的为齐昭受伤而哭呢。她颤着手捧着齐昭受伤的胳膊，“流了好多血。”

　　宋丁鬼鬼祟祟从边上窜了出来，头发也乱糟糟地，衣裳鞋子像是别人踩过似的。哎哟哟扶着腰，看到皇后伤心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可是很少见皇后伤心的。慌慌忙忙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没给任何提示，只能窝在那里轻声问，“皇上是否连夜回宫？”

　　这场闹剧从开始到停下，不过短短片刻，四散的民众见猴面人离开后，又躲躲闪闪地跑到周围看热闹。齐昭皱着眉头，不敢去看君瑞神情，倒是听她在几次深呼吸后，镇定起来，“宋丁，统领们何在？！立即备马车，连夜回宫。”回转头看向芙蓉，“你不用照料我，去府里寻江文，让他速速跟上。”芙蓉“嗳”了声，可见君瑞神情到底不敢拂逆。

　　马车本来就一直备好的，见宋丁招手，忙赶到君瑞和齐昭身边。君瑞瞥了一眼，那车夫也是五大三粗，若是当时车夫能到跟前挡一下，皇帝也不至于会被伤到胳膊。不免白了他一眼，真不是忠心的奴才！

　　齐昭被当做重病号扶进车里，有些哭笑不得。伤有多重，他心底里清楚的很，毕竟那些猴脸人就是他安排的。本来的打算，是想让图格庆上当，趁机砍杀了他。可没想到图格庆根本不上当，却是无意中试探出君瑞对他的心意。

　　这份心意他从前可不敢想，今儿却突然实现了，可见他和君瑞的姻缘是老天看护着的。那时，眼睁睁看着图格庆拉着君瑞到一边说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在君瑞并没有动摇，闭着眼微微舒了口气，好在她没有走。

　　“哪里疼吗？”君瑞眼眸红通通的，手足无措地看着齐昭手臂上的伤口，又是愤愤说道，“那些人真是心狠。”

　　齐昭心一跳，被她这幅又气又伤心的样子，惹得心软软的。情不自禁拉过她的手轻笑，“我有你为我伤心，我死不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在他们突然停手，不然咱们就死一块了。”皱皱眉，斜睨了记齐昭，“看来你没调配好呢。原本是打算要利用我引诱图格庆出来，打算在天水阁给他致命一击吧。可哪里想到，他却在这里埋伏着你。”

　　齐昭嘿了声，他排在天水阁的埋伏不过是后招，这里才是真正的杀场，不过这些君瑞不需要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那些袭击他的猴面人和埋伏的统领，已经跟着图格庆的行踪，去围剿他的性命。

　　“皇上，”君瑞突然严肃起来，跪坐在他面前，低头恳求，“图格庆只是钻了牛角尖。刚才，刚才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此生不能走回头路。”偷眼见齐昭眉眼舒展开来，一鼓作气求情，“求您放过他吧。”

　　“你到底是谁的皇后！站在谁一边！”这句话说出，就是犯了齐昭大忌。他举起受伤的胳膊，“是朕不放过他吗！是他不放过朕！”到底有些心虚，别过头深吸了口气，“皇后莫要再糊涂了！”

　　齐昭自导自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