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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演戏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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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子莹卷着香风走到屋里,一入屋就瞧见君瑞被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当宝贝似地捧着。心里揪紧,又不免嫉恨,要不是受君瑞他们连累,武家怎会被满门抄斩。论起来,她依旧是武家尊贵的嫡长女,也是众星捧月的贵小姐,而不是现在只能蒙着面纱见人,无名无分地混在君瑞身边的武夫人。甚至,这夫人二字,也是得君瑞的面子才有的。
心里越是愤恨,脸上笑得越是亲切。眼风一转,就瞧见那只虎皮猫,气势凌人地坐在窗栏上,像极了当初君瑞冷冷的眼神,居高临下。让她恨不得撕掉君瑞的脸皮,看她还拿什么骄傲。
“呀,这只猫好眼熟,像是吃掉鹦哥儿的那只。”武子莹像是随口说话,说完后才意识到似的,拿帕子捂住嘴。眼珠乱转,泪水已经眶在眼眶里,“哎呀,君瑞,我,我没有别的意思。”飞快抬头看向齐昭,“君瑞从小不喜欢活物,还请您多多体谅。想必不是有意的。”
芙蓉气得脸涨得通红,可满屋子主子,她一个奴婢是没法开口说话的。快速站到君瑞身边,以防那喜怒无常的皇帝发火,她好歹能替君瑞挡一下。
君瑞装作看不见表姐的神情,虽然直视却像是越过她的脸看向别的地方。君德不知道原委左右看看,没法开口。齐昭一怔之下,就想起他送给君瑞的那只鹦鹉,怎么说也算是他们两个感情开始的象征。听武夫人的意思,难不成还是君瑞故意将鸟给猫吃了。好在他不昏庸,虽然同情武子莹,但心里的天枰是偏向君瑞的。不过皱皱眉头,也没开口说话。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静默诡异。武子莹想开口转移话题,却发现在君瑞空洞的注视下,有些冷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片刻后,却听君瑞淡淡笑了声:“芙蓉,我问你,当时你说鸟被猫叼走的时候,可有旁人在场?”
芙蓉忙跪下回话:“没有。”
“哦。”君瑞声调上扬,拉长了语气,笑眯眯地问,“既然那时表姐并不在场,那表姐又是如何得知,这猫便是叼走鸟的那只。”
武子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大意了。心里暗恨,君瑞虽然失去记忆,但是却比当时要来得冷静,看来她要更加小心。最重要的,她隐忍着恨意看向芙蓉,只要弄死芙蓉,君瑞一定心神大乱,到时候再来添把火罢。
“你们在说什么!”君德皱着眉头,嚷了几声。见表姐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自然不忍心。当初阿姐逼他习文练武的时候,只有武家表姐,才会由着他的性子让他玩闹。说起来,虽然比不上阿姐亲近,但也是君德心中重视的亲人。“表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我也是听人在背后议论。今儿进来瞧见,才脱口而出。君瑞,你千万别怪表姐,表姐实在是糊涂,再有什么疑惑,也该之后再问。”武子莹说着说着,就哭了。可话里话外,依旧是说那只猫是吃掉鸟的那只。
这么一来,就算君德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总觉得表姐同以往不一样,似乎在针对阿姐。可脑子一转,却立即将责难丢到齐昭身上。必定是齐昭许诺了表姐名分,才让表姐变得像后宫那些女人那样。所以,总之都是齐昭不好,害了他两个好姐姐。
“不过就是鸟和猫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让表姐你哭哭啼啼的。”君德皱皱眉头,话里有话地点明,“表姐,如今就你和阿姐住在这里,应该互相扶持才对。”站起身对武子莹行礼,“君德在此谢过表姐。”
武子莹心里一抽冷气,她没想到君德是在帮她圆场,也是向她表明他依旧顾念亲戚的情分,不然以君德摄政王之尊,何必对她行礼。而武子莹只想到,君德在偏帮君瑞,却根本没有去想,是她挑起事端诬陷君瑞在先。心里愤愤,脸上却绽开喜滋滋的笑意:“正是。得你一句话,表姐我呀,心里就踏实多了。”
“刚才表姐是说,有人在背后议论,才让表姐生疑?”君瑞慢吞吞说了第二句话。
武子莹不由一怔,深吸口气,心里将行宫里的侍从名单略想了一遍。露出为难的神情,勉强点了点头。果然,就听君瑞接着问:“那是谁呢?”
武子莹叹了口气:“我又怎么知道名姓。只晓得,是在麟趾院附近,听两个青衣内监说的。”
君瑞歪头想了想,麟趾院与她淇奥苑相邻,表姐又说是青衣内监。整个别院,只有她这儿有青衣内监。表姐还真是把矛头都对准她呢。不过,就像君德说的,只是牲畜的事情,值得表姐这么咄咄逼人么。
低下头,略揉了揉眉间,像是自语,又是无奈叹气:“齐昭,你看,我和芙蓉无依无靠在这儿,每回都要等你过来才能出气。要是哪天,你懒得到这儿来看我,我可真是被那些刁奴给欺负了。”
“什么!”君德第一反应过来,拉住君瑞的手,“阿姐,我就说吧。别管了,咱们回大楚。你的病,我也能找好大夫来治。”
“够了。”齐昭原本还冷眼看着君瑞再次露出他熟悉到不行的算计神情,却被君德这句话给弄得心神大乱。“君瑞是这儿的女主人,怎么能随便跟你回去!”
“哦。”君瑞抓住这句话,语调再次上扬,嘴角勾起笑容,淡淡地问道,“表哥可是哄我来着?”
“君无戏言!”齐昭冷冷丢下这句话,却见到君瑞眉眼弯了,嘴角弧度也往上勾起。心知被算计,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感受却不是以前会冒出的郁闷烦恼,而是松了口气。
此时见君瑞的神情,竟然情不自禁也跟着她笑起。不过是些奴才奴婢的,给她解闷正好。说不准,是他们重新开始的契机。这么想着的齐昭,让江文过来吩咐几句,便斜靠在椅子上笑道:“既然你是女主人,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给咱们准备。”
武子莹见齐昭根本不在乎猫吃掉鸟的小事,不由暗恨。可她自然也不会将这恨意放在脸上。笑盈盈地快步走到君瑞身边,挽住她的手臂问:“今日是个好天气呢,晚上必定月明。不如咱们,今儿提早赏月可好呀?”
君瑞对武子莹的敌意,已经看得清楚。但现在瞧见武子莹含泪含笑,瞬间切换如此顺畅,倒也是暗暗佩服。既然还不知道武子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君瑞自然不会没有理由地跟表姐闹翻。侧过身,握住表姐的手,也是笑得真心实意,连连点头:“我虽看不见,倒还是能陪你们饮酒。”
她这一句看不见出口,连喜欢表姐的君德都立即翻脸。冷哼几声:“不过是每天挂在头顶的玩意儿,有什么好赏的。要我说,就在麟趾院抚琴饮酒,也爽快。”
武子莹知道什么时候要哭,什么时候要装傻。明知道说错话了,不得不做出混不知情的模样。毕竟要是再哭哭啼啼的话,就怕连君德都会厌弃她。
好在君瑞却坚持去赏月,嘴里说道:“你们赏你们的,我要想知道,就问芙蓉好了。芙蓉如今就是我的眼睛。”武子莹自然再次心里盘算一番,只要除去芙蓉,对君瑞必定元气大伤。
“难得今儿人都齐了,去哪里呀,我都没关系。只要同你们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武子莹笑眯眯地将刚才说错话的事情,给圆了回去。见君德终于不再气冲冲地也松了口气。
最后还是齐昭决定,带着众人在临湖畔设宴。湖心亭,就使人在那里抚琴。月色当空时,一轮明月在天,一轮明月在池中。耳边听着随风转来的清音,倒是真是舒适的很。
君瑞慢慢饮了杯果酒,忽然皱了皱眉,冲芙蓉冷然呵斥:“怎么回事!刚说要仰仗你了,你就出纰漏。”
芙蓉扑通跪倒在地,眼神闪烁不敢抬头看坐着的任何一位。一股脑儿地告罪:“奴婢不知道出什么纰漏了,还请小姐明示。”
君瑞恨恨将酒水往地上一撒:“我时时关照,我现在身子不好,不能饮冷酒。凡是我喝的,都得是温热才行。为何这酒水极冷,像是在冰窟里放置过似的?!”
芙蓉慌慌张张请罪:“奴婢有罪。只是,这酒水是大厨房李嬷嬷亲自备下的,奴婢接过后,就呈给了小姐。”
“咦,倒也奇怪。要是冰冰凉的,为何芙蓉没有发现呢?”武子莹皱皱眉,半是叹气半是责备,“要我说,君瑞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怎么行,总得有个年长的嬷嬷看护着。毕竟芙蓉年纪还小,毛手毛脚呢。”
“表姐,我在处罚我自院的丫鬟,还请表姐勿要插嘴。”君瑞冷冷回了一句,眼神再次落到芙蓉身上,“你既然心不在我这儿,不如就别伺候我了。”
武子莹喜不自禁,君瑞真是自断臂膀。到时候,她往君瑞屋里塞人可就有充分的理由。嘴一张刚想煽风点火,却听君瑞话语一转:“但总是念在你忠心,这回就饶了你。可那李嬷嬷不能饶!”
这时武子莹才突然想起,厨房的李嬷嬷已经是她最得力的助手。毕竟吃食都要李嬷嬷经手,先不说吃东西好坏,这安全性就顶顶要紧的。更何况,要不是存了想慢慢折磨君瑞的念头,她只要让李嬷嬷下手,就能在君瑞的饮食上做手脚。
可是,她哪里来得及开口救场。齐昭愤愤将酒盏往桌上一击:“这些刁奴!”她知道李嬷嬷是救不回来了。武子莹出生武家,虽然养得娇弱,但心性强韧。发现无法挽回,立即丢车保帅。
“正是!”武子莹愤愤接口,“那些奴婢真是太没规矩,要不是今日事发,还不知道君瑞会吃多少暗亏!皇,齐少爷,我是君瑞表姐,断断不能允许这事发生。明儿我就彻查,将那些根叶盘绕的刁奴都揪出来,替君瑞出气。”
“表姐。”君瑞淡淡唤了一声,惹得武子莹感到一丝寒意。再转眼去看,芙蓉早就站了起来,低头站在君瑞身后,脸上神情依旧对她充满敌意。武子莹猛然觉得,刚才君瑞是在齐昭面前演戏而已。目的,恐怕不单单是为了那个李嬷嬷吧。